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言在那件事過後逐漸意識到了財產的作用,瞅準時機向父母提出了很多能夠改變家境的建議。


    比如從鄉下拖菜到城裏賣,一開始可能賺的不多,但一旦攢出錢買上貨車之後利益就會翻倍。


    或者養蜂,因為他當時通過互聯網得知城裏麵蜂蜜的價格很高,而在鄉下,隨便找片林子放個模具,然後在裏麵弄點蜂蠟,時不時的照看一下就行。


    甚至更為遠大的想法他都提出過,但是父母無一采納,還會指責辭言總是慣著弟弟。


    他也隻是笑笑,不說話。


    漸漸的,辭言長大升入高中,課餘時間變少,但是他會在上課的時候將所有作業完成,空餘時間全部拿來陪伴弟弟。


    因此,辭風一直覺得自己有一個幾乎完美的童年。


    直到……哥哥高中畢業,以優異的成績考上大學的那一刻,父母將其叫到房間打算好好聊一聊。


    辭風想跟進去,因為他知道哥哥學習以外的時間總是陪伴著自己,犯錯的話自己肯定也脫不了關係。


    但是辭言將他攔了下來,辭風永遠會無條件的信任哥哥,所以隻是坐在門外等著。


    他等了很久,透過門依稀能夠聽到哥哥竭力的辯解,辭言不停的強調這學曆的作用。


    但是父母一直用祈求的語氣讓他停止學業,因為當時家裏很窮,城裏麵的生活費讓這個家庭望而卻步。


    辭言有理有據的說了很多賺錢的地方,他堅信自己上大學的花費絕對很少,這是他骨子裏的自信。


    但是辭呈和林蓉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隻是讓辭言去城裏麵找個工作討生活。


    “工作也分好壞,學曆真的很值錢的,而且這幾年我已經存了一點獎學金,到大城市我還能夠用課餘時間賺錢。”


    “學曆有什麽用?”辭呈反問。“工作不都一樣的嗎?再好能好到哪去?難不成坐在樹下吹風扇都能賺錢嗎?”


    “辭言呐……”林蓉剛鋤完地回來,虛弱的說道。“高中學曆也可以了,你二叔也是這個學曆,不也在城裏找到一個好工作了嗎?”


    “在酒氣衝天的廠房裏麵調配機器就是你們口中的好工作嗎?”


    林蓉:“這還不好嗎?一個月四千多哩,我們幹小半年也才這麽多。”


    “這是地域問題,貨幣的購買能力不同,不能混為一談。”


    “錢還有不一樣的嗎?”辭呈話語間帶著些許怒意。“都印的主席,難不成還能是假錢嗎?”


    “鼠目寸光,這麽多年了你們仍然改不了狗的思維。”


    “你這孩子!”


    “你為什麽不能理解我們一點啊!”


    父母的指責與訴苦圍繞在辭言耳邊,他漸漸的意識到為何上等人如此稀少,因為龍生龍,鳳生鳳。


    狗如果生出了狼,那麽在狗窩的環境下狼也終究失去野性。


    所以他沒在與父母爭辯,承諾了自己不會上大學。隨後在父母解脫的眼光中來到了辭風身邊。


    “哥哥,我們昨天布的釣魚陷阱應該……”


    “把你存錢買的小手機拿出來,將我的號碼記下來。”


    “為什麽?”


    “我們要時常保持聯係,我不能讓父母的思維侵入你的腦海,你要永遠保持驕傲,永遠不要沉淪在虛假的快樂之中。”


    辭風乖乖照做,隨後到了編輯聯係人姓名的那一刻,猶豫再三之後他打出了兩個字。


    ——【英雄】


    辭言見此內心閃過一絲暖流,他真的很愛辭風,自家弟弟總是能夠無條件的陪伴他,無論任何想法都能被辭風理解。


    辭風何嚐不是給了他一個完美的童年?


    “哥哥要走了,在家裏不要聽爸媽的話,永遠保持你自己的想法。你是狼,卑鄙對你而言是褒義詞,明白嗎?”


    “為……為什麽?”辭風不明白哥哥為什麽突然要走,那他以後跟誰玩,又該追逐著誰而前進?


    “為了家,為了你,為了去大城市看一眼,為了對得起你的人生。”


    辭風沒有聽懂哥哥的話,隻是呆呆的拉著他的手不想讓他走。


    辭言輕輕的將他的手挪開:“乖,我們遲早會再相見,到時候我肯定會成為一隻真正的狼,絕對會有能力將家庭的生活變得富饒。”


    “可人是會長變的,我怎麽認出你呢?”


    “無論人群擁擠,我永遠都能夠一眼認出你,到時候我會叫你小跟屁蟲。”


    辭風對辭言的話沒有懷疑,因為他無條件信任哥哥。


    ……


    也就是那天之後,辭言再沒回過家。


    父母無論怎麽打電話辭言都不接聽,這時候他們就會叫辭風用那小手機打電話。


    但是辭風早就跟在哥哥身邊學會了小心機,他發現哥哥給的號碼和父母撥打過去的號碼不一樣,所以他會照著父母撥打過去的號碼再打一遍。


    然後在夜晚偷偷的給哥哥打電話,詢問辭言過得怎樣。


    電話的另一頭時不時的響起風聲,辭言的話語能力實在太強,總是能夠將話題逆轉,開始詢問辭風的現狀。


    到最後兩人聯係時間越來越稀少,辭風逐漸成長,在這個過程中意識到哥哥的深謀遠慮。


    因為當時拖菜到城裏賣的鄰居成了老板,生活愜意。


    養蜂的大叔開始直播賣貨,日進鬥金。


    父母遲遲聯係不上辭言,還以為他出了事,著急的想要往城裏跑。


    辭風在經過哥哥的同意之後將電話號碼給了兩人,激烈的爭吵之後辭言明確的表達了自己不會回來的決心。


    父母十分生氣,沒來得及指責電話就被掛斷,辭風自然成了出氣筒。


    他被父母辱罵的時候並不覺得難過,因為他已經習以為常。


    但是父母指責哥哥兒時就開始想法天真的時候,他再也難以按耐心中的怒火開始與父母激烈爭辯。


    這是他這麽多年以來頭一次在父母麵前發脾氣,因為以前的大事小事都是哥哥擋在麵前。


    父母瘋狂用輩分壓製著他,辭風的各種辯解都能夠被父母用【態度】化解。


    他知道父母愛自己,所以按照哥哥的話,他要學會卑鄙。


    踩在樓頂的圍牆上,辭風終於獲得了話語權,他將哥哥的想法一一道來。


    父母也第一次沒有與他爭辯,隻是苦苦的求著辭風下來,叫他不要做傻事。


    辭風清晰的知道父母沒有聽進去,所以不進反退,在圍牆邊搖搖欲墜。


    辭呈衝過去一把將他拉住,但是辭風已經長大,再也不是那個被隨便拿捏的小孩子。


    固執的將大半個身子放在空中,一次又一次的為哥哥訴苦,直到體力幾乎耗盡。


    整個事件由於持續太久,鬧得鄉裏鄰居人盡皆知。


    父母也終於醒悟,從那開始變得卑微起來。


    因為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對辭言的虧欠,但是辭言已經離開,所以他們將所有的愛與後悔都傾盡於辭風身上。


    他們帶著辭風來到城裏,隨後努力工作,盡全力的為辭風創造一個好的環境。為他結婚生子做打算,不停的拋棄著自己的欲望。


    他們將這視為自己的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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