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還不來?同學們已經都在音樂教室坐好了,可是容乘韻卻不露麵。


    是故意遲到還是失約?


    我向窗外望望,不可能失約吧,他答應的是音樂老師而不是我啊!


    我的心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教室門口不停地東張西望。


    “是不是因為是宿惠秀去請,所以容乘韻不來了?”


    “噓,小聲點,再怎麽說她也是班長,班主任對她很照顧,這次考試考這麽差也沒免去她的職位。”


    “丁鈴——”上課鈴聲響了,還是沒有他的影子。


    容乘韻,這個可惡的家夥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氣我,故意讓同學把責任推到我身上,詆毀我的名譽!這個壞蛋!我抬腿就往外走,準備下樓,去教學樓上把他從教室揪出來。突然,從天邊傳來的如天籟般的琴聲一下拉住了我邁出的腳步。


    是容乘韻彈的!他來了?!


    我稍微一愣,趕忙退回音樂教室,班裏的同學們都跟我一樣驚訝。鋼琴聲流淌而出,一瞬間盈滿教室的角角落落,我四周看看,沒有容乘韻的影子,可琴聲是從哪裏來的呢……


    我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向音樂教室後麵的屏風處走過去,按下開關,屏風就緩緩拉開了,容乘韻,就坐在那裏,醉心演奏著。


    “哇——”全班同學一片驚呼。繼而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好像剛才的那些議論,還有剛才的所有猜忌,都在這一瞬消失了,跟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很高興能跟大家一起交流有關鋼琴的知識,我叫容乘韻,希望我們能一起度過愉快的兩節課。”他從凳子上起來,衝大家鞠了一躬。他看了我一眼。糟糕,我竟忘了我這代課班長要做的事了。我得上台介紹主持。


    我急忙走上台,卻發現自己竟忘了把介紹容乘韻的資料放在教室了。好在平時對他有所了解,能應付一下。“容乘韻同學從三歲學鋼琴,九歲起開始參加國內外的比賽,在所有的比賽中,都拿的是最高獎項,而且,他已經被費城柯蒂斯音樂學院邀請,高中畢業後直接去那裏深造……”


    我的介紹不隻讓同學們吃驚,連容乘韻本人,也有點驚訝。他可能也沒有料到,我對他居然知道這麽多。


    “謝謝宿惠秀同學的介紹。”容乘韻說,“在我講鋼琴前,請讓我先找個同學做示範。”他看看我,“宿惠秀同學,你會彈鋼琴嗎?”


    “不,不會。”我實話實說。


    “好。那就由班長宿惠秀同學來做示範吧。”他說。表情不如從前那般冷,卻依然是拒人千裏之外。


    “示範?”我詫異地看著他。


    他不說話,卻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我坐到鋼琴邊。


    要我坐在鋼琴邊做什麽呢?難道要我這個鋼琴盲示範彈鋼琴?天!他不會真這麽做吧,這不是讓我在全班同學麵前丟醜嗎?再怎麽說,我也是班長,也要維護我在同學中的形象……


    “哇,這麽好的機會都讓給宿惠秀了哦。”有同學在下麵笑。聽得出話裏沒有諷刺,可我的心裏並不好受。


    我走上前,坐到鋼琴邊。容乘韻坐在了我的左邊。


    “請把手這樣放。”他指揮著我,做了示範給我。


    我放好,按他十指的位置。


    “跟著我的節奏來。”他說著,好看的十指已經在琴鍵上滑出一串動聽的音符。


    我先前沒有學過任何鋼琴知識,雖然奶奶家的一間空房裏有架很老的鋼琴,但是奶奶從來沒動過,爸爸媽媽也告訴過我,不要去碰那架鋼琴,否則奶奶會生氣。所以,對於對鋼琴一無所知的我來說,雖然容乘韻認為自己彈的是最簡單的音調,但對我來說,難於上青天。


    我猶豫著不想動手,我不想在全班同學麵前出醜,可容乘韻就那麽等著我,好像在向我示威:你不彈我就不上課!


