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秘書看了看眼前的兩個陌生人表情嚴肅,一時拿不準這兩個人是哪個部門的,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就很是不情願將齊永林的筆記本和茶杯遞給了向建民,心裏暗暗地罵道:五年之後等著鍾毅退了休,我看你還神氣什麽!


    遞了東西,正要返回辦公室,旁邊一位陌生男子道:“宋秘書,請您到小接待室等待”。


    不用了,我回辦公室。宋秘書並未意識到這些人這些事會和自己產生什麽聯係,正要往回走。


    而旁邊的陌生男子快走了兩步,攔到了宋秘書的前麵。說道:“宋秘書,不是跟你商量,這是地委的要求,你必須在小接待室等待”。


    這個時候的宋秘書心裏才咯噔一下,才察覺到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對,上下仔細打量了這兩個年輕人,心裏暗道:“難道陳東富的事情牽扯到了齊永林,如果齊永林出了事,自己的政治前途也就到此結束了,搞不好還要受到牽連。不可能不可能,齊永林是省管正廳級的行署專員,一方大員地方諸侯,沒有省委一把手點頭,不可能被人動的。”想到了心情就複雜了起來,也沒有了囂張氣焰,直接到了小接待室等待了起來。


    現在牛局長已經取來了孫茂豐所說的來往賬本,賬本不厚,隻有寥寥十多頁,裏麵的內容也很潦草,在最後幾頁裏麵,就記錄了齊永林在光明縣報賬的信息,時間、金額、經辦人、報銷的內容和單位都寫得一清二楚。


    小會議室裏,鍾毅和王忠強坐在一邊,齊永林看了看長條形的會議桌,自己的桌牌竟然擺在了王忠強和鍾毅的對麵,角落裏坐著鍾毅的秘書向建民,正拿著筆記本做記錄。


    齊永林看了看這個座位設置,一時就有些不悅了,心裏暗道,到底是我給你倆匯報工作還是你倆來給我做指示。


    但雖有不悅,還是坐了下來,麵無表情地翻開了筆記本,準備做記錄。


    鍾毅則看著孫茂豐的筆記本,表情也很凝重,見齊永林落了座,鍾毅道:“永林啊,今天我們三個開個會,主要是談一談孫茂豐的事情。”


    齊永林又看了一眼會議室的格局,心裏就隱約地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難怪孫茂豐又把我打電話交代他處理財政賓館的事說了出來。


    鍾毅道:在對孫茂豐的審查中,孫茂豐為了爭取立功獲得寬大處理,他舉報了地區的一些同誌在光明縣報銷了一些費用,金額比較高,加起來有四萬多元?你清楚清楚這個事。


    齊永林雙手環抱於胸前,目光如炬直視鍾毅,會議室裏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鍾書記,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是說我在孫茂豐那裏報銷了四萬多塊錢?你是地委書記,我還是地委副書記,我也是受黨教育多年的幹部,這點黨性我難道還沒有嗎?


    王忠強撫了撫眼鏡,看了看倆人劍拔弩張的表情,就知道了齊永林誤會了鍾毅,但也從心裏篤定,現在的情況和鍾毅之前分析的差不多,有人打著齊永林的名義虛報了費用,忙解圍道:“永林專員啊,不是鍾書記說你在孫茂豐那裏報銷了四萬多塊錢。是孫茂豐舉報說你在光明縣報銷了費用,時間地點經辦人都寫得一清二楚。”


    說著,就給在角落裏做筆記的向建民遞了一個眼神。向建民馬上起身走了過去,雙手遞上了一張紙,上麵寫得密密麻麻。


    鍾毅道:“永林啊,你不要激動嘛,我虛長你幾歲,參加工作也比你早幾年,今天我是以革命同誌和兄長的身份同你坦誠地交流。你手裏的材料是孫茂豐提供的賬本的抄清,辦案的同誌一大早就已經核實了幾筆,這些賬確實都在光明縣報銷了。按說我是可以直接報告省委的,但是我相信我們堂堂行署的專員,怎麽也不會幹出這樣的事”。


    齊永林看了抄清件,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扶著眼鏡認真地看了起來,1986年6月23日陳東富報銷餐飲發票1237元,1988年秘書小宋報銷油料費300元。齊永林看到了上次周鴻基和自己帶隊一起去沿海特區考察,自己在上海的時候看中了一條皮帶,這條皮帶價值幾百塊錢,當時自己多少還有些舍不得,是孫茂豐主動說自己私人出錢買的,沒想到拿回去報了賬還算到了自己的頭上。而還有一筆,去年的時候省城招商,為了住得好一點,就住在了金泉賓館,因為超了標準,也是孫茂豐將發票開了回去,當時連駕駛員、秘書和有關單位的局長一起開的房間,這個孫茂豐把房費都算到了自己身上。至於其他的二三十條記錄,自己確實沒有了印象。


    頓感冤枉的齊永林馬上說道:鍾書記,我冤枉啊,這裏麵大部分的報銷票據,我根本不知道啊。


    聽到齊永林說大部分自己不知道,鍾毅懸著的心馬上放鬆了不少。就用手指頭翹敲著自己桌麵上的茶杯,說道:永林啊,大部分都不知道,意思就是有一些你還是知道的?


