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導抽煙,陽光沉默一陣,又用手敲敲桌麵說:“陳導,請繼續。”陳導說:“這個事情要怪就怪夏老板,仗著有幾個臭錢,天老大地老二他就成了老三囉。”


    陳導邊抽煙鬥邊窺視陽光臉色,道:“開始我也並沒看出來,你知道,一個導演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對周邊的事情反應是遲鈍的。再說,對別人的事情,我曆來也沒有興趣。但是有一天,女一號笑眯眯的很神秘,告訴我製片人和女執行製片人有事兒,我還不相信 。一個平時工作認真、端莊的知識女性,咋看得上一個胸無點墨、不學無術的泥腿子企業家?可是我錯了,低估了一個臭流氓的手段。我們搞藝術的,往往就是感情用事吃虧。”


    陽光一邊喝茶一邊不動聲色,默默無語的麵對陳導。陳導也不再避諱說:“有天晚上,我找執行製片人商量第二天的工作,看見製片人夏老板,躡手躡腳進了執行製片人房間。我沒有辦法,隻好回到自己房間,用手機跟執行製片人通話,商量了第二天的工作,你說這叫啥子事?這次,我相信了女一號沒有瞎說。還有一次,很晚很晚我起來方便,路過執行製片人房間時,聽到裏麵夏老板說話的聲音。”


    講完這些,陳導歎了口長氣說:“我以人格擔保,以上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不是聽誰說的,並且願意為我說的話,承擔法律責任。”


    陽光沒有說話,也不想說話。陳導慢慢開始忿忿不平起來,罵到:“一個泥腿子企業家,做了這些肮髒下流的事,還下作的對女一號威逼利誘,不知用多少錢收買了女一號,後頭每次來,公然就住在女一號房間,搞得全劇組盡人皆知、緋聞不斷。是可忍,但孰不可忍,操他媽的!”


    事情得到了證實,陽光反倒一顆心放下來,淡淡的點點頭說:“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全部報銷。傷天害理之徒,必遭天譴。走著瞧!”分別時陳流導演緊緊握住陽光的手說:“兄弟,撐住了。”


    陽光臉上粲然一笑地說:“既然躲不掉,該來的那就讓一切都來吧。”回到辦公室,陽光用手機給劉昕發了條短信:離婚吧,我同意。


    日子一天天過去,生活似乎從來沒有什麽變化,從表麵上看,此時的陽光跟過去沒有兩樣,實則骨子裏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他整天唯一擔心的就是老媽,已經行將就木的年紀,還能不能接受失去兒媳婦的命運安排?還有女兒馬上就要小學畢業,每天還是那麽天真浪漫的快樂,能接受突然失去母親的打擊麽?


    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陽光正在辦公室裏,認真審閱著各部門報上來的選題和資料。一名報社保安帶著一個陌生人,敲開辦公室門後迅速離去,陽光禮貌的請陌生人坐下,並倒了杯水。陌生人客氣的點頭致謝,微笑說:“我是永昌律所的陳律師,受委托人劉昕女士委托,辦理你們離婚一案。這是離婚協議,請陽先生閱後如果無異議,就麻煩簽下你的名字。謝謝!”


    陽光拿著離婚協議的手,多少有點顫抖,看完後冷冷地說:“沒有異議。”迅速簽下自己名字。陳律師收好離婚協議,接著從皮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陽光說:“卡裏有五十萬,劉女士委托我送給你,好來好散,這是她的一點心意。請收下。”


    陽光毫不猶豫地說:“你把銀行卡退還給她,告訴她我的話,她不欠我,我也不欠她。對了,陳律師把電話給我留下,有啥事方便聯係。”陳律師留下名片禮貌離去。


    周末,陽光推辭掉許院長兩口子請他吃飯的邀請,早早下班去菜市場買了魚和鹵排骨,匆匆趕到家忙活做菜做飯。六點過了,六點半過了,這個點,老媽一般接女兒早該回來了。 正在陽光納悶之時,老媽心急火燎的,帶著一位年輕老師趕回來。年輕老師自我介紹說:“我是楊迪同學的班主任李老師,今天下午學生放學,楊迪早早就被她媽媽領走了,說家裏有什麽事。我們不能阻攔,孩子媽媽接孩子走,天經地義。你說是吧?陽迪爸爸。”


    陽光笑著點點頭,班主任又遞給陽光一張紙條說:“陽迪奶奶不依不饒,站在小學門口跟我們要孩子,我們解釋多少遍沒用,圍著很多人,怕影響不好又怕老人太著急,我隻好把老人一路送回家。”陽光看了看紙條:女兒暫時跟我一段時間,讓媽放心。


    陽光一邊感謝老師,一邊勸慰老媽說:“沒事沒事,她媽工作忙、這段時間住單位處理些事情,要帶孩子幾天,孩子也想她媽。事先都跟我說過,我一忙就忘了告訴老媽,怪我怪我。對不起李老師,對不起了。”


    送走老師,陽光招呼老媽吃飯,說魚都涼了。老媽猶猶豫豫地說:“迪迪讓她媽接走了,那她們不回來住,又在哪裏住?”陽光愣了愣說:“她們在酒店裏住,比在家裏住條件好,工作需要嘛。再說,媽媽想孩子,孩子想媽媽,不是人之常情麽?”


    老媽半信半疑的開始吃飯,陽光也不再多話。屋裏的氣氛多少有點安靜、壓抑,陽光一時之間,感覺心裏莫名其妙的堵得慌。在廚房洗碗的時候,老媽還囑咐陽光:“讓兒媳婦給孩子多添點衣服,天冷。”陽光沒好氣地強顏歡笑說:“放心吧,媽,她是陽迪的親媽,知道每天冷暖的。”


    半個月一晃就過去了,老媽成天在陽光麵前念叨:“孩子咋不給送回來呢,兒媳婦不是工作忙麽?天天帶著孩子就不影響工作了?你能不能給她打個電話催催,把陽迪給我送回來。你是個死人啊!”陽光頓時不耐煩了,賭氣的掏出手機說:“好,我打,我打。”


    手機撥了一遍,未接,又撥打一遍,仍未接,撥打第三遍還是不接。陽光無奈地對老媽說:“你看你看,媽,我說吧,人家在忙,人家在忙嘛。”老媽疑惑重重地說:“再忙也要接電話呀,哪有忙得連電話都不接的?兒媳婦到底在忙些什麽呢?”


    陽光說:“我哪知道她忙什麽?也許是人機分離了,晚上我再打。好麽,放心吧。”晚上,陽光洗漱完上床,蓋著被子拿起床櫃上的手機,給劉昕打電話。您好,您撥叫的用戶已停機……陽光臉色一下子陡變,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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