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院長的承諾在。”


    “我也能放心的去了。”


    莉莉絲深吸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回去。


    “莉絲…”


    “你真的想好了嗎?”


    奧利通紅著眼眶拉住莉莉絲抬起的手,一字一句。


    從頭到尾都作為一個旁觀者的他,始終還是無法看著青梅竹的莉莉絲就這麽赴死。


    “欠的。”


    “總歸是要奉還的。”


    莉莉絲反握住奧利的冰涼的手,側眸看了一眼雙眼緊閉的加蘭德。


    緊接著,她輕聲笑了笑,漣漣的眸子隱隱泛著水霧,卻綻放出多年未見的耀眼星光。


    這個男人,有權,富裕,生的一副好皮囊。


    卻為了一個她,躺在了這裏奄奄一息,甚至長眠。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加蘭德生來就應該是高高在上,蔑視眾生的王者。


    他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愛而不得,因為她絕望瘋狂。


    甚至於卑微祈求。


    “好…我…”


    “尊重你的選擇。”


    奧利緊了緊抓住莉莉絲的手,最終還是鬆了開來。


    這樣的一個動作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如今加蘭德與文森特全都無法說話,而他卻要決定莉莉絲的生死。


    他還要看著莉莉絲死去…這無疑是能逼他崩潰的折磨。


    “哥哥,若是有下輩子。”


    “我願意經曆你所有的痛苦絕望,愛而不得。”


    “我也願意陪你走到天荒地老,好好的愛你。”


    莉莉絲坐在加蘭德身邊,俯身而下貼近加蘭德的耳邊輕聲細語。


    不知道加蘭德是否聽得到,也不知道她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加蘭德。


    終歸啊,這輩子是她自私了。


    可是她的心一共就那麽大,除了一個文森特誰也裝不下了。


    她就隻能一直躲避,愧對加蘭德的深情。


    所以,若是真的有下輩子。


    她願意經曆他所承受過的所有,回應他的感情。


    或許是出於愧疚想要彌補他,也或許真真切切的希望遙遠的未來她可以愛上他,真心的回應他。


    昏死的加蘭德似乎大腦還是清醒的,並且他的腦海中。


    似乎總有那麽一束光引領著他,想讓他醒來。


    莉莉絲聽到奧利尊重她的意願,放心的笑了笑便亮出獠牙,狠狠的撕開了手腕處的脈搏。


    一瞬間,湛藍的鮮血噴灑,尤裏望著莉莉絲因失血過多而飄忽的動作,立刻出手扶住她。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聚精會神的盯著藍血薔薇,靜靜的等待著它將莉莉絲所有的血液吸收。


    逐漸失去意識的加蘭德並沒有聽到最後莉莉絲要做什麽。


    可是,即便是昏迷的他,也能感覺得到那種令他害怕的決絕。


    他的身體機能迅速下降,大腦卻催促著他想要做點什麽。


    可是現在的他別說動動手,就算是睜開眼睛,他也做不到。


    加蘭德隻能做盡掙紮,也無法與身體各機能迅速下降的速度做反抗。


    他就隻能清醒的聽著莉莉絲決絕的話語,感受她的生命漸漸消逝。


    直到新鮮的血液被強製性的注入他的體內,加蘭德被剜骨一般的痛苦刺激的清醒過來。


    那種痛苦讓他無法去思考什麽,似乎是要撕裂他的五髒六腑,將他重新拚湊。


    ”哥哥,一定要堅持住。”


    莉莉絲持續輸送著自身的血液與力量,它們的大量流逝同時也消耗著她的命。


    消耗著她本就不多的意識,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強大。


    沒有源源不斷的力量供兩個人去消耗。


    隻有親身經曆過淨化術的人,才懂得他到底有多強大的吸收能力。


    “哥哥,我知道我很自私。”


    可是我真的沒有那麽堅強。”


    “對於我來說什麽都沒有你們活著重要。”


    “或許你會怪我逃避現實,從前都是你護我。”


    “但莉絲長大了,這一次我心甘情願用我的命換你活著。”


    “換你永遠,平安。”


    此時此刻的加蘭德,大腦已然是清醒的。


    莉莉絲與尤裏的談話他聽的一清二楚。


    而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清醒著痛。


    清醒地聽著莉莉絲決絕的話語,感受她的生命漸漸消逝。


    “我走後,照顧好加蘭和文森。”


    莉莉絲內心深知,尤裏永遠都不會反駁她。


    並且,尤裏也比所有人清楚的懂得,天下之大,現如今隻有淨化術和她才能救得了加蘭德。


    不,確切地說,這也是一個賭。


    或許,在施術過程中,莉莉絲會先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


    又或者是加蘭德會因為承受不住換血過程中,鑽心嗜骨之痛而死去。


    總歸,沒有人知道結果會如何。


    她隻能拚上自己全部的生命去賭。


    蘭家需要加蘭德,他還有大好前途,他不能就這樣死去。


    而她,作為此次戰爭的導火索,死得其所。


    尤裏淚眼朦朧的望著生命逐漸流逝的莉莉絲,與奧利對視一眼。


    忽然他的神色莊嚴肅穆,認真的整理了衣襟。


    緊接著,尤裏麵對莉莉絲單膝跪地。


    用他沐浴過無數人鮮血的騎士劍,將劃破無名指。


    “羅德裏格斯家族第六順位繼承人。”


    ”尤裏,羅德裏格斯,在鮮血與劍麵前宣誓。”


    第一句誓言,尤裏說的鏗鏘有力。


    那雙澄澈的瞳孔裏的信念,訴說著他所繼承的百年騎士精神。


    “我宣誓用我的勇氣,力量與智慧為加蘭德殿下戰鬥。”


    第二句誓言,他脊背挺得筆直。


    無名指的鮮血順著劍體流淌而下,見證著眼前的這一切。


    莉莉絲虛弱的看了他一眼,原本沒了力量的手忽然再次蓄力,硬是將最後的血液也要榨幹。


    “我宣誓一生效忠於加蘭德殿下,付出一切代價。”


    第三句誓言,尤裏的雙眸已被水霧迷漫。


    盯著莉莉絲與加蘭德的視線,終是模糊了。


    “我宣誓,絕不違背與莉莉絲殿下的誓約。”


    “窮盡一生,矢誌不渝。”


    第四句誓言,看著莉莉絲的模樣,他的眼淚落下,劃過麵龐。


    晶瑩剔透的淚珠如同純淨如白紙的尤裏,一滴接著一滴落在腳下的大地。


    宣誓的人也終於哽咽了,他即便顫抖著嗓音,卻依舊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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