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就沒有震驚的。


    在所有的文官清流眼中,錦衣衛,東西廠都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哪怕權勢滔天,但那不是正道!


    早晚是要遭報應的。


    所以,無論是七品縣令還是當朝一品,所有人,雖然懼怕錦衣衛,可實際上心裏是看不起的。


    甚至,很多官員都以進入這個係統為恥。


    哪怕辭官不做,也不會去做鷹犬。


    但,就在這種形勢下,堂堂進士出身,戶科給事中,未來沉澱幾年,至少是個侍郎材料的清流,居然自甘墮落!


    這,完全是震碎了他們的三觀。


    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


    不少韓一良的同科,都覺得抬不起頭。


    韓一良的座師,更是閉門謝客。


    然,那些真正聰明人卻從這個調任中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主要就是調任的這個地方,太敏感。


    哪怕是錦衣衛指揮使都不會讓他們這麽緊張。


    北鎮撫司,那可是要人命的地方啊。


    專理詔獄的存在啊。


    再聯想韓一良那天的上書,這是不是代表著又要有一番腥風血雨?


    一個熟知官場潛規則的言官,當了鎮撫使,絕對是噩夢。


    就連首輔此時都在書房裏默默地思考著,思考著小皇帝的用意。


    讓自己去查言官,這韓一良就是一把利劍懸在頭上啊,如果自己糊弄了事,那北鎮撫司的詔獄是不是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呢?


    很多官吏前來拜訪,可他一個都不敢見。


    因為,他不知道,家中是不是就有錦衣衛,東西廠的暗探。


    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


    這些天,朱由檢在影視城裏算是站住了腳,不斷地吸取各種知識,看著手機上那些穿不起衣服的人熱舞,還會呸一句。


    “有辱斯文!朕不愛看這個,怎麽老給我推!”


    朱閃閃也時不時的還會來看看他。


    但,最近這幾天,朱閃閃不知道幹啥去了,朱由檢好幾天都沒有看到了。


    忍不住的發了個消息:“閃閃,我有點事兒想問問你,你這幾天忙什麽呢,怎麽看不到你了啊。”


    朱閃閃此時的宿舍裏,正對著自己的論文大修特修,但是怎麽也不滿意。


    因為很多東西,她自己都覺得空洞,沒有史料的支撐,更別說老師那一關了,煩躁的她呼呼的喘粗氣。


    叮咚。


    突然手機響了。


    朱閃閃下意識的拿起手機,看到了朱由檢發來的消息,想起朱由檢那憨憨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


    這可讓旁邊的舍友驚訝不已。


    調笑著:“哎呦,這是誰來的消息啊?我們都被你嚇得半天不敢說話了,看到這個消息居然樂開花了?”


    朱閃閃聽到舍友的話,翻個白眼:“誰嚇你們了。別誤會啊,這是個挺有意思的。”


    舍友也都是巫女:“有意思?呦呦呦!下一步是不是就要......”


    朱閃閃臉色一紅,推搡了一下:“要死了你!”


    不過,心裏卻很奇怪,明明她對朱由檢很有好感,但是吧,不知道怎麽的,總感覺這是一種親人的感覺,相處這麽久了,居然沒有生出來一絲的男女之情。


    這讓她想不通啊。


    朱由檢,也挺帥的啊。


    可就是沒有任何男女私情的感覺,甚至覺得,像是一個弟弟,或者是哥哥!


    “真不是,你們別鬧啊,我出去一趟!”


    朱由檢看到了朱閃閃的回複,露出了笑容,實際上他自從聽到了朱閃閃跟自己老家是個地方的,他就覺得 這人也許沒準兒跟他有血緣關係。


    尤其是那種親切的感覺,更是讓他肯定了這一點。


    “等有時間朕得問問朱閃閃祖上叫啥,最好看看族譜啥的,沒準這是我的後代呢。”


    “嗯,自家人。”


    朱閃閃在花園台階上,毫無淑女形象坐著看到長發飄飄的朱由檢,還帶著一個墨鏡,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這呢,小朱!”


    朱由檢坐在了朱閃閃的身旁,嘖嘖稱奇:“這就是大學?”


    他感覺十分的新奇,雖然已經汲取了很多知識,但越學,越覺得匱乏。


    朱閃閃笑著說道:“是啊,這就是大學,怎麽樣很棒吧?”


