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皇後那個女人這麽些年了肚子都沒個反應,估摸著這輩子也不會享有兒孫之福了。


    可誰曾想到,三年前皇後她居然生下了宋景辰。


    皇後一朝誕下龍子,皇帝聖心大悅。孩子甫一出生就被封為了太子,至於別家妃子的兒女——通通靠邊站了罷。


    原本,袁驚若總以為,皇上他或許隻是礙於皇後的臉麵與皇後母家的權勢才做出一些表麵功夫,可一年過去了,兩三年過去了,袁驚若發現,皇上他根本就是疼愛太子到了骨子裏!


    而這樣下去,他的堂兒又能有什麽機會?


    袁驚若怎能不恨?


    皇上子嗣不多,而她的堂兒又是那樣聰穎伶俐乖巧懂事,若不是宋景辰那小賤人的存在,或許她的堂兒已經入主東宮,享太子尊王之榮華了。


    而她呢?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後宮中的地位一升再升,朝廷之外袁家自然也更加有話語權。


    這一切都被宋景辰毀掉了。


    所以,如果宋景辰不在的話,那麽太子之位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堂兒的頭上了。


    就是這麽簡單。


    故而袁驚若覺得,這也不能怪她心狠手辣。


    怪隻能怪這小賤人,做了她母子二人康莊大道上的絆腳石。


    “娘娘,”掌事太監風喜從外頭進來,道,“殿下回來了。”


    袁驚若抬頭,卻見宋景堂有些失落地走了進來,神情萎頓如耷拉著腦袋的花骨朵。


    袁驚若緩步走過去,蹲了下來與宋景堂平視。她為宋景堂擦了擦臉,然後溫聲道:“堂兒如何這樣快就回來了?可有與太子殿下玩耍?”


    宋景堂搖了搖頭,蔫蔫道:“堂兒今日沒有見到阿辰弟弟。”


    袁驚若抬頭與風喜對視了一眼,風喜微微頷首。


    她道:“為何沒有見到太子殿下呢?”


    宋景堂道:“聽嬤嬤說,阿辰弟弟在皇姑姑的宮中呢。”


    袁驚若心中咯噔一聲。


    宋景辰在宋明珂的宮中。


    袁驚若的第一反應是,被發現了。


    畢竟宋景辰雖然喜愛他這個姑姑,卻很少往她的宮中跑。


    袁驚若思忖了半天,覺得自己也許是多思了。


    她不相信宋明珂會查出什麽端倪。


    所有的金鬆草都是她托了熟人偷偷帶進宮中的,況且那金鬆草又不是什麽致命的毒物,她宋明珂就是想要查也無從下手。


    更何況,她每日都會給宋景堂佩戴不同的香囊,而香囊中的香料也會在當天被處理掉,留不下任何痕跡。


    這種慢性毒,需要很久的時間去浸潤,效力雖小卻勝在時日長。而一旦到毒發的那一天,便如同山崩地裂,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離成功隻差一步之遙,袁驚若如何放棄?


    她握著宋景堂的肩,道:“既然太子不在,那咱們便改日再找太子玩兒罷——母妃讓你給殿下帶的零食呢?”


    宋景堂張了張嘴,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紙包。他將其打開,卻見裏頭躺著幾顆裹著椰蓉的散發著酒香味的糖果。


    “一顆、兩顆、三顆……唔,母妃,堂兒貪嘴,回來的路上偷偷吃了兩顆。”


    袁驚若捏了捏他的鼻頭,將這幾顆糖拿了過來道:“就知道你這小饞貓是個貪吃的,母妃不怪你。”


    她為宋景堂擦了擦汗,“瞧你熱的,快把這碗果子冰湯喝了,讓杜若帶你去換個衣服,回去休息罷。”


    宋景堂乖乖地接過袁驚若早就準備好的含有解毒藥的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抹了抹小嘴。


    宋景堂被杜若帶了下去。袁驚若站了起來,那發麻的雙腿讓她暫時無法行走,於是她站在原地與風喜道:“把剩下的藥渣子處理掉。”


    風喜應了,又皺了皺眉。


    袁驚若道:“怎麽?”


    風喜抬頭,猶豫了一下又道:“主子,這解藥不會有什麽問題罷?”


    “不會,”袁驚若淡淡道,“這是杏林聖手張霖的親傳弟子親手配製的解藥,怎麽會有問題?”


    宋景堂日日掛著那香囊,若不是有解藥,怕是也會和宋景辰一個下場了罷。


    “更何況這金鬆草對酒的法子就是他教與的,不會有事的。”


    風喜放了心,領命去處理藥物殘餘。


    袁驚若皺了皺眉,又回到了梳妝鏡前坐下。她將那繡了一半的繡品拿了起來,心中不安的感覺又在放大。


    袁驚若捏了捏眉頭,覺得許是這幾日睡得不好罷了。


    於是她便趁著這難得空閑下來的功夫去睡了一會。


    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


    袁驚若睜眼,陽光透過層層紗幕落到她的臉上。


    她起身喚道:“杜若。”


    “娘娘。”


    杜若上前,將床簾掛好,又給袁驚若遞上了一杯水:“娘娘醒了。”


    袁驚若開口便問:“堂兒呢?”


    “一早兒便去找太子殿下玩去了。”


    袁驚若皺眉,“該帶的東西呢?帶了沒有?”


    “娘娘您放心罷,都帶好了。”


    杜若伺候著袁驚若起身洗漱,又為她梳妝。袁驚若坐在梳妝鏡前看著自己今日略顯蒼白的臉,想到了什麽又問道:“昨日皇上在哪裏?”


    杜若頓了頓,垂下了眼皮沒有作答。


    袁驚若便懂了。


    想必是在皇後宮中了。


    袁驚若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論樣貌論品行,宮中不輸皇後者比比皆是。可皇後卻不知給皇上灌了什麽迷魂湯藥,一個月三十日,他有大半個月份都宿在皇後的宮中。偶爾去了別的妃子宮中,也是從不留宿。


    無論後宮女子如何使出渾身解數,皇上他就是不為所動。


    這簡直清醒得可怕。


    可袁驚若卻不甚在乎。


    對於那些沒有依仗的宮妃來說,她們自然是看著皇上的臉色過活。可她卻是有皇子的人,又怎能與那些鶯鶯燕燕相提並論?


    待到宋景辰暴斃後,她再使出一些手段……


    袁驚若心中冷笑。


    她緩慢地為自己上了胭脂,又將鐲子戴在手上,確認自己還是全身帶有異香的樣子後,這才起身。


    袁驚若起了身,決定將昨日還沒有完成的繡品做完。隻是她剛坐在繡墩子上,還沒有動作,就聽外頭傳來了風喜急切的聲音:


    “娘娘,娘娘不好了!長公主帶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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