公安廳政治部負責人事與教育工作,公安校的日常工作也是由公安廳政治部主任在聯係,所以省廳廳長和政委就將這次財政賓館的事交由政治部負責。


    鄧曉勇早上已經與政治部張主任通了電話,把張巡視的意見與地委行署的做法與態度做了匯報。其中也是抓住了兩個重點,第一是已經讓行署秘書長和一位縣委書記停職接受調查;第二是地委已經派人去了公安學校慰問被威脅的公安學校的學生。


    省廳雖然是上級機關,但是有些工作也離不開地方上的支持,而地委和行署的專員也都是省委委員,也是省級領導的有力競爭人選。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都是為了工作,也不能把事情做絕了,再加上鄧曉勇又是平安縣的。就答應了這事可以給省廳的兩位主要領導匯報,但至於帶不帶人回來,還是要看政委和廳長的態度。


    將情況做了匯報溝通之後,幾人就讓鄧曉勇抓緊吃飯,等候指示。而鍾毅和齊永林等幾人,則陪著張巡視在招待所小花園裏散步。早上的小花園,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空氣中滿是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幾人一邊散步一邊閑聊,沒有了工作上的內容,加上昨晚加深了感情,所以說話之間已經隨意了不少。


    圍著招待所的院子轉了幾圈,時間也就來到了上午九點半,廳長和政委的指示什麽時候能到還不確定,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催促,張巡視做了幾個擴胸運動,就道:“我看這樣啊,上午的時候,我們還是和幾個當事人見上一麵”。


    與當事人見上一麵,這個理由合理而且正當。畢竟作為調查組,如果都不與當事人見麵,那麽回去之後這個差也不好交。但這一見麵,鍾毅偷換概念的事很有可能就露了餡。


    鍾毅忙側身看著後麵的政法委書記、地區公安處處長周朝政,把手抬起來慢慢地道:“周書記啊,安排一下,將涉嫌給省公安校的學生製造障礙的幾個同誌集中起來,等其他同誌吃了早飯,我們一起去看一看”。


    張巡視忙道:“鍾書記,齊專員,昨天我們已經多有打擾,今天怎麽好再讓大家陪著我們。這樣吧,各位領導忙,找一個辦公室的同誌帶我們去就好了”。


    說到忙,鍾毅和齊永林、鄧牧為幾人確實很忙,省公安廳的到來打亂了一些工作上的安排,幾人原本預計的行程都全部重新調整,而有的地方等待書記和專員來調研,已經提前做好了方案和安排,就因為這一件事,兩位領導的節奏全部打亂了。


    相比於鍾毅出於形象的考慮,齊永林則有個人利益的隱憂,這次沒等鍾毅說話,齊永林就道:“公安隊伍為咱們改革開放保駕護航,公安隊伍的建設事關社會穩定,地委和行署向來都很重視,今天張巡視來了,我們現場聆聽您的指示,機會難得啊”。


    鍾毅道:“牧為啊,我看就安排中巴車,大家在車上方便交流”。


    鄧牧為和鍾毅搭檔多年,兩個人現在的默契已經到了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可以馬上領會的地步。鄧牧為已經會意,隻要大家陪著,礙於情麵,張巡視也不好深挖細問。


    待公安廳的幹部們都吃了早飯收拾妥當,中巴車已經準備妥當,一行人也就來到了另外一個招待所,地區軍分區招待所。


    地區軍分區招待所並不對外營業,修建於70年代的軍分區招待所論硬件和服務在地區招待所和賓館裏麵勉強算是中等水平,和花園酒店這些新修建的高檔場所比較起來,就顯得寒酸了。


    由於這次停職的幹部並不是免職,隻能算作是配合接受調查,除了陳東富和孫茂豐,多數都是公安幹線的同誌,頂多也就是給個處分,不可能脫警服,所以周朝政就聯係了地委委員、軍分區的司令員老胡那裏,想著軍分區招待所沒有社會人員,方便看管,就將大家集中在了軍分區招待所。


    地區是雙擁模範城,老胡又是地委班子成員,知道之後很是支持,所以這批停職人員都統一安排在了軍區招待所。


    中巴車上,鍾毅和齊永林不時地與張巡視交流,到了地方之後,負責此次調查的政法委副書記老冉和紀委的老牛就已經在樓下等待。


    招待所的門口有兩塊牌子,一塊寫著軍分區招待所,一塊寫著軍事管理區,讓這個普普通通的四層建築多了一份威嚴。


    事實上,威脅公安校學生的事,並不複雜,在昨天的時候,聯合調查組的人已經將參與的縣局和派出所的人全部調查清楚。招待所有大大小小的三個會議室,在一間會議室裏,張巡視就專門聽取了案情匯報。


    政法委副書記老冉道:“那我就不穿衣戴帽了,直接說問題和事實。光明縣公安局局長,在得知財政賓館發生的事情之後,考慮到事件的影響和地區幹部的形象,就想著將事情壓下來,但我們公安校的學生原則性強,堅持依法辦案,嚴查事實真相,縣公安局先是好言相勸,結果沒有達成目的。縣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長和城關派出所的所長,副所長,帶實習學生的老公安幾個人就以不在實習鑒定報告上蓋章,不讓其順利畢業為理由進行了語言上的威脅。光明縣公安局和城關所的同誌對上述事實供認不諱,相關材料都已經簽字按印。”


