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不僅三人疑惑,整個瑤池仙境,此刻身在其中的所有人皆有感應,同時也都麵露一絲不可思議之色。


    風塵臉上迷茫,緊接著轉頭看了看白鷺,見她眼神中頗有異色,心知那古洞之內定是有什麽大事發生。


    不過他不等開口去問,就聽雷功淡淡的說了一句:“來了。”


    “誰?”疑問脫口而出,卻見雷功已然站起身來,麵向著古洞的方向眼神微眯,兩隻手緩緩的插進袍袖,護抄在胸前不動。


    這一舉動,風塵看的明白,能叫雷功如此重視,不用問,那古元大師應該馬上就到,隻是不知方才那股神秘的波動究竟如何,另外他體內也有一絲隱隱的呼應,令他有些不明所以。


    正在疑惑時,就見寢宮外天上掛起了虹橋,伴著兩朵仙雲,以及瑤池仙境內無光自亮的仙澤,古元大師和姬瑤仙子,兩人一前一後緩緩飄來。


    唰~


    七彩的虹橋架落宮門,古元大師身動法隨,率先邁步進入,緊接著便是姬瑤仙子款款隨後,以晚輩之禮讓出身位,同時扶著古元大師居中而落,之後站在一旁,白鷺仙子也跟著一道走了過去,站在姬瑤的身後。


    此時雷功也轉過身來,抬眼瞧著古元大師,又用餘光看了看姬瑤仙子,見古元大師眼沉似水看不出波動,又見姬瑤仙子微微的點頭示意,心知今日事應該有了定數,隻是古元大師這般的態度,多半還是有些條件。


    而風塵也在古元大師來到時一直觀察,其臉上如常,沒有任何的波動,看不出喜怒,也就不知意下如何,不過風塵多少明白,古元大師能親自露麵,幾乎可以斷定他姬瑤阿姨已將一切談妥,至於眼下並沒有直接進瑤池,而是在前廳處先行落座,應該是古元大師有話要說。


    事實也正如所想,古元大師剛一坐穩,就聽雷功率先開口:“晚輩雷功,見過帝君。”


    有求於人,禮數上必然周到,雷功心裏明白,所謂當年的舊怨,其實這麽些年過去,以古元大師的境界,應該早已經想通一切,至於她弟子的不幸,人各有命,即使沒有雷功將其打傷了根基,誰也不能保證她之後就一定能夠躲過災劫,隻是古元大師礙於對弟子的愧疚,一直將根源歸到了雷功身上。


    說到底,她想要的,多半還是雷功的態度,而這麽些年,雷功對此事雖有些過意不去,但他向來孤傲,有些時候也是不願低頭,畢竟當初他也是多次留手,最後實在惱怒才收力不及,在他看來已經算仁至義盡,不過今日前來矮下半頭,為了雷鳴山的一切,狂傲如雷功也不得不姿態放低。


    再者古元大師乃玄門五帝之一,有護佑人族之功享大廟之德,又比雷功年長一輩,不說理應雷功率先施禮,就是說些軟話,於顏麵上也不算什麽。


    反觀古元大師眼神清冷,雷功雙手抱拳話已說完,她晾了能有片刻才緩緩說道:“雷堂主遠來是客,不必多禮,且坐下說吧。”


    “謝帝君。”雷功答應著緩緩坐下,一旁的風塵也跟著緩緩坐下。


    他二人先後坐定,古元大師淡淡的開口:“雷堂主此行,瑤兒已將一切說明,按說雷堂主乃是為救一方生靈,貧道不該有所阻攔,但我瑤池曆有祖訓,貧道也不能不顧。”


    話說的兩可,雷功自然明白,當即也就開口詢問:“帝君既有顧慮,可將一切說出,晚輩也非貪圖之人,此番實屬無奈,隻好請帝君格外相助,另外凡有一二,晚輩洗耳恭聽。”


    “好,既然如此,貧道也就說上一二,條件與否,全憑雷堂主左右權衡。”古元大師倒也痛快,雖不知姬瑤仙子與她如何商議,總之這話一出,算是答應雷功入瑤池療傷,而她所謂的條件,應該隻是些等價的交換而已。