    萬般無奈,我隨意彈了幾下。完全不對調子。


    “很好。”容乘韻嘴角揚起。“對於沒有碰過鋼琴的人,能彈出調子,已經表現很好了。”


    我抬眼看看他,充滿懷疑。他這是諷刺我,還是真心的?


    “對於鋼琴,並不是遙不可及的,每個人都能學,每個人都可以學會,但是,需要持之以恒,需要把它當成一種享受才可以。好了,下麵,我會介紹一些有關鋼琴的知識,包括它的旋律與演奏中跟其他一些樂器的區別。”他眼光掃過每一個同學的臉。那份鎮靜與自若,與我平時所見的容乘韻完全不同。或許,他就是為榮耀而生,為舞台而生的,所以,隻要是因為鋼琴,隻要是在台上,他全身都會散發出一種特有的魅力,自信的,冷靜的,充滿情感、洋溢著激情的。


    “容乘韻,謝謝你。”上完課,已經是放學時間,送容乘韻走出教室,我不住地道謝。不管以前我們曾經怎麽樣,但今天,他來給我們班上課,並且在課上配合了我這個班長的工作,所以我很感激。


    “不客氣。”他的表情和聲音,又都恢複了冰冷。


    我在教學樓的樓梯口停住腳,拐彎就是我的教室了。我要進去拿書包才能回家,沒想到容乘韻也停住了腳步。


    “女孩子對數理化感興趣可真不容易,那些東西,不枯燥嗎?”他目視著我,充滿挑釁的眼神。


    枯燥?是在諷刺我這次考試失敗嗎?數學女王的數學成績卻隻剛剛及格!


    “什麽意思?”我盯著他。


    “沒什麽。”他微微笑。


    看錯了嗎?我的眼被西落的陽光照得有些恍惚,在夢中都不曾看到的笑容,卻在對我綻放……


    “容乘韻……”


    “怎麽了?”他有些好奇地看看我。


    我心裏忽然生出一股衝動,想問問他為什麽總是冷冰冰的,想想又算了,即使問了他,他也不會說的,“沒有,沒想到容乘韻你也會開玩笑。”


    他卻沒有生氣,用鼻子笑了一下,“不是笑話。女孩子學點音樂總會多點情趣吧。”說完,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什麽?是女孩子就要學音樂?女孩子學數理化有什麽不好嗎?真是個好笑的人!為什麽忽然說這些話呢?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雖然跟從前一樣冷,卻覺得有些可愛。


    我笑了,而所有困在心頭的對他的怨恨,也都在瞬間被他這個微笑化解了……


    “喂。”身體被誰碰了下,是亦柔。她手裏拎著我的書包,用眼看看上樓的容乘韻,壞壞地衝我笑。


    “幹什麽?”我接過書包,拎著就往樓下走。心裏卻擔憂被亦柔看出什麽來。


    “怎麽,是不是發現你的心裏……”亦柔追過來,用手點點我的心口。


    “死丫頭,又要瞎說!”我打開她的手。


    “哈哈。”亦柔今天異常開心的樣子,“心裏有一個,心外還有一個?”


    “喂,臭丫頭,你非要氣我嗎?”我裝作生氣了的樣子瞪她一眼。


    “哈哈。”亦柔笑起來,“不過,容乘韻今天表現很特別呢。”


    “有什麽特別?”我故意問。


    “好像……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你沒發現嗎?”


    “沒……沒有。”我急忙掩飾,“永遠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再不一樣也是冷若冰霜,無情的樣子!”


    “哦,是嗎。嗬嗬,好啦,給你這個。”亦柔說著,向我手裏塞過一封信。


    “什麽?”我驚奇地看看她。


    “信哪,這都看不出來嗎?被數學轉得連腦袋都轉暈了嗎?!”亦柔嗤笑我。


    “唔。”是誰寫的呢?居然給我寫信。情書?不會呀,很多人都知道我現在跟尚洛塵在一起,沒有人敢寫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信打開了,一看字跡,我就不由得笑了起來。竟是尚洛塵那個臭小子!


