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知道這件事嗎。”


    加蘭德回過神後,冷靜的開口。


    提到早逝的母親,羅恩麵露愧疚。


    一直以來,他最過不去,最對不起的就是他的妻子。


    他曾經是一個人人誇讚的好男人。


    他與自己的妻子親梅竹馬,成年後又因為兩家聯姻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


    他從未對任何女人有過心思,他的眼裏不論什麽時候。


    都隻容得下加蘭德的母親一人。


    一直到文森特母親的出現,即便是妻子始終不知道。


    一直到死亡,他都無比愧疚。


    “她一直都不知道。”


    “文森,是一個意外。”


    羅恩沒有解釋自己沒有出軌,在他的心裏。


    不論怎麽解釋,文森特都已經存在。


    哪怕不是他自己願意的,那在他看來也是背叛了自己的發妻。


    文森特在內心冷笑。


    羅恩後悔的說他是一個意外。


    所以,他也認為他就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果然,像他這樣原本就是錯誤的一個人。


    又怎麽會得到別人的真情對待呢。


    “確實不該讓母親知道。”


    加蘭德回想起母親臨終前的那段日子,她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如柴。


    昔日那樣明豔動人的美人,在病魔的手裏也不過成了一副單有皮肉的軀體。


    “我對不起你的母親。”


    羅恩慚愧的低下頭,雙手捂住眼睛。


    渾身都散發著悲傷的氣息。


    羅恩這樣的不舍與懺悔,在文森特看來是那樣的刺眼。


    他已有家室,卻與母親有染。


    等到新鮮感過去,又拋棄自己與母親回歸家庭。


    在自己的兒女麵前裝作一副好丈夫,好爸爸的模樣懺悔。


    多麽深的心機啊。


    “是我對不起你們啊…”


    “你和莉絲願意原諒我的過錯嗎?”


    羅恩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始終沒有抬起頭。


    “父親,我們沒有資格替母親原諒你。”


    “如果真如您所說,文森不是您有意而為之的孩子。”


    “我是願意相信您的。”


    加蘭德最開始也痛恨過羅恩對母親的不忠。


    但是想到莉莉絲單純的小臉,見羅恩如此模樣。


    他還是心軟了。


    莉莉絲本就失去了母親的愛,他不想又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影響到她的心裏。


    更不想因為這個讓他們幾人之間有了隔閡。


    畢竟莉莉絲真的將羅恩當成偶像。


    羅恩對於她來說不僅僅是父親,更是全世界最強大,神聖的存在。


    如果這一切都破滅,他根本就不敢想象。


    在莉莉絲的小臉上出現絕望的神色。


    “謝謝你,加蘭。”


    羅恩重重的拍著加蘭德的肩膀。


    他發現不知不覺中,加蘭德慢慢的成長成也能獨自撐起半邊天的人了。


    “那父親這次去南大陸,可是…”


    想起文森特換上的那隻黑色的眼睛,加蘭德不由的出聲。


    “是為了文森的眼睛。”


    羅恩點點頭,已收起來了多餘的情緒。


    “這可是文森親生母親的眼睛?”


    加蘭德左思右想,還是問出了這一問題。


    因為他總覺得羅恩是不會給文森特換一隻黑色眼睛的。


    除非,這隻眼睛的原主人並不是藍血貴族。


    “嗯。”


    “那她沒了一隻眼睛,以後生活…”


    “她死了。”


    想起最後女人的樣子,沒等加蘭德說完羅恩開口。


    她絕對活不了幾天了。


    一瞬間,文森特的呼吸猛的一滯。


    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湧出。


    這一束火焰將他內心緊鎖的陰暗之門徹底燒開。


    對羅恩憤恨的種子,也就此發芽。


    難以想象,羅恩殺了自己的母親。


    還將她的眼睛剜給自己。


    卻是以救命恩人,施舍者自居。


    房間內陷入一片寂靜,靜到隻能聽見文森特有些不太均勻的呼吸聲。


    羅恩與加蘭德對視一眼,不知文森特是不是早就醒了。


    加蘭德湊近文森特,發現他依然緊閉雙眼呼吸勻稱。


    二人這才覺得自己多慮了。


    “文森從小受過太多非人的虐待。”


    “這些事情,就不要再在他麵前提起了。”


    羅恩又對加蘭德交代一番,起身往書房走去。


    門外一直沒有離開的莉莉絲聽到屋內的動靜,立馬跑到走廊的拐角處。


    她的內心五味雜陳,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動。


    回到書房,羅恩就將艾格單獨叫了進來。


    有些事情還是該追究的。


    “艾格,這幾年有從南大陸寄過來的信件嗎。”


    “這…”


    艾格被問的一懵,之前與其他人一同商議的如何瞞過羅恩的理由全都忘在了腦後。


    “為什麽不給我!”


    羅恩一見到艾格這樣的反應,什麽都明了了。


    艾格從小就作為他的薔薇騎士服侍於他的左右。


    所以艾格的小動作,眼神隻要他一看就知道有沒有貓膩。


    “陛下抱歉,是我自作主張。”


    “但是,當年王妃病重。”


    “我們都不希望您被那個女人糾纏而影響您與王妃的感情啊!”


    艾格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頭向羅恩認錯。


    他們三人一起長大,艾格從小傾心於羅恩的妻子這是明麵上的事情。


    但是羅恩的妻子從始至終的選擇都是羅恩。


    艾格私心不想因為女人書信的出現,而影響王妃幸福的一生。


    像王妃那樣美好的女子,就算是死亡。


    也該說是在幸福裏死去。


    “因為你的私心,讓文森白白承受了這麽多苦。”


    羅恩對艾格的自作主張非常失望,不停的搖頭。


    無論那女人如何無賴,可是孩子是無辜的。


    “就是怕您像現在這樣心軟,我才…”


    艾格欲言又止,見羅恩的麵色愈加陰沉。


    也深知自己實在是太過越界。


    “罷了,全都怪我自己種下這樣的孽緣。”


    “這一次我不罰你。”


    “未來再有一次自作主張,無視皇家律法。”


    “別怪我不念昔日舊情。”


    羅恩話落,衝艾格擺擺手倚靠在背椅上。


    “是,多謝陛下。”


    艾格道過謝後立馬退出書房,羅恩瞬間脫力。


    英俊的麵龐似乎一下子蒼老了。


    他盯著手裏的舊照片,腦海中回想起加蘭德母親的笑容。


    她的性格與莉莉絲實在是太像了。


    即使不是親生的,卻勝似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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