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珂道:“什麽消息?”


    “侯爺已經將雪域王庭踏平,現在已經下了山,和林統領他們匯合了!”


    宋明珂的嘴角勾了勾,而後又落下,她道:“這有什麽可激動的?”


    唐續道的:“不不不,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我們的兄弟傳來了消息,說是央措要和侯爺求和,侯爺沒同意!”


    宋明珂放下了手中的刺繡。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道:“就算是不同意,雪域也遲早是要輸的。到時候,要講什麽條件,還不是大淵說了算?”


    而宋明珂也明白,沈承聿不同意,不光是為了自己為了驃騎營,更是為了那三萬虎賁軍和程業真的亡魂。


    所以,既然沈承聿沒同意,那麽最終,雪域和大淵還是要打上一場的。


    宋明珂看著桌上醜醜的刺繡,沉默不語。


    唐續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是不是也發現自己繡的小豬很醜了?


    宋明珂抬頭,道:“你去把祁連仙和霓裳都叫來——還有玄燭。”


    唐續應了一聲便趕緊去了。


    三個人很快就來了。


    這些天,在這邊關,宋明珂早就學會了扔掉了公主的架子生活,此刻她正盤著腿坐在矮榻上,雙手握著腳腕,不知道在想什麽。


    見幾個人進來了,宋明珂也不廢話,道:“你們三個應該還能動武吧,一會兒你們帶點飛花衛,和我走。”


    祁連仙手裏握著一把瓜子道:“幹啥去?”


    “往雪域王庭去。”


    祁連仙臉上的笑容一裂。


    他把瓜子皮一吐道:“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麽?”


    宋明珂莫名其妙道:“我知道啊。”


    “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你就是死了也不關我的事情。”


    祁連仙把瓜子往地上一扔,直接摔門出去了。宋明珂沉默了一下道:“他是公主還是我是公主?”


    玄燭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想起了什麽,從袖子裏頭拿出了一條栩栩如生的蛇。這蛇整體呈現出黑色,但仔細看來,它的尾巴軟軟地垂著,卻是條假蛇。


    “長公主,”玄燭把這木蛇遞給宋明珂道,“您要的東西貧僧已經做好了。那毒液就藏在毒牙中,您千萬小心,不要碰到了。”


    “唔。”


    宋明珂隨手把這蛇收進了懷中,拍了拍手道:“去吧,你們去找人,咱們馬上出發。”


    霓裳道:“姑奶奶,就算是送死,你也該讓咱們死明白點兒。這是要唱哪出?”


    宋明珂眨了眨眼睛道:“我覺得央措和那個聖女可能會逃跑,咱們速度快,能追上。”


    霓裳無語道:“你忘了你被那聖女玩兒得團團轉的樣子了?”


    宋明珂勾了勾嘴角道:“沒忘,所以我要一雪前恥。”


    霓裳輕哼了一聲。


    她和玄燭出了門,玄燭道了聲佛偈:“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霓裳掐著腰道:“怎麽辦呀,找人去唄,誰讓這人想一出是一出呢。”


    宋明珂在裏頭道:“本宮聽得見呢。”


    霓裳:“……”


    剩下的飛花衛,其實也並不多,再加上人一旦太多,速度會大打折扣,所以宋明珂也沒讓他們幾個帶太多的人。


    虎陽關之外,有一道冰川,源自雪域王庭山腳下的江流,綿延數十裏,途徑虎陽關。不知為何,雪域上的所有東西都能結冰,但是這冰川卻常年不凍,清冽的河水若天然的藍色寶石一樣,在陽光下折出不同顏色的光芒。


    傳說天山寒鐵,就要用這道冰川中的水來淬煉。


    “走了。”


    宋明珂正對著冰川發呆,聞言抬起頭,卻見是霓裳和玄燭在催促自己。她眼神黯了一下,道:“好,走吧。”


    “慢著。”


    祁連仙穿著厚厚的大氅,打馬過來了,他道:“沒良心的,我不搭理你,你就真不找我是吧?”


    宋明珂這才綻出了笑容。


    祁連仙拿著自己的長劍,轉頭道:“飛花衛出手,誰也別想從咱們的手心溜出去。”


    “好。”


    於是,宋明珂便頂著漫漫前路,向著那遙遠的被大霧掩藏的雪域王庭,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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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前。


    央措握著韁繩,身後便跟著這些最後跟隨他的雪域騎兵。這些騎兵,看起來雖然人數很多,有數萬之眾,但是許多騎兵在之前那幾場仗裏頭已經耗費了許多體力,所以他們現在能騎馬,也隻是因為心中的士氣被點燃了而已。


    漆黑色的帥旗上,是奇怪的圖騰。而這圖騰,在整個雪域就代表著央措本人。


    放下了一切,央措反而生出了一種背水一戰的氣魄。他舉起手中的兵器,高聲道:“所有雪域騎兵聽令!”


    “在!”


    “今日就讓他大淵軍有來無回,跟我衝!”


    “殺啊!!”


    沉悶的號角聲響起,震懾了整片大地。遠方的雪山好像都受到了這氣勢的壓迫,被積雪掩蓋的樹枝搖搖欲墜,似乎都沾上了戰意。


    央措隻是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刀子一樣的寒風都要把他的雙眼給刺瞎,但是他不在乎,隻有這樣騎著駿馬奔跑,才能感受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活著,才能忘掉要麵對的一切。


    那張花兒一般的臉,那溫柔的話語。


    隻要一想到,心都是刺痛的。


    他還有遺憾,他還有遺憾,但是,隻要她能活下去,就算是自己揣著遺憾死去,也無所謂了。


    什麽都無所謂了。


    央措將身後的雪域騎兵落下了不少距離,漸漸,那太陽已經高高升起,而天際間的朝霞也緩緩退去,清明澄澈的天空和雪白的地麵被分割開來,涇渭分明。


    直到他看見,大淵的大軍出現。


    那明顯的“沈”字,在風裏頭飄揚。


    央措便抬手,身後的大軍停了下來。


    “師弟。”


    沈承聿聽到央措道:“看來你我不愧同出一個師門,心意都是相通的。看來師弟已經等待多時了?”


    沈承聿難得搭了他的話,他道:“昨日師兄向我主動投誠,今日如何帶兵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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