    “真是的。”我看看一直盯著我的亦柔,將信塞進書包。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啊?”亦柔笑笑,“尚洛塵對我們家惠秀真是癡心一片哦。”


    “亦柔!”我叫著就要去打她。


    “惠秀。”亦柔不再鬧了,“愛情是需要珍惜的。”


    我一下怔住了,看亦柔一臉的嚴肅與認真,“我知道的。占卜師也說了,愛情就在我身邊。”


    “唔,一定要好好把握。”亦柔低頭,滿臉難掩落寞的憂傷。


    周六,我按尚洛塵在信中的約定,在華梵市最大的商場門口碰麵。沒想到尚洛塵是個很懂浪漫的男生,居然寫情書給我,還說以後每次約我,都會用寫信的方式。我的手摸摸仍裝在口袋裏的信,幸福地笑了。


    但我在商場門口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尚洛塵的影子。這小子在搞什麽鬼呢?他在信中明明說是這個商場這個時間啊,怎麽還不出現呢?


    我有些急了,左右張望。沒有影子。


    忽然從背後伸出一雙手來,將我的眼睛蒙上了,用一種故意壓粗的聲音問:“小姐,把你身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


    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碰上了打劫的。“啊……我……我沒有錢啊,請你放了我吧。”我向打劫的人求饒。


    “不行,把你身上所有的錢都掏出來!”那個聲音命令。


    “好。那我告訴你,你去找一個叫尚洛塵的小子吧,他有錢,我也在找他呢。”我說。


    “就這麽把我出賣了?!”捂著我眼睛的手放開,那張英俊的麵孔跳到我眼前。


    “那當然,我得先保我的命啊。”我撇撇嘴。臭小子,還想嚇我。


    “太沒情意了啊,居然找了個天底下最冷漠的女朋友,真是悲哀啊!”尚洛塵大呼小叫起來。


    我看著他笑了,“好啦,快走吧,你遲到了五分鍾了!”


    “是嗎?我遲到了啊?”尚洛塵也急忙看表,果然是自己遲到了,“對不起,惠秀,讓你等急了,沒有生氣吧?”


    “當然生氣了,就看你怎麽贖罪啦!”我雙手抱在胸前,冷冷打量著他。


    “那……”他壞壞笑笑,“這個禮物怎麽樣?”他說著,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禮盒。


    是串白金手鏈!


    鏈子製作很精致,環與環間連接巧妙異常,每一個的連接處都有一顆閃亮的晶鑽,在陽光底下灼灼生輝。


    “尚洛塵!”我低呼。原來他遲到的原因,就是去買這條手鏈了。


    尚洛塵卻笑了,從盒子裏把手鏈取出來,“今天是你做我女朋友六十六天,我覺得這很有意義,所以,讓你跟我一起分享我心中的快樂。


    可是,這樣貴重的禮物,我怎麽能輕易收下呢!我有些為難地看著他。


    “跟你在一起我很高興,也很快樂,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感謝你讓我與你一起分享生活的快樂與憂愁,所以,你一定要收下。”他說著,抓起我的手,把手鏈戴在我的手腕上。


    我感動得不知說什麽好。


    “想逛商場,還是去海邊,或是你還有什麽好地方帶我去?”尚洛塵依然微笑著,那微笑如同和煦的陽光,溫暖得我想甜甜睡去。


    “去海邊吧。”我也笑了。


    華梵市的東北邊瀕臨大海,正好在音梵中學和升梵中學之間。華梵市作為國內外聞名的旅遊城市,十分注重城市建設,在海岸線上,並排著的別墅全部是歐式風格,看上去華貴、大方而莊重。


    “哇,那家花園裏的玫瑰開得好漂亮!”遠遠就聞到了一股清香,被帶有海腥味的海風吹過來,異常香甜。然後,就看到了由鐵柵欄圍起來的別墅前院,開滿了各色的玫瑰。


    “喜歡嗎?”尚洛塵問。


    “唔。”我點點頭,“女孩子都喜歡玫瑰的。”


    “那我去摘一朵給你?”