    齊永林也是今天才聽得這個調查結論,心情不由得放鬆了下來,感歎道這個侍強民還是一個硬骨頭,沒有將縣委書記孫茂豐牽扯進來,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孫茂豐縣委書記的位置基本上也牢固了。


    張巡視聽了匯報之後,心裏暗道,都是穿警服的革命戰友,一個鍋裏舀飯的同誌兄弟。這件事如果涉及行署秘書長和縣委書記,縣公安局自然是要維護書記的權威和形象,換作是自己領導有交代,估計也會這樣幹。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嘛,如果不向著縣委書記說話,反倒是不正常了。這就是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啊。


    心裏是這樣想,但話卻不能這樣說,聽完了匯報,就將幾位涉事的公安幹警全部叫了進來。幾人的身上還穿著警服,張巡視看起來幾人還有幾分的親切。就揮了揮手讓大家都坐下了。


    張巡視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就開始了講話:同誌們啊,咱們光明縣公安局在公安係統這下聲名大噪了,省廳兩位主要領導和政治部的張主任都知道了咱們光明縣公安局。作為公安機關,本應該除暴安良,保一方平安,辦大案要案。但是咱們幾位在座的同誌,卻對咱們開展執法的同誌進行威脅,這是什麽行為,這是知法犯法、濫用職權的行為!


    張巡視的光頭形象本就嚴肅,而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之後,讓會議室裏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幾位涉事的公安幹警不禁低下了頭,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這位來實習的同誌,是公安英烈子弟,我們特招進入公安隊伍,他本想著繼承父輩的遺誌,擦亮公安這個金字招牌,天下公安是一家,但你們卻要對自己的革命戰友的孩子下手。說著猛拍了桌子道:“你們還想不想穿警服”。


    桌子一拍,讓底下的人身體一顫,直擊靈魂。


    喝了口茶,張巡視繼續道:“同誌們,要珍惜啊,脫了警服,離開了公安機關,沒有了單位,你把敵敵畏當後悔藥喝都沒有用。”


    張巡視做了講話之後,鍾書記就做了補充:“同誌們,張巡視的講話語重心長。苦口婆心,既有失望但也有期待,大家一定要認真領會省廳和咱們張巡視的指導意見講話精神,深刻反思自己的錯誤,積極配合地區的調查,爭取早日返回到工作崗位。”


    寥寥幾句後,鍾毅就將地區的態度表明了,這件事由地區來調查。


    鍾毅做了補充之後,幾人也就被帶回去了,這個時候,鄧曉勇接了電話,政治部張主任傳達了廳長和政委的指示。第一,人可以不帶過來,但處分情況報省公安廳。第二,城關鎮派出所所長調離公安隊伍。第三,責令光明縣公安局向地區公安處做出深刻檢討,地區公安處向省公安廳做出深刻檢討。


    傳達了領導的幾點意見,眾人心裏都鬆了一口氣,特別是一貫嚴肅的齊永林,不自覺地表情都微笑了起來。


    既來之則安之,鍾書記和齊專員難得來一次軍分區,軍分區的老胡就把眾人挽留了下來吃了午飯。


    曉勇知道吃了午飯就要返回省城,就給我打了電話,有些焦急地道:抓緊送些高粱酒到軍區招待所來,多搞一點。


    接到電話,沒有猶豫,就安排了小貨車裝了一貨廂的高粱紅酒。曉勇在,我自然要過去。就押車將酒送到了地區。


    裝完了酒,曉勇拍了拍手,說道:“這酒啊算我買的,不掛賬。說著就做出了一副要掏錢的樣子”。


    哎哎,二哥,一些酒而已,我咋能要你的錢。


    曉勇點了點頭,看著兩輛車裏滿滿當當的都是高粱紅酒,就道:“想多了,你要我也沒有,我是給你發支煙。你是不知道啊,我家裏那口子管得嚴,我身上最多二十。還是你幸福啊,我聽爸說,曉陽從來不管你的生活”。


    二哥,你可能聽錯了,曉陽她從來不管我的死活啊,我身上二十塊錢都沒有。


    二哥曉勇主動給我點了煙,有些感慨地道:看來高估你在家裏的地位了,還是大哥幸福啊,大嫂這人實在,每月給大哥發五十塊錢。


    二哥啊,你不是高估了我,你是低估了曉陽啊。曉陽那裏,白龍馬來了都要套車,牛魔王來了都要耕地。


    二哥有些半信半疑,就道:會過日子啊,看來曉陽有錢,這酒錢她出。


    這個場合我待久了並不適合,簡單說了幾句,也就回了鄉裏,路上的時候,我心裏暗暗地道:“沒有提前報告讓曉陽出錢,有些困難啊。看來那五百塊錢,一次性就全部搭在這批酒上了”。


    送走了張巡視一行,鍾毅又與軍分區司令員老胡握別,上了中巴車,鍾毅使勁往車上靠了靠。正打算休息,齊永林卻主動坐了過來。


    書記,這件事在您的全盤運作之下,終於算是圓滿過關了,三點要求,可以說是不痛不癢啊。


    中巴車經過改裝,座位比一般的車要寬大一些,兩個人坐在一起也不擁擠。鍾毅用手輕輕的捏了捏自己的膝蓋,放鬆了一下。就道:“永林啊,這件事我看還沒有結束,有幾個問題,我們不能回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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