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古民不與官鬥,貧不與富爭,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李正光這樣黑白兩道都染指的老板,在政府官員麵前也隻得認栽。陽光痛悔自己在跟夏中天的較量糾葛中,太軟太拖泥帶水,造成終身的痛。年輕時的優柔寡斷不能重演,不論是誰敢跟自己過不去,就必須付出代價。


    就在陽光憋著勁兒躍躍欲試之際,一個突如其來激動人心的喜訊傳來,讓他頓時手足無措完全意想不到。周日裏,當林姝扭扭捏捏一臉羞澀的告訴他:“可能有了。”他還沒反應過來地問:“有了什麽?”林姝有點慍色地說:“你說呢?”陽光瞥瞥林姝瞬間恍然大悟。


    陽光一下站起來哆哆嗦嗦地自言自語:“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隨即抱住林姝看著她肚子上下打量,一會兒便蹲下身用耳朵貼到林姝肚子專心致誌聽起來。林姝忍俊不禁啼笑皆非地說:“你傻呀?現在還是個豆粒胚胎,早得很哪兒?一說這個你就像神經病了?”陽光哈哈大笑站起來,一把抱住妻子突然眼圈一紅,淚水一滴一滴流出來。


    林姝有點生氣地說:“是不是還不知道呢?真不該告訴你,瞅瞅你這德行,早知道……哼!”陽光破涕為笑:“老婆,別忘了,我們都年近半百了,有與沒有都是命中注定,我隻是感恩蒼天……對我們不薄……”陽光小心翼翼的扶著老婆坐下,林姝被他的舉動一下逗笑了:“我說了,還早還早呢,我可沒那麽嬌氣。”


    陽光仿佛下了決心,對一點還不在乎的老婆說:“不行,這回必須聽我的,你現在這個歲數屬於高齡產婦,日常飲食休息一定注意。我考慮過了,別墅剛剛裝修完還不能住人,新房子要敞一陣除除有毒氣味。家裏必須請個保姆,主要照顧服侍你的每天日常起居三頓飯。一會兒,我們就去保姆市場看看,找個讓你滿意的保姆。”


    陽光在廚房三下兩下做好雞蛋蕃茄麵,當陽光端上兩碗熱氣的麵,林姝忍不住埋怨說:“用不著那麽急吧,你咋說風就是雨?我還沒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時候。”陽光也不聽她念叨,邊拌麵吃邊說:“早做打算早好,我的房子賣了,我們也收了買你房子的訂金,虧得我跟買家說好,我們啥時候搬他們啥時候進。買家是買來做投資的,人家一點不著急,叫我們安心住。現在情況不同了,一切要以你為中心。”


    盡管覺得丈夫有些小題大作,林姝深知陽光的內心,陽光和前妻女兒分別後再無聯係,一邊在美國一邊在中國,除了律師在中間來回應付事務,實則是處於失聯狀態。這讓誰也受不了。相比林姝至少逢年過節還跟兒子通通電話,有時兒子還寄兩張成長的照片,多少知道些兒子的身高胖瘦……


    兩人吃了麵匆匆開車來到市中心的保姆市場,在街道辦組織的兩間大屋裏,坐著30到40歲的中年婦女,多是農村婦女也有下崗女工。負責介紹保姆的街道辦事人員說,先雙方自己談,談好了即在她們那裏辦理手續,雙方身份證複印件留底,雙方家庭住址各種證明、聯係方式都存檔造冊,安全保險。當陽光兩口子一進院子,裏裏外外的婦女們就圍上來主動搭訕,有一句沒一句的。陽光跟她們挨個聊了聊,交流完第三個保姆,興致勃勃而來的陽光就泄了氣。保姆們最關心的是每月收入,其次工作做什麽?做家務的就是做家務,帶小孩兒的就是帶小孩兒,分工明確不能全包。最後問得最多的是主人家裏房間有多大?保姆有沒有單獨房間和星期天?主人家有沒有轎車?