    “什麽?”我睜大眼睛。我沒聽錯吧,尚洛塵說要摘一朵給我?!


    “走。”尚洛塵說著,拉著我就往別墅那邊走。


    “喂,你不是真要去偷吧。”


    “這不是偷。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玩嗎?而且,裏麵開了那麽多,少一朵也看不出來的,這叫借花獻佛。”


    “原來尚洛塵是個采花大盜!”


    “噓——”他示意我不要大聲說話。


    “別墅裏有人怎麽辦?”我低低問他。注意著別墅裏的動靜。


    “一般不會有人。住這樣別墅的人應該很有錢,你看,窗簾還拉著呢,說不定外出了。所以,這是最好的機會。”


    我笑,衝他做一個v型必勝手勢,他從門邊一躍,就跳了進去。不愧是足球高手,身手真夠敏捷的!


    我等在門口,邊看著周圍的動靜,邊看著他彎腰弓背向玫瑰花壇奔過去。他站在玫瑰花邊,還不忘回頭衝我笑笑。我心裏忽然很感動,這張麵孔好真摯好單純啊。


    很快,他手裏就拿到了兩朵玫瑰,向外走出來。


    “站住!小偷!”忽然,別墅的門開了,有個男的站在門口,極其嚴厲地怒斥。


    啊!被抓了!


    天哪!我呆呆站在門口,望著也有些僵硬的尚洛塵,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可是,這張麵孔怎麽這麽熟悉?!


    跑嗎?我在心裏問自己。丟下尚洛塵自己跑,不要讓那個人看到我?還是不跑,站在這裏等著尚洛塵,等著那個人把門外的我也一起抓到,對我諷刺挖苦。


    “連玫瑰都買不起還要談戀愛嗎?”容乘韻說著,從別墅走出來,走下台階,走到尚洛塵身邊,眼睛,卻看向門口的我。


    “對不起,我們……”尚洛塵想說什麽,可什麽也沒說出來。


    “花是我要他摘的,我覺得外麵賣的都沒有你家園子裏的好看。”我不想再聽下去,誰知道他又會說什麽難聽話?!於是轉過身,麵對著他。


    “沒有,這件事跟惠秀沒有關係,是我要進來摘的。”尚洛塵急忙說。


    “不是他,是我!”我大聲地說。


    “是在表忠貞嗎?!兩個都想抵罪?!”容乘韻冷冷地說。


    “我付錢,當我買的。說吧,多少錢?”尚洛塵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百塊錢,遞給容乘韻。


    “我的花不賣。”容乘韻看也不看尚洛塵。


    “你想怎麽辦?”尚洛塵無奈。


    “容乘韻,不就是兩朵玫瑰嗎?有那麽大驚小怪的?大不了我們不要了,還給你!”我扒著鐵柵欄大叫。


    “好,那你們重新買兩盆玫瑰來栽上吧。”說完,容乘韻衝我走過來,拿出鑰匙打開門,高傲地看一眼尚洛塵,“你可以走了,下午前把花栽上就可以不追究。”


    “可惡的家夥!”望著容乘韻走進別墅的身影,我狠狠罵。


    “惠秀,別生氣,正好我們去逛逛花市。”尚洛塵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衝我笑笑,“給。”說著,他從身手拿出那兩支含苞待放的玫瑰,遞到我麵前。


    “謝謝你,尚洛塵。”我低頭聞聞,好香的玫瑰啊。


    尚洛塵也笑了,“隻要你高興,做什麽都值得。”


    “真的,那個混蛋就把我們抓住了!我們一下午什麽也沒幹,就從花市跑到他家把花栽上了。”傍晚,我一回到家,就氣憤地給亦柔打電話,講今天發生的事,把容乘韻狠狠罵了頓。


    “親愛的,你消消火兒,別氣得連話都說不連貫。”亦柔卻並不生氣,很平靜地安慰我。


    “你不知道,他那副樣子多讓人生氣。”我的火氣依然不減,“都是一個學校的同學,怎麽能這個樣子呢!”