    齊永林此刻自然不敢隱瞞,別的不說,就是這兩件事認真起來,雖然不至於對自己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影響,但總歸是影響不好。對待鍾毅的態度,不自覺地也就溫和了下來。


    鍾書記,這個時候我也不隱瞞,其中有兩件事我是清楚的,一件事是皮帶的事,一件事是住宿費的事,我把這兩件事做一個詳細的匯報……


    齊永林說完了情況,鍾毅就點了點頭,背著手站了起來,在會議室裏來回走了幾步,問道:永林啊,你說的情況我都相信,但是你說的這些錢加起來零頭都不到,這些錢的大頭,你說說是怎麽回事?


    齊永林看抄清上麵,多數名字就是齊永林,少數的則是秘書小宋,腦子裏已經意識到了可能是陳東富在從中搗鬼,秘書小宋極有可能也乘機幹了些私活。就試探性地說道,我猜問題可能出在經辦人的身上。


    齊永林本來想說問題出在了陳東富和秘書小宋的身上,但是話到了嘴邊,還是說了經辦人三個字。


    鍾毅道:永林啊,你也不要埋怨孫茂豐了,畢竟他現在是想抓著一棵救命稻草,來給自己的家屬爭取一個容身之所。孫茂豐家屬的事我看可以等案件調查完之後,結合涉案情況酌情進行研究嘛。現在隻有將孫茂豐反映的情況查清楚,才能還你一個清白,我建議由忠強他們對相關的經辦人進行一個線索的核實,永林,你覺得那?


    坐在角落裏做筆記的秘書向建民,這一刻對穩定壓倒一切又有了更加深刻地認識。


    按說,鍾毅可以直接安排對陳東富和宋秘書進行調查,但是這兩個人身份太過特殊,如果不經齊永林同意就對齊永林的身邊人采取措施,必然會在地區引起波瀾和猜測,造成負麵的政治影響。領導最大的智慧就是平衡各方的利益,一旦引起地區官場的地震,造成政治生態的失衡,對幹部個人和地區的發展都將產生不可挽回的損失,


    齊永林自然明白,所謂的對相關經辦人進行線索的核實,就是要對陳東富和秘書小宋進行調查。如果說秘書小宋被帶走,這也就是告訴別人自己出了問題。但事到如今不調查小宋和陳東富,自己無論如何也是說不清楚了。


    齊永林道:鍾書記,我有責任,我對自己的身邊人疏於管教了,我期待地委出麵,盡快查明情況。


    聽到說齊永林說對自己的身邊人疏於管教,鍾毅還是態度比較誠懇的道:唉,不要那麽說,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不一定就是東富同誌和小宋的問題嘛。


    齊永林意識到,不僅僅是小宋和陳東富的問題,自己的皮帶和住宿費,也是白紙黑字寫在了上麵。就問道:鍾書記,你看我那個皮帶和住宿費的事?


    鍾毅則看向了紀委書記王忠強,說道:忠強同誌啊,我看這次永林的這兩筆費用算不上什麽破壞原則的大事,你給個意見,我們照著辦。


    王忠強忙起了身道:既然鍾書記已經定了調,永林專員也是如實地反映了問題,我看這樣,該給多少錢就給多少錢,我們把錢退到光明縣財政。至於涉案人員,我建議最後在和陳東富見麵,我們先從外圍把情況了結清楚。


    所謂的從外圍了解,也是王忠強他們辦案的慣用手段,特別是職務越高的人,外圍的時間就越長,隻要從外部將關聯的人證物證一一印證好了之後,再去找當事人見麵,在鐵打的證據麵前,工作也就好做了。


    齊永林看向了鍾毅,畢竟王忠強所說的隻是建議,真正拍板的則是鍾毅。


    鍾毅背著手,考慮了一會,就道:目前看來,也隻有這個方式影響最小。忠強啊,你們抽調原則性強、業務水平高的同誌,馬上對陳東富、光明縣委辦主任和秘書小宋進行調查。要注意方式方法,務必將影響和事態控製在最小範圍內。


    王忠強道:陳東富同誌目前處於停職狀態,我馬上聯係他。小宋就在隔壁,我馬上讓小宋跟我們走一趟。


    齊永林起了身,拍了一下桌子道:這個小子,我親自去審問他!


    鍾毅道:永林,不是多大個事,沒必要你親自出麵,交給忠強吧!又不由得感歎道:老人家說,我們的很多是從槍林彈雨中爬出來的,但是卻沒有經得起糖衣炮彈的考驗啊!這個小宋如果涉案,如此年輕的後起之秀,確實可惜了!


    齊永林聽到鍾毅這麽說,也想著萬一當麵對峙,無論結果如何都沒有了回旋餘地。就一下又坐在了位置上。心裏卻想,這對鍾毅來講是個機會,上報省委落井下石,但鍾毅沒有這麽做,似乎確實是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算上財政賓館那次,已經兩次了,難道以前真的是我把人看扁了。


    小接待室裏,秘書小宋不明所以,還在為齊永林擔心,紀委書記王忠強直接推門進來道:“小宋啊,我們紀委找你核實一點情況,請你務必要全力配合。”


    小宋顫顫巍巍地起了身,問道:王書記,是關於永林專員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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