    朱由檢點點頭,確實太棒了,就是那些女人穿的太隨意了,得批判一下。


    尤其是那些穿著清涼露肚臍裝的女人,他甚至忍不住的想把上麵的背心拽下來,蓋上。


    這個他也跟朱閃閃說了,朱閃閃氣笑了:“你個老古董!懂個屁!”


    “說,有啥事麻溜的說,我煩著呢!”


    朱由檢當時就驚訝的看著她:“你煩?煩啥啊?”


    他覺得這丫頭沒心沒肺的,咋也有煩的時候啊。


    朱閃閃擺擺手:“跟你說你也不懂,先說你的事兒!”


    見到朱閃閃不想說,也就不勉強了。


    “是這樣的,這幾天我查了一下李自成這個人,你說他是驛卒,下崗之後才造反的,但是我查了好多資料,也沒有個準確記載,這不問問你這個曆史係的高材生了。”


    朱閃閃聽到這個,驚訝了一下:“看個樂嗬得了唄,網上那些很多都是後人加工過的,你想看真實的得看史書啊,就算是史書也得分辨著看。”


    “你要是想看,趕明兒我給你找兩本書,你瞅瞅!”


    “就這點事兒啊?”


    朱由檢點點頭:“嗯,就這事兒!閃閃,辛苦了,又麻煩你了,我請你吃飯吧。”


    這幾天朱由檢學會了不少東西。


    朱閃閃擺擺手:“你能有多少錢啊,我請你在食堂吃吧。”


    但突然想起來什麽,趕忙又擺手:“算了,去外麵吧,食堂不方便。”


    她怕被舍友看到,不然解釋不清了。


    朱由檢不咋在乎在哪吃,他主要是想跟朱閃閃學習。


    “閃閃,我想創業,你說幹點啥好?”


    這幾天,朱由檢仔細的想了想,自己不能總在影視城飄著,不是長久之計,想真正的融入這裏,學習東西,就得真正的做一個現代人。


    總在影視城,他融入不了這個社會。


    所以才想到了創業的這件事兒。


    但他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除了有了傳送門以後身體素質每次都會加強一點之外,啥也不懂。


    也不知道幹啥能賺錢。


    事實上,他不缺錢,自從知道金子值錢他拿過來賣了點。


    手裏也有了些錢。


    現在,他隻缺一個身份,和一個不影響他來回的職業,隻要解決這兩個問題,他就算是融入進來了。


    朱閃閃沒想到他居然想創業。


    “可別鬧了,創業就你這樣憨憨的不得讓人家騙死了啊,我看你在影視城混的不是好好的嗎?等姐學成以後罩著你就完了。”


    大大咧咧的,讓朱由檢還有點感動。


    罩著我?


    我,大明皇帝!


    不過也不忍心打斷她的暢想。


    兩人就這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吃完飯,分道揚鑣。


    朱由檢回去的路上,仔細想了想身份的問題。


    他也在網上查過,但現在的戶籍製度太嚴格了,在大城市根本他就沒有獲得身份的機會,不過吧,他也不氣餒,身為皇帝,他知道隻要有地位,有錢,很多事兒不是事兒。


    不過,網上也有人他指了一條明路。


    “去鄉下啊,找那種偏遠的地方,花點錢找兩個證人,弄個戶口不難。”


    這讓朱由檢恨不得馬上就找個偏遠地方弄戶口去。


    可,他這點知識底蘊在京城這種地方還能勉強混下去,但要是跟人打交道,去偏遠地方辦戶口這麽麻煩的事情,簡直是天方夜譚,根本就不靠譜。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得落在朱閃閃的身上。


    可,怎麽說服朱閃閃幫自己呢?


    這事兒不好辦啊,畢竟之前他說身份證丟了,現在好家夥,你直接就是沒有身份證是吧?


    一直到睡下,他也沒有想明白到底怎麽弄。


    皮島,毛文龍的駐地!


    毛文龍正叼著一根稻草,咀嚼著,周圍還有手下在旁邊蹲著。


    望著海麵,出神,


    其中一個手下,滿臉期望的說道:“將軍,你說換皇帝了咱這日子是不是會好點啊?”


    毛文龍瞥了一眼他:“會說話就說,不會說話閉嘴。”


    “陛下哪裏是你能非議的?”


    相比於手下,他還是有敬畏之心的,哪怕這麽多年拖欠糧餉他心裏還是認為自己是大明的將軍的。


    手下嘿嘿一笑:“我這也不就是說說嘛。”


    “不過,咱兄弟這馬上就要換季了,弟兄們衣服可還沒著落呢,您說趁著這次小皇帝派人過來,咱們要不要點錢糧?”