    見陽光拉著老婆準備往外走,一臉失望表情,負責的工作人員趕緊扒拉開保姆們,告訴陽光兩口子說:“你們自己要談不好,我們還可以負責推薦的。”陽光衝著她的笑臉冷冷地說:“我們今天隻是來瞅瞅,過幾天再說,感謝感謝了。”


    上了車插入車鑰匙,陽光氣不打一處來地說:“這哪裏是來當保姆?完全是找富翁主家傍大款來了,帶孩子就是帶孩子,做家務就是做家務,人家還科學細致分工。凡衝錢衝富人主家來的,心思基本上不是來當保姆做家務的,現在社會上風氣都把保姆市場帶壞了。”林姝瞥他一眼,故意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再說,你本來也是富人嘛。”知道丈夫在說氣話發牢騷,也不理他,反正日子還長。


    陽光看看林姝不再說話,穩穩情緒輕踩油門,車緩緩啟動。自從兩人在一起後,林姝從來沒問過丈夫的收入,每次醫院開工資都悉數交到陽光手裏,說反正你做飯菜你管錢好了,當然林姝也會說獎金歸我自己,總不能身上不帶點錢。陽光有時跟妻子開玩笑咋從不問他掙多少?妻子總是笑笑說問你不說也沒用,你要說也不需要問,何必多此一問?


    直到那天說到懷孕,林姝見陽光反應那麽大,才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現在生小孩兒可不比過去,你手上要有點錢喲,你現在到底有多少錢?”陽光並不直接回答,隻是嬉皮笑臉說:“足夠了,我們兒子的兒子都夠了,放心。”林姝不滿地乜他一眼說:“你咋知道會生兒子?還兒子的兒子?萬一又是女兒呢?告訴你,我就喜歡女兒。”


    妻子就是這樣,心思都撲在工作上,在外邊講學掙的錢也拿回來給丈夫,陽光每次都說她:“我身上有錢,做飯買菜需要幾個錢?家裏每月水電氣費不用你操心,我全包了。你幹脆把你掙的錢都單獨存起來,以後都留給我們的孩子用,你平時身上也要有個千八百的零花錢,遇事方便用。”兩個人都沒把錢當回事,過日子更沒有為經濟紅過臉吵過嘴。


    有次林姝在廣州的哥哥,為給兒子買婚房打電話要借五十萬,林姝放下電話跟丈夫商量,陽光二話沒說,讓林姝把哥哥的銀行卡號告訴他就行了。第二天林姝回家問丈夫咋回事?哥哥收到轉賬的八十萬,還收到陽光的手機短信:哥嫂,五十萬是我們讚助給侄子買房的,另外三十萬留給侄兒裝修用,不用還了,權當姑姑姑夫的一點心意。祝開心!


    真正應了一句老話“貧賤夫妻百事哀,富貴公婆千情樂。”林姝表麵上不動聲色,在心裏這件事讓她感動許久,覺得自己嫁對了人。


    正當陽光為保姆之事心焦之時,老總們開完會,呂雪梅留下久久不走,陽光問他有事麽?呂雪梅欲言又止,望著陽光說:“陽總,這話我不知當不當說,又擔心說了萬一沒幹好,會不會影響你對我的看法?”陽光笑笑說:“你不說出來,我咋知道是什麽事?影響對你的想法,言重了,不至於不至於吧。”


    呂雪梅幹脆說出來:“陽總,聽說你家裏要請個保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我老家倒有個表妹兒,不知符合不符合你和林教授的要求?”陽光頓時來了興趣,高興地催促她往下說:“我和林教授你都了解,不是難侍候的主兒,也沒什麽講究,隻要做人做事讓人放心就好,工資待遇都好說。你先講講你表妹是個什麽情況?”


    呂雪梅想了想說:“我表妹是我姨的女兒,當年考大學隻差幾分落榜,二十幾歲,人勤快能幹沒說的,買汰燒屋裏屋外清潔衛生都是一把好手。另外,人也算有文化會說話,模樣還俊俏,就是不安心農村,想到城市來闖闖,找過我幾次了。”陽光笑笑不放心地說:“聽你介紹,也算是個條件不錯的女子,她會不會甘於在我們家做保姆喲?到時候這山望著那山高,人在曹營心在漢,我就拿著頭疼了。”


    呂雪梅連連說:“不會不會的,至少現在近兩年不會的,當然幾年後不敢說。我覺得她合適照顧陽總和林教授生活,也是為你們家庭解燃眉之急,至少放心知根知底。”


    陽光沉吟不語,半晌對呂雪梅說:“謝謝,這事我說了不算,要讓林教授看了決定,好不好?我話說在前麵,就是林教授認可拍板,也要先試用一個星期,再簽合同。”


    呂雪梅莞爾一笑說:“陽總辦事就像工作一樣認真,那就說好,我哪天帶她來見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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