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珂的眼淚卻越掉越多,沈承聿伸出手,又怕自己手上的薄繭刮疼了她,隻好墊著自己的袖子給宋明珂擦眼淚。


    宋明珂拍開了他的手。


    沈承聿歎了口氣,伸手攬住了宋明珂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還拍了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撫。


    站在一旁的青梅張了張嘴——這人怎麽還上手了呢?


    她死死地盯住了沈承聿的動作,她敢保證,這個人一旦敢對公主動手動腳,一定會被直接扔到護城河裏浸豬籠!


    不過,沈承聿非常有自覺。他隻是拍了拍宋明珂的後背,低聲地安慰了幾句,就放開了她。


    沈承聿看著她睫毛上的淚珠,心也癢癢,但還是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宋明珂抽了抽鼻子,道:“我要紮個更大的,更結實的。”


    “行。”


    得到了沈承聿的回答,宋明珂揪起了沈承聿的袖子,擤了擤鼻涕,揚長而去。


    沈承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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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府。


    秦敬把手邊的茶壺拂到了地上,沙啞的聲音因為極度憤怒而變得如砂礫摩擦木板一樣難聽:“為什麽會死!怎麽死了!”


    虛舟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說話。


    “廢物,都是廢物!!”


    秦敬把茶杯一扔,剛好嗑到了虛舟的頭上,那被茶杯擊打過的地方很快就泛起了青色的傷痕。


    “湯家的小子沒有抓到,苗老四也沒有保住,如今連一個飛花衛都沒留住!!都是廢物,你們都給爺去死!”


    虛舟抱拳道:“是屬下失職,請主子責罰!”


    秦敬隻覺得氣血翻湧,他眼前一黑,竟是險些暈了過去。秦敬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閉上眼睛緩了許久,才低聲道:“下去。”


    虛舟頓了頓,便下去了。


    秦敬坐下,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


    飛花衛,果然高手如雲,不可小覷。


    “主子。”


    秦敬麻木地抬頭,卻見是假秦敬進了屋子。秦敬強行勾出了個笑容道:“阿淵,你來了。”


    阿淵點頭道:“是,”他看了看秦敬那難看的臉色,低聲道,“主子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死不了罷了。”


    秦敬順了一口氣,道:“前頭可是出了什麽事?”


    “暫時還沒有,”阿淵搖了搖頭道,“不過有一件小事,秦術被解除了禁足。”


    秦敬冷笑,他道:“派人盯著這個蠢物,上一次就是他險些將我秦家兜了進去,這次他若是再出什麽茬子……”


    阿淵低下頭,道:“是。”


    阿淵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心中歎了口氣,但還是俯下身去把東西收拾幹淨了。秦敬低聲道:“你不用管,一會叫下人收拾便是。”


    阿淵搖了搖頭道:“叫秦大人看到了也是不好。”


    秦敬看了看阿淵,道:“還是委屈你了。”


    “這都是我該做的。”


    阿淵收拾好了一切,也沒有再說什麽,便告退了。


    秦敬看著緊閉的門,恨恨地敲了一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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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知了湯付霜要去四處遊學,公主府中的人便給足了他麵子。於願還將自己深藏了十多年的女兒紅給開了,足以見得對於同僚兼好友的祝福與尊重。


    這一場送別宴十分隆重,宋明珂的手下幾乎都到全了。


    隻有楊潛姍姍來遲。


    當楊潛拎著一小壺酒走進正廳時,差點沒被這氣勢嚇到。他看了看席位上頭已經坐滿了的人,而所有人也在看他。


    楊潛摸了摸腦袋:“……”


    他就是在阿芸那住了一宿,怎麽一回來,這長公主身邊的人全聚齊了?


    正當楊潛陷入蒙圈狀態的時候,宋明珂開口道:“您能解釋一下,在這樣重要的日子裏,您去做什麽了嗎?”


    楊潛“啊”了一聲,道:“……我喝酒去了啊。”


    他驚恐地看了看大家,道:“出什麽事了?”


    楊潛睜大了眼睛,猛然就看到了大喇喇坐在宋明珂旁邊的沈承聿。沈承聿正麵無表情地看了看自己,然後又低下頭——給宋明珂剝蜜桔。


    楊潛好像發現了什麽一樣,激動道:“啊!你們終於還是……”


    “定親”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小夏打斷了。小夏道:“對,湯付霜要走了。”


    楊潛又懵了。他看了看湯付霜道:“你要上哪去?”


    湯付霜猶豫了一下,還沒說話,就聽到宋明珂道:“廢話那麽多,就缺你一個了,坐下。”


    楊潛乖乖地坐下了。他坐在宋明珂的左手邊的位置,親眼看著長公主拿到了蜜桔,嫌棄地塞瞥了一眼,青梅十分有眼色地上前,然後幫宋明珂一條一條地撕下了蜜桔上頭的白色絡須。


    沈承聿喝了口酒,默默把這事記下了。


    楊潛:“……”


    震驚他全家。


    宴席很快就開始了。沒有絲竹也沒有舞姬,隻有飛花衛的親信們互相與湯付霜祝酒,無非就是什麽,祝君前程似錦,來日方長,一帆風順之類。


    大家都知道湯付霜很快就要走,所以沒有給他灌許多的酒,一是因為他年紀還小,二是因為他還需要趕路,不可多飲。


    ——除了楊潛。


    楊潛架著湯付霜的肩膀,道:“來,再滿上一杯,這是你於願哥哥特意給你準備的女兒紅,今天都是你的。”


    湯付霜的臉通紅,他伸出手推拒道:“不了不了,我,嗝,不行了。”


    “男人不能說不行,”楊潛端起自己的酒杯,道,“來,哥哥敬你。”


    湯付霜和楊潛撞了杯子,猶豫了半天,還是喝了下去。


    “誒,真不錯,”楊潛又倒了一杯道,“來來來,還有這麽多呢,你留這麽多底子給你於願哥養魚?”


    湯付霜打了個酒嗝,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楊潛嚇了一跳。


    “咚。”


    他突然一頭撞到了桌子上頭,楊潛扒拉了一下,道:“死了?”


    湯付霜沒有聽到楊潛說的話,他趴在桌子上頭,胳膊墊著腦袋,嘴裏還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楊潛湊近了,把手伸到湯付霜的眼睛前麵晃了晃,卻覺得手心一熱,一瞧,上頭落了一滴眼淚。


    他聽到湯付霜低聲道: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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