    毛文龍聽到這個,悠悠一歎。


    “你以為我不想啊?但是那朝中大臣,有幾個看的上咱們的?你老大我要是個文人,至於到這個地步?”


    “估摸著這次也就走個過程,安撫一下,真正想弄點好東西,害的落在那群韃子的身上。”


    雖然毛文龍是讀書人但是卻實投筆從戎的履曆,不是正統讀書人


    他毛文龍能帶著手下活到現在,靠的就是搶。


    女真他搶,什麽商隊不給保護費,也搶!


    不然早沒了。


    這次也不知道小皇帝葫蘆裏賣什麽藥。


    終於,遠處的帆船桅杆緩緩的出現。


    毛文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對著手下喊道:“都給老子精神點,人來了!”


    不多時,大船靠近,一水的禁軍服飾,個個人高馬大,毛文龍看到了來的是個歲數不大的人,心中一凜。


    這人應該就是現在天子的寵信內侍馬寶了吧?


    趕忙上前一步,親自迎接。


    哪怕他現在已經官拜左都督,平遼總兵官,但這是新帝的寵臣,該有的姿態還是要有的。


    “臣,毛文龍見過天使!”


    馬寶看著眼前頗有文士風範的毛文龍,也露出了笑容,竟然快走了幾步,笑著說道:“左都督言重了,咱家可是仰慕毛都督已久啊。”


    “毛都督,要不咱們還是先說正事兒?”


    說著,把手上捧著的聖旨,示意了一下。


    毛文龍心領神會。


    “自然,一切都聽公公的。”


    嘩啦啦,一片鎧甲甲葉碰撞的聲音。


    馬寶看著毛文龍的模樣,笑了笑,正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平遼總兵官毛文龍紮根苦寒為大明付出良多,朕新登大寶,得此良將甚至歡喜,賜毛文龍尚方寶劍,可獨斷皮島一切事宜,另,聽聞糧餉拖欠數月,朕心有愧疚,特從內帑調配足額錢糧,以慰諸將.....”


    一份又臭又長的聖旨,宣讀完畢。


    毛文龍一陣的震驚。


    朝廷這是想起自己來了?


    小皇帝居然用內帑補足自己的糧餉?


    倒是什麽尚方寶劍獨斷皮島事宜,不怎麽讓他上心,說白了,他現在跟土皇帝沒區別。


    “臣,領旨謝恩!”


    毛文龍恭敬的收起聖旨,不過他對於聖旨中還有很多疑問。


    看向馬寶:“公公遠道而來,某已經備好酒菜,還請公公賞臉。”


    馬寶笑顏如花:“毛都督,陛下聽聞你日子不好過,可是把內帑所有的錢都給拿過來了,糧食也在調配之中,而且左都督的兒子,如今已經入了禁衛,在陛下身邊行走。”


    毛文龍聽到這個,簡直是覺得聽到了天方夜譚。


    兒子入了禁軍?


    那可是勳貴的待遇啊。


    最近朝堂的一些變化他也有所耳聞。


    “公公,這,感謝陛下天恩啊。”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


    直到入了軍營,馬寶看著諸將,對著毛文龍說道:“毛都督,可否單獨說幾句?”


    毛文龍心頭一跳。


    他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才是正事兒吧?


    揮手,屏退左右。


    馬寶的神色變了,冷淡了許多。


    “毛文龍,朕可能信你?”


    唰的一下,毛文龍當即跪在地上,他知道這絕對是小皇帝的口諭。


    大聲呼喊著:“臣毛文龍,一日是大明的將領,一生都是大明的將領!皇恩浩蕩,萬不可忘!”


    馬寶點點頭:“朕錢糧給你補齊,以後一應調度皆按時配給,但朕也要這支隊伍的忠心....”


    說著,馬寶把朱由檢的口諭傳達了一遍,毛文龍聽完,覺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啊,可小皇帝這次卻這麽下本?


    心中竟然生出了幾分感動。


    實際上,他確實沒有過反叛的心,隻不過,你朝廷不給我錢糧,我自己想辦法唄,自然也不會那麽聽話了。


    現在小皇帝有了承諾,他還蹦躂啥啊。


    而且,他兒子已經是禁衛,是不是代表著,未來他要封爵?


    一個大明人,拒絕不了爵位的誘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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