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後看著年輕的小叔,雖然麵容略顯青澀,但其魄力已經有了皇帝的威嚴。


    尤其是剛剛收拾客氏時的雷霆手段,比之先帝都要痛快。


    想想,先帝在時,她是皇後,可結果被一個乳母壓在頭上,反倒是先帝沒了,受到了該有的尊敬。


    剛剛委屈的流淚的眼睛,趕忙的擦拭了一下。


    用袖袍遮蓋。


    “陛下,臣妾無礙。倒是叨擾了陛下,這麽一點小事兒,居然驚動了陛下。臣妾有罪。”


    朱由檢卻微微搖頭,認真的說道:“皇嫂何罪之有,是這群不知尊卑的家夥的錯!”


    “您放心那個客氏以後不會在出現了,這次是朕的疏忽,以後保證不讓皇嫂受這種委屈。”


    “我皇家之人,何時輪的到一個外人欺負?”


    這句話,說得十分霸氣,張皇後的內心滑過一股暖流,老五不是沒有良心的。


    “陛下,臣妾先回去了。”


    朱由檢卻微微拉住了張皇後的袖袍:“皇嫂且稍等!”


    張皇後愣了一下,難道還有事兒?


    不過,陛下拉住我的袖袍?


    但是想想,這還是個少年,也就沒有在意。


    隻見朱由檢一身紅袍,看向跪伏在地上的一眾宮女,內侍。


    足足數百人,都是所謂奉聖夫人的倚仗,心中無比的厭惡,宮內正是有這群人在,才會如此的不太平。


    對著細柳問道。


    “宮內下人,不知尊卑,當如何處置?”


    聲音沉著,但細柳卻從中聽到了自家小郎的怒氣,小郎是這些信王府老人對朱由檢的稱呼,現在則是都叫皇爺。


    細柳趕忙回道:“當杖斃!”


    朱由檢點點頭,淡漠的說道:“那還等什麽?”


    細柳趕忙點頭:“是,皇爺!”


    說著,就準備指揮人手壓住這些太監宮女。


    一群宮女太監都懵了。


    杖斃?


    何至於此啊?


    當場跪地求饒,哭聲一片。


    “陛下饒命啊,饒命啊。”


    “都是客氏指使我們的啊,非我等本意啊。”


    就連張皇後都被朱由檢的手筆嚇到了,這可是數百人啊。


    “陛下,不可,此事若是傳出去對您的名聲不利....”


    朱由檢卻搖搖頭:“皇嫂錯了,任由這些反噬主人的狗東西活著,才是對皇室尊嚴最大的侮辱。我意已決!”


    張皇後張張嘴,沒有再說什麽。


    但,心中卻掀起來了一陣的感動,她不是多年前的尋常女子,此時的她明白朱由檢的意思。


    那就是用這數百人命,給她這個已經沒了依靠的人撐腰。


    告訴整個宮內的下人,奴婢,也告訴外朝那些官吏,她這個皇後依舊是這個宮內最尊貴的人。


    有人敢招惹,那就是觸動龍之逆鱗!


    想到這裏,她睜著眼睛,看著下麵的亂象,有人跪地求饒,但也有人覺得生無所戀,反正也要死,大聲怒罵。


    甚至還有朝著朱由檢的方向衝過來的。


    朱由檢冷哼一聲,看向旁邊的一披甲少年,低聲道:“毛承鬥何在!”


    此人身披禁衛甲胄,年不過十四,卻帶著一身英氣,堅毅且青澀麵容卻透露出了一絲殺意。


    低頭抱拳:“臣在!”(毛承鬥應該這時候八歲,但是為了劇情,提前生了幾年。考究黨你們就當沒看到。)


    “誅殺叛逆!”


    朱由檢目光冷然,下達命令。


    毛承鬥殺氣中氣十足的喊道:“臣領命!”


    腰刀抽出,大吼一聲:“禁衛何在!”


    唰!


    一群禁衛在毛承鬥的帶領下護衛在朱由檢和張皇後的旁邊,張皇後有些慌亂,但出於皇後的威儀,還是強撐著。


    就在這時,朱由檢握住了張皇後的手臂(嗯,絕對沒有別的想法。)


    輕聲安慰:“皇嫂莫慌,宮內他們還翻不了天。”


    短短不到半刻鍾,數百人當場被禁衛軍砍死,一片片的血漬滲入古老的地板。


    朱由檢就這麽看著。


    毛承鬥滿臉是血,單膝跪地:“逆賊已誅殺!”