    “尚洛塵也真夠可愛的,被愛情衝昏了頭,居然去偷花,如果買的話不就沒有這種問題了嗎?”亦柔說。


    “你是在說,過錯都是我嗎?”我生氣地問。還死黨呢,怎麽能向著別人說呢?!


    “沒有啦。”亦柔說。“是容乘韻,都是那個容乘韻的錯,是那個壞蛋不懂得愛情的真諦與浪漫!他應該大大方方讓尚洛塵把玫瑰拿走,那可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我終於笑了,“亦柔,我真的不甘心,憑什麽要我們跑那麽遠買回來兩株那麽好的玫瑰,卻栽在他的花園裏?!”


    “怎麽,難道你還想去偷嗎?”亦柔吃驚萬分。


    我眼睛忽然一亮!“啊,對!好,就這麽定了!”


    “什麽?你……”這下換成了亦柔大叫。


    “你陪我去吧。你在門口給我放哨,我進去偷,就把今天我們買的那兩株花偷出來。很好看的,到時候送你一株。”我不等亦柔把話說完,打斷她說。


    “什麽?”亦柔叫。“我不要,你……”


    “現在就出發,正好在天黑的時候行動。非要給那個容乘韻點顏色看看不可!”


    “惠秀——”


    “別說了,我在學校門口等你。”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然後偷偷溜進廚房,拿了把做菜用的鏟子裝在包裏。


    “惠秀哇,馬上就準備晚飯了,你要去哪兒?”奶奶看著我換了衣服又換了運動鞋,走出來問。


    “呃——”這樣的事肯定不能讓奶奶知道,我想了想,“我同學家在收拾院子,院裏有兩株玫瑰,聽說非常好看不舍得丟,所以我就要下了,現在去拿回來。”


    “現在就去嗎?”奶奶也很高興。


    “唔。”我回答,心裏偷偷笑,奶奶這麽容易就上當了。


    “那太好了,我現在就把花盆準備好。”奶奶說著,就跑到陽台找不用的花盆去了。


    “好的,奶奶,你在家等我吧。”哈哈,我心裏美得開了花,容乘韻,今天非要你好看不可!


    “就這家。”在容乘韻家別墅門口。我指著告訴亦柔。


    “他住這麽好的房子?!”亦柔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這邊的別墅可都是那些有錢人住的啊,聽說他是一個人在國內,怎麽會住這麽好的房子?”


    “有錢人怎麽揮霍都有理的。快行動吧。”我用胳膊捅捅她。


    “那也得看看有沒有人啊,別一跳進去就被發現了,那該多……”


    “喂,亦柔,你不要老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白天他發現很正常,晚上他發現不了的,而且現在是晚飯時間,說不定他正在享受美味呢,是我們行動的最佳時機。”我說著,已經爬上了鐵柵欄,小心翼翼地站在上頭,邁過一條腿。


    糟糕,看著尚洛塵跳過去那麽輕鬆,怎麽我過卻這麽難呢。而且,我明顯感覺自己的腿在發抖。鐵柵欄的上麵全部是磨出尖的鐵棍,一旦戳在身體上,就會很疼,而且很容易掛住衣服。


    “惠秀,小心哪!”下麵的亦柔低聲說。


    “知道。”我回答著,將另一條腿也邁過去。


    哇,成功了一半了,現在,隻要我爬下兩個橫的欄杆再跳下去,就能輕鬆地挖到那兩株玫瑰了!


