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所糜爛,已經是大明路人皆知的事情。


    根本無需避諱。


    事實上,衛所製度從堡宗開始衛所就走了下坡路,終究其根本與五軍都督府大權旁落,勳貴名存實亡有很大的關係。


    朝臣之所以不取消衛所,無外乎沒人敢這麽幹罷了。


    從正統年間就已經開始募兵了,衛所已經提供不了像樣的戰鬥力了。那些衛所的軍戶說句不好聽的已經淪落成了上官的佃農了,不嚴格來說合夥人也對。軍官比地主還像地主,軍戶比農民還像農民。


    作為每一州每一府都有的衛所,改製已經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隻是,如何改是個大問題。


    衛所真的不能打了嗎?朱由檢其實並不是認為衛所真的不能打。


    但為什麽,明朝後期衛所沒什麽像樣的戰績了?


    朱由檢覺得就是下麵的人看不到希望了,軍戶不僅地位低下,一輩子甚至祖祖輩輩都沒有改變命運的機會,誰還會真的拚命啊。


    太祖的初衷是好的,軍人永遠是軍人,百姓永遠是百姓,匠戶永遠是匠戶,想的挺美好的。


    可實際上卻忽略了人心,人往高處走,誰不想過更好的生活呀。


    堡宗之前最起碼大家還能真的憑借軍功在係統內升職,不能出去發展的弊端也就不顯,或者說勉強能壓得住,可後來連內部晉升都沒了。


    誰還賣命呀。


    所以,保定府千戶所就是他的試點,如果真的改製成功到時候就可以推廣到全國。


    之所以選擇保定,因為現在保定已經興起了很多紡織相關的工廠,除了女工也必然需要大量的普通工人,誰說紡織業隻有女人才能幹呀,男人也行呢。


    這些男人可都是大批量的勞動力,萬萬不能浪費。


    自從認識到勞動力對於國家發展的重要性,朱由檢對每個大明的勞動力都是看重的不得了。


    “不過,這個改製還得讓翟穎等人推演一番,也不知道人才招募的怎麽樣了。”


    時間悠悠而過,入冬以後南北打的更凶了,錢謙益在朝堂上原本還想發力的,但看到自己侄子的下場最終還是忍下來了。


    再加上東林黨內部也有分裂,他不得不抓緊時間安撫內部,對於陸家主等人的訴求一時間也顧不上了。


    所以,導致陸家主等人被逼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盤外招用不了,還想活怎麽辦?


    隻能是真刀真槍的拚殺了。


    所以這兩個月期間南方紡織商人跟北方紡織商人來了一場大戰。


    平平無奇的價格戰。


    今天你降價,明天我跟著。


    後天我再降,大後天我來個促銷。


    反正誰也別好過,不整死對方不罷休。


    這樣的價格戰可讓老百姓樂壞了,隨著天氣越來越冷很多人都打算扛著過冬算了,畢竟布匹不便宜呀,但沒想到碰上了商家聯合降價的好事兒。


    就連摳搜的家庭都舍得花錢買布匹做冬衣了。


    畢竟便宜呀。


    甚至到了後麵老百姓都觀望起來了,天天降價,沒準兒明天還便宜呢,早買不就是虧錢嘛。


    老百姓樂壞了,可愁壞了南方商人。


    打了兩個月的價格戰,陸家主等人可謂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不打市場沒了。


    打吧,他們真的有點扛不住了。


    這群北方商人怎麽會有這麽深厚的底蘊,跟他們打。


    而且,這兩個月的傾銷把他們大半庫存都打沒了,不僅沒賺到錢還賠了不少,最關鍵是快沒貨了。


    雖然有著大規模的紡織基礎在,他們依舊能生產布匹,可原料呢,由於價格戰他們給女工的工錢也在縮水,這就讓很多女工開始不樂意幹活了。


    付出勞動跟收獲不成正比自然沒有了精氣神。


    原以為這麽幹北方肯定先扛不住,可看人家那出貨量,還是那麽猛,所有人都懵了。


    甚至已經有人提出來“陸兄,要不我們買他們的布跟他們打吧。”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


    是的,現在的銷售價格他們完全扛不住了,都不如買人家的成品賣出去賺錢了。


    陸家主麵容嚴肅的說道:“買人家的,人家到時候還降價怎麽辦?”


    “那咋辦呀,進是死,退也是死。陸家主不如我們求和吧。”


    有人沒出息的說了一句。


    本來是牢騷的話,可卻戳中了許多人的心。


    但求和可不是一時就能做下的決定,真要是求和以後這個市場就是人家北方說了算了,大家還在糾結。


    不管紡織市場上的“戰爭”,最近這兩個月市場上冒出了一批香皂,還有什麽琉璃。


    香皂,琉璃自古有之,可由於工藝造價很高。


    琉璃更是有禦賜之說。


    這批冒出來的琉璃香皂讓無數有錢人瘋狂。


    甚至不僅是有錢人,就連普通的百姓都知道了,因為那鋪天蓋地的宣傳,尤其是江南地區為最。


    甚至連升鬥小民都能在酒肆吹牛的時候說上兩句。


    “那日我在老爺家中看到的那個琉璃酒杯哦,那叫一個晶瑩剔透.....”


    薛宇此時坐鎮南方揚州,親自負責這次的銷貨,說實話這段時間他看著趙寶坤等紡織行業的人大發橫財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呀。


    但沒辦法,當初陛下拿出這些東西的時候,誰讓他選擇了琉璃香皂呢。


    一起的還有李家。


    不論是香皂還是琉璃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東西,香皂需要大規模的原材料,就是陛下所說的甘油,那玩意需要積累。


    所以無論是動物油脂還是什麽,他都大肆的收購,但最後發現還是魚好用。


    價格低廉,量還大。


    就這樣才開始了香皂工廠之路。


    隨後就是生產,包裝。


    最後才是打開市場。


    而琉璃也需要建造工廠還需要不斷的訓練工匠,薛宇是個會過日子的商人,那些吹廢了的玻璃杯子他也沒扔,比如什麽三腿兒,四足的,上麵耳朵歪歪的,都留著呢。


    利用多年積攢的渠道,運送到南方開始操作。


    聽著那些普通閑漢子聊著琉璃多好,宛若神物,薛宇心裏滿意的笑了笑,這些鋪天蓋地的宣傳就是給你們看的啊。


    不然怎麽提升琉璃的價值,怎麽才能讓那些有錢人有地方裝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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