    朱由檢滿意的點點頭:“護送懿安皇後回宮,請首輔等六部重臣入宮!”


    說完,龍行虎步朝著暖閣走去。


    後麵,毛承鬥看向朱由檢,眼中充滿了崇拜。


    張皇後也若有所思。


    總覺得,又要變天了。


    路上,朱由檢想起毛承鬥,不由的一笑,此人正是毛文龍的兒子。


    被他帶在了身邊。


    有幾個原因。


    其一,還是那句話,皮島太重要,毛文龍這樣也沒有說過反叛的臣子,自然要拉攏,重視。況且,毛文龍手下大將可不少,後來的什麽“三番”其中兩個都是毛文龍的手下。


    尚可喜等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現在,他朱由檢知道了來龍去脈,自然要穩住這群人,實際上,要不是袁崇煥殺了毛文龍,哪有後來的屁事兒。


    你殺了人家老大,還不能讓人家報仇了?


    所以,現在,朱由檢對於毛文龍手下這群人,沒什麽恨意。


    要怪隻能怪自己太二逼。


    嗯,新學的詞兒。


    其二,那就是,毛承鬥此人值得栽培,最起碼有氣節。後金可是無數次邀請毛承鬥出山的,想想吧,尚可喜這種毛文龍手下大將都是三藩了,他這個兒子可想而知了。


    可這毛承鬥寧可披發進山,也不給清廷做事。


    這讓朱由檢十分的欣賞。


    夕陽西下,殘陽灑落在宮牆之上,鮮血在夕陽下異常的紮眼,一群大臣看到這個場麵竟然腿兒有些哆嗦。


    首輔強忍著生理上的不適,上前問詢出了什麽事。


    小太監解釋了幾句。


    首輔等人震驚了。


    隨後互相對視一眼“陛下,好大的殺氣!”


    其中一個老臣,出身孔家,自身最愛講規矩,對於這種事情零容忍,哼了一聲:“首輔,我等應該勸說一下陛下了,剛剛登基就肆意妄為,豈是明君所為?”


    “我等身為先帝老臣,自然要幫助陛下啊。”


    隻是,這次首輔沒有搭話,他心裏此時已經顧不得這些雞毛小事兒了,他在思考。


    陛下想幹什麽!


    殺了這麽多人,又讓他們進宮,之前還任命了袁崇煥出任都督。


    一件件,他們有些看不懂了。


    按照袁崇煥的資曆,想要啟用,最少也要加個兵部侍郎的銜,可並沒有,隻有一個都督的職位。


    而,袁崇煥對此也是三緘其口,閉口不談。


    一切都透露著詭異。


    他感覺十分不妙,他雖然自詡清流,但實際上怎麽當上這個內閣首輔的,滿朝心知肚明,靠著攀附曾經的魏忠賢啊,雖然他攀附魏忠賢,可在清流麵前他卻說自己是臥薪嚐膽。


    所以,這才有了上一次,彈劾魏忠賢。


    但,萬萬沒想到,那次就出了大問題。


    接下了一個燙手山芋,由於他大肆的抓捕,徹查,已經有不少人認為,他變節了。


    變成了魏忠賢一流。


    他有苦難言啊。


    現在,又看到了這一幕,哪裏有心情跟孔運真在這扯鹹淡。


    其餘幾人,也皆是如此。


    滿臉戚戚。


    都覺得今上自從當上了皇帝,變了。


    眾人心思沉重,朝著暖閣走去。


    朱由檢親坐在書案旁邊批閱奏章,他比曆史上的崇禎要好太多了,登基短短數日,靠著勳貴以及張維賢京營的掌控了宮內,同時變相的掌控住了整個京師。


    像是那些內甲軍,更是早早的由於魏忠賢的投降,直接就被打散,以後另行發落。


    手中還握著廠衛等諸多權力,說句不客氣的,已經可以跟當朝這些內閣大臣掰掰手腕了。


    今天就是他第一次亮出獠牙。


    整頓言官,禦史台隻不過是開胃菜而已。


    看到了幾位重臣前來,朱由檢很熱情的走到了首輔旁邊:“左柱國,你們來了,朕也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幾人一聽,頓時心感不妙。


    這是什麽意思?


    左柱國,中極殿大學士,也就是所謂的首輔,並且還兼任著吏部尚書的施鳳來硬著頭皮露出一抹笑容:“陛下,剛剛老臣過來,看到一片血跡,難道是出了什麽事兒了嗎?”