    我使勁抓著欄杆,慢慢地將腿向下伸,亦柔也跑過來,幫我把腳找準欄杆的位置,踩著下去。太好了!我向別墅看了看,裏麵的燈還亮著,大門緊閉。肯定是去吃飯了。我朝我跟尚洛塵栽花的位置走去。


    長得真是好啊,我們下午走前澆的水,雖然天黑,但看上去它水分很飽滿很精神。“美麗的玫瑰,從今天起,你就到我家陽光充足的陽台上去生活吧。”我說著,伸手摸了一下它的枝葉。


    “哎喲。”我低叫一聲。該死,我忘了玫瑰有刺的,一不小心被刺到了,好疼啊!借著路邊的燈光,我隱約看到有血滲出來了。啊,天哪,我最怕血了。頓時,我感覺自己全身毛孔都閉塞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惠秀,你怎麽了?快點啊。”亦柔在門口小聲叫我。


    “知道了。”我答應著,迅速動手,三下兩下就把玫瑰挖了下來,放在早就準備好的塑料袋裏,見依然沒人發現,拎著就朝門口走去。


    我把花和鏟子從欄杆空隙遞給亦柔,然後抓起欄杆就往上爬。哈哈,出了大門就成功了!我心裏興奮地想著,已經上到了柵欄的最高端。又是帶刺的鐵棍,可得小心哪。我試著先邁出左腿……


    “叮——”


    什麽聲音?!我一下愣住了,站在柵欄最高處,感覺到海風吹過來,吹得我脊背一陣陣發涼。


    容乘韻家別墅的門迅速被打開了,出來兩個人。一個是容乘韻,另一個就是白天見到的那個管家,那個很慈祥的老伯伯。而與容乘韻家別墅相鄰的人家的窗子也都紛紛打開了,我聽到有狗大聲咆哮的聲音……


    天哪!這……這是怎麽回事。


    我現在站在柵欄最高處,想邁腿也邁不過去,想退也退不下來,左右為難。我該怎麽辦哪?!天哪,我竟然成了賊,我偷東西被抓了!我的心恐懼到了極點……


    “亦柔,你快走,快走!”我忽然想到了亦柔,對她低低喊。


    “不,我不能走。”亦柔分外焦急,手裏抱著花和鏟子,“惠秀,你小心點,小心點爬過來,爬過來好不好?”她的聲音幾近哀求了。


    可是,我真的是過不去啊。我的心底充滿了絕望。我完了,徹底完蛋了。


    “白天說你偷花,你不承認,現在呢?”容乘韻已經走到了柵欄下邊,看看柵欄上的我,又柵欄外的亦柔,“還換了同謀嗎?”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薄絲休閑衣,挺直的脊背,黑暗中並不清晰的麵部輪廓依然俊秀。隻是全身都透著一股冷,冷得我心開始發抖。


    “喏,不回答就可以放過你嗎?”他說著,竟伸手攬住我的腰,一把將我抱了下來,“劉伯,抓住她。”他又打開門,把門外無助又無奈的亦柔也拽了進來。


    “走吧,我們家一天兩次遭賊,幸運的是兩次都抓到了。”我和亦柔就被他跟劉伯帶進別墅。


    一走進去,我們就被裏麵的寬敞和精美設計震撼了。別墅裏的裝潢並不是有錢人家那樣金碧輝煌,卻是清雅的。客廳的色彩基調以柔色為主,燈光卻很白亮,走進去,清靜又舒緩。有音樂流淌,從客廳邊上的音響裏,是我叫不上名字的一首鋼琴曲,像泉水叮咚一樣,敲著我跟亦柔的耳膜,讓人心情不由得舒暢起來。


    “劉伯,到時間吃飯了,吃完飯再管她們。”容乘韻說完,就跟劉伯一起進了客廳邊的房間。


    什麽?!太沒禮貌了,居然吃完飯再管我們!我想說,可是亦柔一把拉住了我。我們是被當作小偷抓的啊,如果態度不好把我們送進公安局就……


    我聞到了一股飯菜香,早就餓了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對不起,亦柔。”我小聲說。


    “沒有關係,好朋友嘛,我們同甘共苦。”她咽一口吐沫,很大義凜然的樣子。


    我的心裏忽然很感動,好想抱住亦柔大哭一場。可是現在我們被容乘韻抓了,當然不能讓他以為我們怕他,更不能讓他看到我脆弱的地方。我伸出手,握住了亦柔的手,她衝我點點頭,嘴唇微微展開:“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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