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紅旗聽到齊永林問起了碎石的事,心裏暗道,交通局的崔浩和陳解放都因為這些事正在被調查,到底是誰這麽大的膽子都操縱到縣裏來了。久利之事勿為,眾爭之地勿往,真是利在險中求啊。


    鄭紅旗推了推眼鏡道:領導,我們平安縣整體也存在這些問題,我初步分析啊,一個是需要墊資,一般的小型企業沒有這個能力;第二個那是需求太大,一般的個體也沒有這樣的資源。目前嘛,全省各地都在搞交通大會戰,按時間推算,不少路都到了鋪碎石這個階段。


    齊永林道:哎,我初步了解了下,碎石的利潤在30%—40%之間,這可算是暴利啊。做企業的不就是為了掙錢嘛,我要是幹企業的,就是貸款也要想辦法把這個事接下來嘛。銀行的利息才幾個點,穩賺不賠的買賣,誰會不動心呢?


    鄭紅旗心裏並不願意將縣裏的事情在沒有搞清楚之前向齊永林匯報,就道:領導,這件事我回去過問一下,我們縣裏的環高路建設是納入了全縣重點工作目標的,如果不能順利通車,是無法向群眾交代的。


    這件事嘛,不怪縣裏,地區的某些同誌,重用了這個崔浩和陳解放兩個腐敗分子,在四季度,這個衝刺的關鍵時期,讓全地區的多個重點交通工程項目滯後嚴重啊。別說縣裏,省裏年底的時候對賬考核,咱們沒有完成任務,承擔責任的還不是我這個地區專員!


    由於崔浩和陳解放倆人的案子還在調查之中,小道消息也傳出來不少,有的說倆人貪汙的金額超過了地區的曆史記錄,要上百萬,有的說倆人並沒有貪汙,隻是碎石價格上漲,沒有買到碎石。各種說法紛紜,連鄭紅旗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齊永林回望了鄭紅旗一眼,現在交通局有個副局長主持工作,一個副局長怎麽能收拾得了這個爛攤子,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位置鍾毅還是想著給這個崔浩留著。就算崔浩自身沒有問題,他一個黨委書記,局長就不負管理責任啊。紅旗啊,你說我是不是該發發牢騷,以前沒事的時候地委管交通,這爛攤子一出,讓行署來擦屁股,我看有些同誌年底的時候,怎麽向縣委交代。


    鄭紅旗知道,地委和行署之間現在分歧很大,但自己並不想著在這些事情上選邊站隊,就笑著看不說話。等齊永林發了些牢騷後,鄭紅旗道:領導,正好您在,我們縣裏班子有個想法,希望得到您的支持啊。


    齊永林在床上坐久了,就下了床,在地上站了站,鄭紅旗十分識趣地拿起了打點滴的藥瓶,一隻手默默地舉著一邊就將縣裏打算在鄉鎮一級設立工業園的想法向齊永林做了匯報。


    齊永林一邊踱步一邊慢慢地聽著匯報,麵龐冷峻,眼神深邃而專注,劍眉微微蹙起,流露出一絲思索的神色,那神情既有著上位者的威嚴,又有著對工作的嚴謹負責。


    作為地區專員,在涉及全地區整體企業重大決策的時候,齊永林也是不敢馬虎的。


    待鄭紅旗匯報完之後,齊永林指了指鄭紅旗手中的藥瓶,示意將藥瓶掛在杆子上。鄭紅旗將藥瓶掛上去之後,齊永林道:瑞鳳同誌從你們那裏回來之後,將情況給我匯報了,如果將企業完全放開,地區不管不問完全放開,是不得了滴,你我都是喝過墨水的人,不能像泥腿子幹部一樣目光短淺。但是你們提出在鄉鎮辦工業園區的想法,確實是解開鄉鎮企業發展的一個好思路,這樣,你們打個報告上來,我來簽字。


    倆人說了半個小時,這個時候,有人敲了敲門。普通病房裏的門上都有一塊玻璃,方便護士觀察病房裏麵的情況。而幹部病房是沒有觀察窗的,齊永林看了看門口,整理了下襯衣,就道:進來。


    門打開之後,來人鄭紅旗並不陌生,臨平縣委書記李學武。


    李學武曾經擔任過行署的副秘書長,如今又作為臨平的縣委書記,行署專員生病,自然也應該來探望。


    李學武和鄭紅旗兩人打了照麵,鄭紅旗道:領導,那我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您保重身體!


    從地區醫院出來後,鄭紅旗就給秘書打了電話,明天早上一早,務必將在鄉鎮一級辦工業園區的報告拿出來。


    李尚武中午的時候,就找了張慶合,倆人來到了驢肉館子裏,就切了盤驢肉,要了兩個小菜,開了一瓶高粱紅酒。


    張慶合一邊開酒一邊道:哎,以前從來沒想到,這高粱紅酒還能搞成瓶裝酒。


    倆人一邊吃一邊喝,李尚武道:就這一瓶酒,我看平安今年能超過工業園區,再過兩年,趕上城關鎮也不是沒有可能嘛。


    張慶合道:所以,現在來看,高粱紅酒廠絕對不能搬走,搬走了之後,以後想喝這酒還不一定喝得到。


    不會搬走的,你看,隻要那個孫向東不同意,他誰也搬不走。


    縣裏開了人代會之後,雙方就要正式對接了,孫向東這家夥,你可得看好啊。


    放心吧,我找的這個人,絕對可靠。不說高粱紅了,你說,建築協會這個事咋辦?建築協會那邊我問了,建設局是出過一份文件,但這個建築協會算不算合法組織我們公安說了不算。現在的事就是紅旗書記知道之後,必定以為我在縱容家裏人胡作非為啊。


