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允:“……”


    他感覺自己居然生出了淡淡的雞同鴨講的無力感。


    “哦,對了!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顧躍升一拍腦門,把下人給叫了過來。下人把一個小箱子搬了來,打開一看,裏頭擺放著一堆黑漆漆的像是芋頭一樣的東西。


    顧躍升道:“大人您也知道,我老家是貢州的,那邊兒啊別的不多,盛產這石蜜,今天給大人帶來也是想讓大人您嚐嚐鮮。平日裏啊這東西泡水喝,放到吃食裏頭都是絕好的!還能養顏呐。”


    “給您的夫人享用是再好不過了。”顧躍升嘿嘿一笑道。


    遲允瞥了一眼,道:“確實是不錯的。許澤收下吧。”


    “是。”


    東西送出去了,顧躍升心裏鬆了口氣。他搓搓手,終於開口提及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大人,我聽說啊,朝廷最近在嚴查貪腐和能力不足的大臣,而且是要嚴重處理的。”


    “哎,我也不是害怕,就是說……畢竟下官得了大人這麽多年的照拂,對於這件事兒,總是好奇,嗬嗬,所以就想問問大人……您的意思。”


    顧躍升心裏其實也沒什麽底。


    說實話,他現在是個六品,怎麽說也不能算是天資出眾,但這麽些年在這個位置上,雖然沒立過幾次大功但也沒出過什麽幺蛾子,至於行賄受賄呢,在朝廷的官員誰能不沾啊?除了徐向哲那種怪物,誰能保證自己的手是幹幹淨淨的呢?


    顧躍升是行賄過,也受過賄,這一點他心存了些疑慮,再加上最近風言風語不斷,什麽假的都要傳成真的了,顧躍升不得不找遲允來探探口風。


    湖水泛波,叮叮咚咚地打在船身上。顧躍升一邊小心地偷瞄遲允的臉色,一邊搓著手指,顯然是忐忑不安。


    遲允用手指點了點案幾,半晌才開口道:“這個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朝廷最近,確實要裁撤一批官員。”


    顧躍升心中一緊, 急切道:“大人,那您瞧我這……哎不瞞大人說這件事還真挺嚴重的,為了這件事下官是整宿整宿地睡不好……”


    “大人您看在下官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能不能給下官一個準信兒啊?”


    “你先別急。”


    遲允撥弄了一下茶杯,茶杯像陀螺一樣轉了幾圈,又穩穩地站住了。他道:“現在一切都還沒定數,你著急也沒用。”


    他看著顧躍升的眼睛道:“朝廷要裁的,一是貪汙腐敗之臣,二是庸碌無能之輩。你覺得你是哪一種?”


    顧躍升仔細地思考了一下。


    他承認,自己的手腳確實不幹淨,但是比起那些貪大錢的,他已經算是冰清玉潔了!


    他貪的那一點算得了什麽!


    至於庸碌無能,他做事雖然不能算是十分優秀吧,但好歹貼得上一個穩妥細致,身邊的人也都誇讚他褒獎他,上司還隱隱約約和自己透露,明年他估計就要升遷了。


    遲允見他猶豫著,繼續道:“你做主事這麽多年,沒犯過什麽錯,你有什麽可怕的?”


    這話一出,顧躍升心中突然就有底了。


    對啊!


    他有什麽可怕的。


    這大刀闊斧的,輪到誰了估計也輪不到自己啊。


    “把心放寬些,朝局雖然一朝一夕就可改變,但你若是戰戰兢兢畏首畏尾,原本能做好的事兒,也會搞砸。”


    遲允這話說得很是懇切,這讓顧躍升就更自信了。


    看來自己是穩了。


    他微笑道:“您這樣一說,下官就知曉了!哎,大人您當真是真知灼見一針見血,謝謝您的點撥!”


    遲允也回以微笑。


    顧躍升離開的時候,稱得上是春風得意千恩萬謝。雲卻橈回來的時候,船上就隻剩下遲允和那一箱子的石蜜了。


    雲卻橈扶著船頂道:“他走了這是?”


    “走了。”


    “這一箱子黑乎乎的是什麽啊?”雲卻橈上前,好奇地拿起了一個。


    遲允看都沒看,道:“掰開。”


    “啊?”


    “把它掰開。”


    雲卻橈略微用力,卻見這石蜜輕輕鬆鬆地就被掰開了。


    裏頭赫然卷著一摞子的銀票。


    雲卻橈嘖嘖道:“好啊左相大人,我這算不算是抓住你收受賄賂了?”


    遲允眉心升上了淡淡的不滿。


    “事情辦得太糙。”他評價。


    雲卻橈眼珠子一轉,笑道:“哦,你是說顧躍升?哈哈,我記得他可是要被裁的。”


    “嗯。”


    “那你是怎麽與他說的?告訴他了?”


    遲允抬眼,看了雲卻橈一眼。“你覺得我可能嗎?”


    “這才對啊,”雲卻橈展開扇子道,“左相大人自然得是滴水不漏的。”


    被顧躍升這麽一攪和,遲允也沒興致遊船了。他起身掀開簾子,許澤就趕緊上前扶住了他。遲允頭也不回道:“東西你拿回去吧,我乏了,回去歇息。”


    雲卻橈瞪著眼睛道:“這麽一大箱子的東西你讓我怎麽拿?!”


    遲允擺擺手,讓他自己想法子。


    ==


    在去往安北侯府的路上,寧芙一直在哭。


    算起來,寧芙確實是安北侯家的表小姐,但因為她的母親隻是沈承聿的表姑,所以嚴格算起來他們之間關係並不親近。


    寧家本不在京城,寧芙的父親在北方的一個郡城做都尉,母親沈今禾嫁給他之後,基本就沒再和京城的沈家有什麽聯係了。這次回了京城,主要就是衝著皇帝選妃的事情去的。


    沈家勢大,但沈今禾的丈夫卻並不是什麽能人,不過北方畢竟是沈承聿的地盤,所以大小官員多少都得給他一些麵子。但是近幾年朝廷動蕩太大,官員變動也多,寧芙的父親也不像從前那樣風光了,可也恰好,逢上了皇帝選妃的時候,於是寧家就想著把寧芙送到京城,有她爹的舉薦,再加上安北侯親自舉薦,寧芙進宮必然是個寵妃——皇帝不可能不給沈承聿這個麵子的。


    那麽寧芙一人得道,他們全家不都能回到京城了嗎?回到了京城,想升官想發財,不都是沈承聿一句話的事情?


    可這事兒突然就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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