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相府出來之後,李江妙隻覺得心累。


    琵琶扶著她上了馬車,道:“王妃,您最近就是太累了……王爺總與您說好好歇息,您該聽王爺的才是呀。”


    李江妙閉上眼睛靠著軟枕,道:“我哪有那麽多時間歇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琵琶咬了咬嘴唇。


    一想到遲允那氣定神閑的樣子,琵琶就覺得慪氣。她道:“王妃,左相是臣子,他就在您的麵前,對您又如此不尊重,您為何不懲治他呢?”


    李江妙嗤笑了一聲道:“我懲治誰?不要忘記了,現在是我求著他。”


    琵琶歎氣。


    “王妃,奴婢瞧著左相話裏話外都有些不滿,他不會責怪您吧? ”


    李江妙也叫不準。


    遲允的城府太深了,饒是她見過再多的人也拿捏不準這種人的性子。但她能知道的是,這次確實是自己做得有點過,遲允的不滿也應該是真的。


    是她太想為孩兒報仇,心急了。


    情緒堆積了滿腔,李江妙悲從中來,再也忍不住淚水。盡管過了許久,失去孩子的痛苦還是不能讓她釋懷。


    琵琶也跟著紅了眼眶。她跪下身來,扶著李江妙的腿,啞聲道:“殿下,您別哭。等回府了王爺瞧您哭過,又該心疼了。”


    李江妙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好了,我沒事兒。先回去更衣吧,一會還要進宮給太後請安。”


    “是。”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幾息後車夫在外頭詢問:“殿下,咱們……好似是遇到安北侯府的馬車了。”


    李江妙捏著帕子的手指一縮。


    簾子被掀開,李江妙剛好能看到對麵那輛華美的馬車。過了好一會,才有一個侍女將簾子掀起,露出了宋明珂埋在陰影中的臉。


    她的身子都處在影子中,唯有那一雙眼睛亮亮的,一如從前。


    李江妙許久都未與她見麵了。初一接觸到宋明珂那淡漠得甚至有些冰冷的眸子,她甚至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因為在她的記憶裏,這個人一直都是溫和的,明媚的,就算對別人再疾言厲色,對自己也從不吝於半點好臉色。


    路上人來人往,有人探頭探腦,有人駐足圍觀。


    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這份沉默。


    就在李江妙以為宋明珂會開口問些什麽的時候,宋明珂放下了簾子,叫車夫從旁邊的空地繞了過去。


    車輪重新滾動了起來,朝著充王府的方向而去。李江妙許久都沒說話,這讓琵琶非常擔心,但隻有李江妙自己明白,她得了一塊誰都治愈不了的心病,她和宋明珂走到這個地步,不是任何人在推動,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這也是她和宋明珂共同的默契。


    所以她沒有開口問自己,祁連仙和霍難到底有沒有遭受自己的算計。不過李江妙也沒想瞞著,如果宋明珂真的想查,就很容易查得到,袖兒從始至終都是奔著與祁連仙共度一生而去的,所以祁連仙才會那樣輕易地上鉤;而那繁華的賭坊一條街更全都是她的人,包括那個侯津,都隻為了讓霍難衝動拔刀,鬧出人命。


    既然已經得知了這些真相,再開口去問,就沒什麽意義了。


    她們終將漸行漸遠。


    ==


    李江妙走後,遲允便一直靠在貴妃椅上假寐。


    樹影斑駁,細細密密的陽光落下,跳脫地在他的臉上頸上播撒著耀目的金粉。池塘裏的魚兒也吃飽了,晃晃悠悠地遊著,波動的水聲很小,需要仔細些才能聽得見。


    有人將一張薄薄的毯子蓋在了遲允的身上。


    毯子溫暖,還散發著清甜的香氣,遲允閉著眼睛往裏縮了縮,似乎有些貪戀這樣的溫度。


    莊渠就默默地站在一邊,麵色柔和。


    秦清過來的時候,遲允還沒醒。他難得有這樣的安眠時刻,所以秦清也沒有馬上叫醒他,而是默默坐在一邊,看著一池塘的魚發呆。


    遲允皺眉,支起了身子,迷糊問:“怎麽不叫我?”


    莊渠樂嗬嗬道:“大人,看您睡得香,也就沒叫您。”


    他上前把毯子收了起來,溫聲道:“看著您在這躺著歇息的樣子,倒是讓奴才想起了奴才的孫兒。”


    遲允有點哭笑不得道:“我就當你誇我年輕了。”


    “大人自然是年輕的,年輕,前途無量。”


    莊渠這些恭維話,雖然生硬,但遲允聽著也不煩。他坐了起來,看看秦清道:“可去看過瑤兒了?”


    聽到“瑤兒”二字,秦清眉眼一凝。他知道秦瑤在遲允這裏過得還是很好的,遲允也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便也放心了。他點頭道:“去看過了,瑤兒一切都好,還是多虧了大人。”


    遲允不鹹不淡地勾了下唇,道:“出了什麽事?”


    秦清沉吟了一下,道:“原不是什麽大事,平州上了個折子,好像是關乎洪澇的。”


    既然沒有傳到遲允這邊,就說明平州這次洪澇並不強,再加上之前通州鬧了那麽大的水災,皇帝也早就下令各地做好十足的防洪舉措,所以就算是到了春夏交際雨水多發的時候,朝廷的官員也不至於手足無措。


    遲允道:“折子呢?”


    秦清把折子遞給了遲允。


    遲允打開折子看了兩眼。


    折子描寫的是平州這次確實是鬧了一場洪澇,不過很快也就過去了。但其實還沒算完,洪澇過後有極大的可能出現幹旱的情況,平州就是如此,現在這場洪過去了,平州各地反而幹旱了起來。


    而馬上就要到秋收了,如果再這樣下去,糧食的收成可能並不樂觀。


    更值得留意的是,郡守遞上來的折子裏還提到,已經有部分地區出現了小規模的蝗蟲鬧田之象。


    幹旱是滋生蝗災的土壤。這樣下去很有可能鬧出更大的蝗災。


    好在當地的郡守已經派一些百姓做了些許舉措,捕捉了些蝗蟲,而他這次上折子的目的是請求遲允鬆口,讓各地調集百姓家中的雞鴨鳥獸來驅趕蝗蟲。


    用這些家禽來整治蝗蟲,是再好不過的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成了大將軍的心頭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歲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歲無並收藏重生成了大將軍的心頭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