    畢竟古元大師乃一代仙帝之尊,其修為境界,豈會是一個胡攪蠻纏之人,這點雷功還是明白:“帝君但說無妨。”


    “不急,在說條件之前,貧道還有一事想問。”古元大師微微的動了動身,往前探了一探,似乎接下來要問之事對她頗為重要。


    雷功也明白,今日事不會隻是幾個所謂的條件那麽簡單,當即回應說道:“帝君有話,晚輩知無不言。”


    “好說,貧道要問的,乃是當初你傷我弟子的根基,對於此事,你可曾有過絲毫的悔悟?”這句話可算問到了點上,古元大師說完之後眼神不動的盯著雷功,似乎要在他眼神中看出什麽。


    而雷功也沒有馬上答複,這話聽著簡單,實則不好回應,若說有過悔悟,這麽些年為何他雷功連半句的歉意都不曾有過,再者,若說心中並無悔意,沒有絲毫的過意不去,那她弟子當初因被雷功打傷,根基崩塌之下遭人暗算不敵,導致最後身死異處,隻留下一道飄渺的真靈歸道虛無,此事便會被理解成咎由自取。


    真要是這般,不管姬瑤先前如何商議,雷功此言即出,古元大師不說動手,隻怕也得轉身離去,故雷功想了半天,最後站起身來。


    “帝君這話,晚輩隻有一句,倘若當初的雷功換成今日,一樣動手無情。”雷功此生不屑奉承,該是什麽就是什麽,即使他有些過意不去,但他向來無悔,怎麽想也就怎麽去說。


    再者,當時的情況,雷功怒火攻心,強壓著火氣已經多次留手,可古元大師的弟子卻痛下殺手,惹惱了雷功,雪落蒼穹瞬息而動,不是臨了時雷功強行收力,又有古元大師出手相助,隻怕她弟子當初頃刻間就得隕落。


    這點雷功沒有回避,隻是他這話說的有點太過直接,前廳中包括姬瑤仙子在內幾乎都是心頭一沉,暗說雷功有言不知變通去說。


    不過眾人擔憂,古元大師卻是出奇的沒有怒意,反倒是點了點頭,眼神不再像方才那般淩厲:“嗯,雷堂主如實相告,沒有絲毫的哄騙之意,貧道也就沒有話說。”


    這個態度,眾人也都稍加放心,雷功則是再次抱拳:“帝君如此胸懷,晚輩心中敬佩,不過當初之事,晚輩這些年也確實有些過意不去,方才帝君說有條件相互,還請說來就聽,好叫晚輩做些補償。”


    雷功這話不是做作,古元大師這樣的態度,可以說出乎意料,本來照雷功的打算,他如實說出,即便古元大師未必會拂袖而去,也多少會有些言語擠兌,可她並無二話,隻是單純的問上一問,要的隻是雷功真正的想法。


    這也歪打正著合了古元的心思,她問出此事,就是想看一看雷功這些年變化如何,是否與傳言中天孤無二的雷堂主彼此吻合,還是在麵對利害權衡之下,選擇違背本心之舉,倘若是前者,古元大師也能放心的說出的條件,可要是後者,雷功方才有半句假話,那她真就會拂袖而去,管你什麽霹靂堂一脈又雷鳴山一家,跟她古元又有何關係,畢竟還有一個三仙島可供療傷,隻是付出的代價不同罷了,至於那一處生靈,隻需派出弟子盡數轉走,尋一個生長之地也就是了。


    “條件嘛,說也簡單,其一,你霹靂堂九天神雷訣上有周天,此番你療傷返回,修補大陣時滲透天人桎梏,隻需關鍵時多出份力,在那天人之間截取一絲天人之力灌到這寶瓶當中,此事便算大成。”古元說著,伸手托出一尊寶瓶。


    瓶身上口細窄地下渾圓,通體光澤潔白如玉,沒有絲毫的裝飾,也沒有任何的靈氣,看著隻是一個尋常的白瓷玉瓶,不過古元大師親自拿出,豈會是一般尋常之物。


    雷功稍一搭眼,便知這寶瓶乃是古元大師的本命神兵玉脂凝,此寶也是九天神兵之列,傳說是瑤池中十三根通天玉柱之一,後來瑤池山遭遇動亂,仙境中被人破入,一場大戰導致其中一根玉柱崩塌散落,浸在瑤池中不知多少年猶自變化,竟自凝結成一塊似山非山似玉非玉的精脂玉團,而那缺失的玉柱也被當時的瑤池仙主和天陰之力重新將玉團雕琢玉柱,繼而再度聳立。


