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藍家雖然算不上京城中數一數二的世家大族,但好歹也出了個齊王妃這麽個出息的人物,這些年來也算是光鮮亮麗。


    他董牧什麽樣的女子找不到?


    要去找一個不知道從哪個山溝裏爬出來的混混女!


    原本,因為這女子的事情,藍鳳瑾是跟她的兒子說破了嘴皮子。但是不知那個女子是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他居然敢對自己的母親如此大呼小叫!禮儀仁孝在哪裏?規矩綱常又在哪裏?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都吃進狗肚子裏去了!


    藍鳳瑾越想越生氣,道:“給我回去,繼續跪!不跪上三天,不許出門!不,就是跪夠了也不許出門,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去見那個小賤人!”


    “娘!”


    董牧被下人拉了下去。他臉上的血掉在了潔淨的地上,被下人的腳印給蹭髒了。藍鳳瑾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便坐了下來。


    畫麵一轉,藍鳳瑾來到了藍家祠堂門口。


    祠堂的裏頭的油燈還亮著,夜裏十分安靜,隻有幽幽蟲鳴,打破了祥和的秋。


    藍鳳瑾帶著手下的嬤嬤走進了祠堂。祠堂中的白燭燃著,蠟油流淌,散發出了淡淡的香氣。藍鳳瑾看著在蒲團之上跪著的董牧,走到了他的身後。


    董牧衣衫整齊,身形卻有些晃動,顯然是已經跪了足足一個白天。


    他突然向後倒去。


    嬤嬤趕緊上前扶住了自家少爺。


    “啪嗒。”


    有什麽東西落在了地上。


    藍鳳瑾上前,撿了起來,猛然瞳孔緊縮。


    這赫然是栓著一塊玉扣的劍穗!


    董牧根本不會武功,這劍穗到底是誰的東西,一目了然。


    藍鳳瑾怒極,她將劍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啪嗒一下,那溫潤的玉石就碎成了兩半。這一下便吵醒了董牧,他猛然睜開眼睛往地上一瞧,就看見了那兩半了的玉石。


    董牧張開了皴裂的唇,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為什麽……”


    “您為什麽要這樣……”


    藍鳳瑾冷冷道:“為什麽?不如你問問你自己,都已經成了這個鬼樣子,為什麽還惦記著那個不要臉的賤人!”


    董牧紅著眼睛大叫道:“不是!她不是!”


    董牧越想喊叫,越是啜泣,藍鳳瑾便越是憤怒。她拂袖道:“既然你能為了那個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違逆我,那就休怪為娘的不客氣!”


    “您要做什麽……?!”


    藍鳳瑾剛一踏出祠堂,卻見外頭赫然已經變成了一片漆黑。她想要收回腳,卻已經來不及,直接摔進了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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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距離正禮還有一天。


    而名不見經傳的新郎也被接了過來。


    說起這新郎,倒也是沒什麽新鮮的。他的家中原本就是做生意的,沒有什麽勢力,攀上藍家這樣的人家,倒是讓這新郎官的家裏人樂了個夠嗆,所以他的父母便決定讓自己的兒子入贅藍家。


    不過,大部分賓客其實對於這新郎官沒什麽興趣。


    藍家的人把新郎官安置好了之後,留了幾個人伺候,便不再去管了。


    他們現在都圍著藍鳳瑾轉。


    藍鳳瑾病了。


    這不是個好事。


    藍家的人自然是希望能夠把藍鳳瑾這尊大佛給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這對誰都好,可是她卻突然病倒了,那麽藍家眾人說什麽也不能脫了幹係。


    尤其是在這種節骨眼上。


    可惜,藍鳳瑾還沒醒,誰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麽。藍家的人把伺候藍鳳瑾的下人罰了一遍,換了幾個手腳麻利的,這才算是給了個交代出來。


    好說歹說,在下午的宴席開始之前,藍鳳瑾是醒來了。不過她的精神十分不好,似乎是連做了好些個噩夢一樣,與之前那個優雅的婦人完全不一樣。


    好在藍鳳瑾沒有責怪藍家眾人的意思。


    這就算好辦。


    桃花村。


    海椿輕輕地打開了屋子的門,瞧了一眼,看到了大哥不在,便走了出來,弓著腰輕手輕腳地往外走。


    一步兩步……


    “小椿。”


    海椿的後背猛然一僵。


    她隻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追風從門後走了出來,背著手道:“你要做什麽去?”


    海椿幹笑著撓頭道:“嘿嘿,大哥,我肚子不舒服,我要去茅房。”


    追風看了看她的懷裏,意味深長道:“看來是因為你早飯吃了太多。”


    海椿一本正經道:“可不是嗎大哥,您說得太對了,這早飯啊真是不能多吃……我憋不住了嗎,我走了哈。”


    “站住。”


    追風上前,掏出了她懷裏的書道:“這是什麽?”


    海椿看了一眼道:“這是日勿經。”


    追風看著封麵上的“易經”二字:“……”


    追風都沒翻開,便知道裏頭到底是什麽東西。他道:“拿出來。”


    海椿裝傻道:“啥呀?”


    追風的臉色沉了下來。


    海椿低下頭,蹭了蹭腳尖,不情不願地把懷裏的春宮都掏了出來,劈裏啪啦地落了一地。追風道:“還有嗎?”


    “沒有了。”海椿悶悶道。


    追風道:“下次若再讓我抓到你出去賣這東西……”


    “你要幹啥?”


    “便不給你飯吃。”


    “太過分了!”


    海椿掐腰道:“這,這都是我的寶貝,你說不讓我賣就不讓我賣,憑什麽呀!”


    追風正色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我又不是什麽君子!”


    追風愣了一下,而後道:“總之,你以後不許接觸這些。”


    “憑什麽呀!”


    海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道:“我要賺錢!我要喝酒!你憑什麽管我,你又不是我爹,我不要聽你的!”


    追風簡直拿這個小潑皮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靜靜地看了半天,等到海椿哭累了,這才道:“好了?”


    海椿抽了抽鼻子,沒說話。


    追風伸出手來,道:“你先起來。”


    海椿看著眼前修長的手指,伸出了手。剛要碰上去,她卻突然低頭咬住了追風的虎口。追風反應極快,撤開了,然而海椿卻趁著這個空隙撿起了兩本書,飛速地跑了出去。


    追風感覺到虎口一陣陣發疼。


    他看著上頭的牙印,輕輕搖頭。


    簡直是屬小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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