    張慶合又倒了酒道:這些問題都不大,主要是修路的事,他們既然操縱市場,不讓大家賣碎石給縣裏,我估計他們的背後絕對不是孫漢。我可聽說,孫漢和周省長的公子,地區建委的周海英書記,關係密切啊。如今建設局馬上改革建委,新成立的二級班子加上自有的二級單位有七八家,權力不小啊。紅旗書記一直想著這次人代會上把他換了,隻是現在地區一直有人給孫漢站台,紅旗書記兩頭為難。


    說遠了說遠了,眼下該怎麽辦?


    張慶合端著酒杯,並沒有著急去喝,而是在手裏將酒杯轉了轉,淡淡地道:我都給你說了該咋辦啊?


    咋辦?你沒說啊。


    老李,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紅旗書記兩頭為難,你就能讓領導這麽為難嗎?作為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你要為紅旗書記分憂啊。一個小小的建築協會,紅旗書記並不會在乎的,紅旗書記關注的是修路,是建委。


    聽到這裏,李尚武倒是想通了這一層的關係,小文不過是一個普通群眾,如果小文的事情能夠和建設局扯上關係,那縣委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孫漢的位置調整了。


    李尚武與張慶合碰了一杯,那這個建築協會合不合法?


    張慶合夾了一筷子驢肉,微微閉起眼睛,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仿佛沉浸在美妙的滋味中。嘴巴輕輕咀嚼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顯露出愉悅之感。隨著食物的下咽,喉嚨微微一動,接著又迫不及待地夾起了一塊驢肉,夾給了李尚武。


    張慶合道:老李啊,縣裏現在到處買不到材料,但是誰可以,縣裏這些建築企業可以,一家不可以兩家可以嘛。你們不要老從公安的角度上看問題,牧為常講,要把壞事變成好事。紅旗書記常說,萬物不為我所有,但是為我所用嘛。為什麽我們縣裏就不能把建築協會利用起來,換個講大局、有公心的會長就是啦。老李,你這麽聰明的人,咋啦?


    李尚武聽完之後,頓時覺得思路打開了不少。一拍大腿,端著杯子就主動與張慶合碰了一下,老張啊,怪不得咱們這些人裏麵,就你先到了正縣級啊。這個思路我基本理清楚了,建築協會亂收費,換了會長,建設局作為主管單位,負有領導責任,孫漢調整到其他單位。


    張慶合道:這還是基於客觀事實嘛。從現在來看,就因為他有文件批複這事,你現在就抓不了老閆和孫漢,他們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你侄子身上。老李啊,這件事你要主動向紅旗書記匯報,紅旗書記是聰明人,他比我們這些泥腿子看得遠得多,我這邊可等著調整幹部名單那。隻要孫漢離開了建設係統,把建築協會換成有大局的人,修路的碎石問題,就能解決了。


    李叔道:老張,這協會的人你打算換誰,這個朝陽大嫂適不適合?


    咱倆的心操不到這裏去,老李,這是他下一任建設局局長該管的事。不過你說秀霞這人,倒確實有這個能力,隻是這個秀霞在建築領域的影響力不夠。不過也不影響,現在的人比咱們那個時候聰明,隻要局長支持誰,誰就有影響力。


    倆人喝了一半之後,馬軍才匆匆趕來,看到倆人都喝了半瓶,也是自罰三杯。


    李尚武道:多大個稿子,你老馬親自把關,這些小事,交給朝陽不就行了。


    馬叔已經餓得心裏發慌,也顧不上形象,夾了兩塊肉之後,就出了門喊道;再切半斤驢肉。


    坐下之後,端著杯子又與倆人碰了一下道:這個朝陽,帶著曉陽回老家了。咋老李,我可聽說,你家大侄子把朝陽大嫂家的砂石廠給搶了?


    李尚武道:哎,老馬,你這加班都還能聽說這個?


    嗨,這不是你們公安局的值班報告報到了縣政府嗎。我看了,建築協會秘書長陸小文,你家佳豔的大侄子,上次去你家喝酒,這小子也在的嘛。


    李尚武道:哦,是,想起來了。哎,老馬你說的報告,早上我去簽了字,報告裏用的可不是“搶”字,是“要”。現在準確來講,應該叫做“強收”了。


    “強收”?不還是搶嗎?


    三個人正吃得高高興興,就聽到了敲門聲。李尚武道:這次驢肉上得倒挺快。進來吧!


    門一打開,就看到魏昌全帶著孫漢,兩人端著酒杯就進了門。


    看到是魏昌全,三個人都起了身,畢竟作為曾經的縣委副書記,禮貌的尊重還是要有。


    魏昌全笑著道:馬縣長啊,剛才你那句來盤驢肉,我就聽出了是你。來吧,三位領導,相請不如相遇,一起喝個酒。


    縣城裏吃飯,遇到熟人之後相互串個場喝杯酒太過正常。


    幾人碰杯喝酒後,馬軍道:哎,昌全,今天周末你沒回地區?


    魏昌全笑著道:哎呀,本來昨天就回去了,但是有位領導從地區過來辦事,我這不又陪著領導從地區趕過來。我和敬酒,就是代表領導,想著請三位領導一起過去一下,喝杯酒,認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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