    隻是當時有些偏差,也可能修補之中,重新雕琢與原本不同,多了些填補,便就剩下一小塊玉團在瑤池中一直浸泡,後不知多少年,這塊剩下的玉團被後來的瑤池仙主取出瑤池,並一分為二,其中一塊以特殊的手段煉成一記假山,也就是先前瑤池中布置太陰大陣時,玄陰子抬手祭出之物,自有其獨特的妙用。


    而另一塊,則被放在瑤池正中的仙花旁,並以特殊的手段將其封鎮,一來吸收太陰之力,再者也是尋找後輩有緣者將其煉化,隻是瑤池一脈道統久遠,其仙主之後不知多少年無人取之。


    一直到了三百年前,古元大師修為大成,借其師姐古道大師隕落之痛,其決然之中亦有仙帝的機緣彼此契合,那快玉團主動投懷,古元大師含淚忍住,拿著這塊玉團來到了大雪山,借冰火爐之能,以欠下人情作為代價,耗三年之功將其煉成。


    寶瓶滴血為懷,古元大師痛心師姐,以為是冥冥相助,便將其作為本命神兵精血灌養,後來甲子之戰,這寶瓶大放異彩,太陰之力不知抹殺了多少寒門,就其中煉化的高手便有十位,更別提千百人同時收入,就連獄中人都曾被寶瓶困住,隻是他手段非常,自有其脫身的本事。


    不過這寶物殺戮太重,古元大師有些不忍,隨著甲子之戰的落幕,後來也就很少動用,但玄門中人,正邪兩道皆知這寶物厲害非常,沒有通天的本事,斷不敢與之相對,故口口相傳,其樣貌如何也就玄門盡知。


    雷功自不例外,他看了一眼,知道這寶瓶代表什麽,趕忙回應:“此事晚輩應下,隻是帝君這寶瓶不好帶走,一但有了閃失,晚輩不好交代。”


    “不用擔心,貧道心中有數,即便它不甚丟失,隻需一個念頭,自會遁回瑤池,到時你灌注完成,同樣也是傳回靈訊,這寶瓶自會回來。”古元大師擺了擺手,之後又拿出一道玉符,轉頭示意白鷺。


    白鷺仙子點頭接過,一手托著寶瓶,一手掐著玉符,待到雷功近前,雙手交托呈上。


    雷功起身一動,卻未馬上接下,而是轉頭看著古元大師,見她點了點頭表示無妨,這才雙手接過,隨之流光一閃收進囊中,之後再次坐定,白鷺仙子也隨即返回,依舊站在姬瑤身後。


    待他完成,古元大師接著說道:“這頭一件便算交代,那第二件,則是需要雷堂主辛苦一程。”


    “哦?不知帝君所說的辛苦......”雷功眼中疑惑,帶著些詢問看了看古元大師身後的姬瑤。


    姬瑤仙子略微搖頭,她隻知道古元大師點頭答應,可一番商議之下並未說過條件如何,隻說有些條件,具體則絲毫未提,故姬瑤仙子也是不知詳細。


    她這不懂,古元大師已是接著說道:“說到辛苦,這孩子一身先天之靈,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隻是眼下實在太弱,扔到玄門裏,恐怕沒有保命的本錢,而我等玄門五帝又各有一身要事,不可能隨時跟著護佑,旁人貧道也信不過他。”


    “你雷堂主一身精妙,玄門中少有敵手,等這孩子回過南海,他外公必然會放他出山,畢竟溫水太淺,可養不出九天之龍,故往後路途,凶險中也得有人帶著修行,最少也得保他險無大傷。”說到此處,古元大師不覺得頓了一頓。


    待看了看風塵,才接茬說道:“等將來他修為有成,倘若真有機緣先天破土,那他仙神之道便可身脫九霄,到時便有機會在飄渺中尋回貧道那弟子的真靈,這也貧道想說之事,雷堂主隻需一番辛苦,待這孩子修到聖階,便算達成了貧道第二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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