    朱由檢聽到這裏,略微露出一抹驚恐:“左柱國,首輔啊,朕害怕啊,就在剛剛居然有人在宮內想要殺朕,這可如何是好啊。”


    群臣聽到了這句話,腦子轟的一下子就要炸了。


    造反,謀逆。


    這特麽的是誰,瘋了嗎?


    難道又要掀起來一片腥風血雨?


    那可是殺皇帝啊,必然不會輕飄飄的放過。


    嚇得一眾人趕忙跪伏在地上:“臣等死罪!”


    朱由檢笑了,還扶起來了首輔施鳳來:“跟左柱國無關的,你死罪什麽啊。”


    “是客氏,客氏聚集宮內內侍,若不是有禁衛拚死守護,我與懿安皇後恐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啊。”


    草。


    施鳳來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字。


    怎麽又跟懿安皇後扯上了聯係?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難道那小太監說的不對?


    此時,他已經懵了。


    額頭的汗珠子,吧嗒吧嗒的掉,身為首輔,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不死也得扒掉一層皮。


    “臣,死罪!”


    好像就會這一句話了。


    朱由檢扶著顫巍巍的施鳳來:“左柱國啊,這件事兒還得交由你來做啊,朕現在誰也信不過了啊,一定要好好查查,究竟是誰給客氏撐腰的。”


    群臣一陣心驚。


    誰?


    當然是先帝,當然是魏忠賢。


    但,顯然,這不是當今想要的答案,要不然不可能找到他們。


    施鳳來頂著巨大的壓力:“臣請明示!”


    朱由檢不由的笑了,滿朝都說這位施鳳來首輔腰杆兒子最軟,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心中很滿意。


    “朕也不知啊,不過前腳朕剛剛從東廠得到了一個情報,你們看看?”


    “也許能有些頭緒?”


    施鳳來,以及其餘幾位重臣,眼巴巴的看著朱由檢遞過來的折子,顫抖著手打開。


    當他看到的那一瞬間,轟的一下,腦子炸了。


    他知道,他要完了。


    包括現在在這個屋子裏的人,沒有一個能跑的了。


    朱由檢的聲音幽幽的傳來:“聽聞朝中有一黨派,為晉黨,而這份晉商的名單,記錄的東西可不少,左柱國以及諸位給朕分析一下,是不是這個所謂的晉黨,知道了朕得到了這份情報,狗急跳牆了呢?”


    霎時間,施鳳來汗珠子滴落在地。


    低著頭,死死的握著自己的衣袍。


    這話,幾乎已經明示了。


    那就是按照名單抓人,而且要走正規流程抓,不然出動錦衣衛多好?


    而且,陛下知道了這些黨派。


    晉黨跟閹黨,東林相比無疑是個小螞蟻,但,話不是這麽說的,事兒不是這麽辦的。


    麵對皇帝,他們都有自己的默契。


    而,如今,陛下就是逼著他去打破這個默契。


    一旦打破,必然大明的朝堂要掀起來一陣的波瀾,必然要亂。


    這件事兒,要麽一棒子把晉黨打死,剿滅這份名單上所有的晉商,他給這位陛下獻上投名狀,要麽打蛇不死,晉黨反撲,咬死他。


    至於中立?


    他敢嗎?


    現在他敢說一句中立,那就是死罪。


    畢竟,跟皇帝被刺殺扯上了關係啊,雖然明知道這是朱由檢牽強附會,可誰敢說?


    現在,皇帝可不是空無一人的皇帝啊。


    顫顫巍巍的,幾個老臣對視一眼,就連孔運真都察覺到了異樣。


    但,並未有多少政治天賦的他, 說了一句:“陛下,這件事兒是否有不妥的地方?臣感覺此事有些蹊蹺了,而且,這朝堂哪有什麽黨派啊。都是陛下的臣子。”


    嘩的一下,幾人差點跪下了。


    老孔啊,你特麽的快別說了,這是火上澆油啊。


    朱由檢看著孔運真,覺得他很勇。


    若不是從現代的書上,看到了一些孔運真在自己吊死煤山後也跑過來祭奠,最終病死在路上,也算是個忠心的,光這句話,就能讓他脫層皮。


    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朕隻是提供了一個猜想,具體怎麽做,還是要諸位來定!”


    “諸位都是國之棟梁,這等大事,朕也隻信你們了。”


    “對了,韓一良剛剛去了北鎮撫司,這次就由他輔助諸位吧。”


    施鳳來算是看透了,這位陛下太精明了,事兒是一點不想擔,罵名也是一點不想要,但錢卻是一分不想少。


    說著是輔助,實際上不過是監視。


    畢竟這涉及到了太多官吏,而那些商賈則都是背後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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