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什麽呢?


    雲湘垂著眼睛安靜地被這霸道強橫的男人扣緊在懷裏,沒有力氣去掙紮,也沒有過多激烈的情緒,更沒有指責他說什麽我們早就沒有關係諸如此類的話,在此時都不合適,她漸漸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的胸膛,還有他緊繃的肌肉,身上那麽多血,儼然有傷,不知經曆了什麽,她說不出什麽刻薄的話來,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吵些無謂的東西。


    縱使對這個霸道的男人沒有什麽情意,心底也真的生出感動來。


    這樣一個地方,這樣一個夜晚,要不是他費力尋找,很難找尋得到,他不來,或許她和鄭守都會死在這兒。


    他還這樣一身血氣。


    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心軟了,順著他的意柔聲問:“大爺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可是特地來救我的麽?身上這般多的血,可是哪裏受傷了?”


    陸鈞山聽到她說話了,心裏卻是更悶堵了,呼吸也更急促了一些,“你竟還有心關心爺啊?爺死了不是倒正好隨了你的意,讓你自由自在了?”


    他如今受傷,雲湘平心靜氣不去理會他此刻的陰陽怪氣,她一向知道這人有時就會這樣陰陽怪氣,這會兒又添了些孩子氣的賭氣,反正她這會兒說什麽他都要駁兩句的。


    “多謝大爺來救我。”


    她隻輕聲說道,按著他胸膛想抬頭,他卻悶哼一聲,並更加用力地將她抱在懷裏。


    但雲湘卻嗅到了他身上新鮮湧出來的血跡,黏糊糊地沾在她臉上,她呼吸一頓,聲音裏也添了些急色,“大爺,我們先上去吧,你身上有傷,要先處理。”


    陸鈞山沒說話,隻是挺著身體硬邦邦地站在那兒,將柔弱纖細的雲湘扣緊在懷裏。


    雲湘知道這人喜歡被人哄著,也喜歡聽人示弱,她心裏輕歎口氣,拉了拉他衣擺,聲音很輕:“我身上擦傷了些地方,有些疼。”


    陸鈞山這才出了聲,卻是恨恨道:“讓你到這荒山野嶺亂跑!”


    說罷,便鬆開她。


    雲湘這時才能抬頭去看陸鈞山的臉,剛才其實隱約看過了,不過看得不真切,此時才看到他滿臉髒汙,血跡幹涸粘在臉上,將那張俊美的臉遮去了七八分風華,隻一雙鳳眼還那樣炯炯有神,狠狠瞪著她,十足凶惡的模樣。


    “看甚看!”陸鈞山卻是不願意雲湘看到他這樣狼狽的模樣的,莫名的覺得在她麵前有些羞恥,瞪她一眼後就背過了身,微微蹲下身來,“上來!”


    雲湘不是沒見過這男人光鮮亮麗的模樣,他好美,喜歡穿華服,腰帶玉佩都是精心搭配的,別提那一抽屜的冠與簪,他身形修長健美,容貌也極俊,但她似乎都沒有什麽感覺,甚至偶爾覺得厭煩。


    她對他全無男女之情。


    但此時看著他滿身狼狽血汙,背對著自己蹲下來,惡聲惡氣讓她上來時,心跳忽然快了一瞬。


    不過也隻是一瞬,她有些茫然,仿佛身處迷霧中,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濃烈的事情。


    她不懂陸鈞山。


    或許這就是為什麽那些女人對陸鈞山趨之若鶩的原因,他心裏想對一個女人好時,讓人很難抗拒。


    雲湘掩下心神,朝著山洞口看了一眼,看到成石正將鄭守身上綁好繩索,顯然是要將他拉上去,便說:“大爺受傷了,就讓成石用繩子把我拉上去……”


    “不上來就自己爬上去!”陸鈞山冷冷打斷了她。


    雲湘知道他脾氣霸道,沒有再拒絕,趴上了他寬闊的脊背,那山壁陡峭,靠她自己很難爬上去。


    她趴上去後,陸鈞山就站直了些,可他兩隻手卻沒去托雲湘的腿,而是冷聲道:“不想滑下去的話就夾緊了!”


    生死之際,雲湘沒有吭聲,雙手抱緊他脖頸,兩腿也纏在他腰上,用了點力氣。


    這姿勢多少有點令人羞赧尷尬,但她聞著陸鈞山身上濃鬱的血腥味,沒有心情去想有的沒的。


    從山洞出去時,鄭守已經被緩緩拉上去了,而成石則沒了繩索往上爬,便在旁邊仰頭看著,見了陸鈞山過來,忙道:“大爺。”


    陸鈞山沒說話,將那根他攀爬下來的繩子取過,將他和雲湘纏繞在一起在腰間打了個結,然後雙手一用力,便蕩了上去。


    山崖上方有人拉著繩,隻需要陸鈞山在必要的一些地方使上一些力。


    風聲在耳旁呼嘯,那狡猾小婦的清淺呼吸聲也在耳邊纏綿著,陸鈞山感受著腰間她那雙腿纏得緊緊的,到底是怕死呢!


    那溫香軟玉緊貼在後背令他不想再讓她有離去的可能,感覺到她的力道鬆弛了些,他冷著聲兒:“爺要往上跳了,不想害死爺的話,纏緊了!”


    雲湘自覺已經用盡了力氣,雙腿肌肉都酸麻了, 但聽著他那毫不客氣的話,隻好更緊用力貼緊他,纏緊他。


    陸鈞山蹬了塊凸出來的山石,輕盈地往上一躍,便帶著雲湘跳上了山崖。


    雲湘方才一直是垂著眼睛的,不敢往崖底看,她不恐高,但是看著深不可見底的懸崖,當然會害怕,這會兒上來了,渾身卸了力氣,不等纏繞在腰間的繩索解下來,整個人就腿軟了,從陸鈞山背上滑下來。


    卻被兩隻大掌一托,堪堪依舊掛在他背上。


    “大爺……”


    雲湘感受著大腿處的兩隻大掌,有些尷尬,叫了他一聲,隻是不等她繼續往下說話,就被他打斷了。


    他冷硬著聲音道:“爺幾日未眠,不想跟你吵架,你最好乖乖的,否則保不準會發生什麽事。”


    陸鈞山抬腿就往旁邊那匹黑色的駿馬那兒走,反手將雲湘攬扯到懷裏,再是往上一托舉放到馬背上,緊接著長腿一邁,人也跨上馬,就坐在她身後,一手將她往懷裏一按,另一手則揚起馬鞭就走。


    一路往滄源鎮去。


    雲湘本以為陸鈞山在滄源鎮也有住處,卻沒想到馬兒直接在她租住的地方停下來。


    陸鈞山下了馬,依舊是剛硬著一張臉,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


    落地後,雲湘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陸鈞山。


    “怎麽?我這亡夫不能進你的門?”陸鈞山黑著張臉,鳳眼又瞪她。


    雲湘便知道自己對外的那些說辭這男人都知道了,她垂下眼睛,找出鑰匙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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