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頭,風塵所在的瑤池仙境正在經曆著有史以來最大的變動,除去當初瑤池先祖玄帝超脫天地的聲勢,這一次動靜著實不小,不僅西昆侖所在附近的宗門皆有感應,就連遠在南海以及滄海青離宮的兩位玄門大帝,此刻也皆有感應。


    甚至西南往西的須彌宮,再到蠻荒古域的入口神山泊陽穀也同樣是有所觸動,另外身在中土正中,那整個天下的無極之位,被譽為統禦天下的樞紐,五帝城帝苑以及緊鄰接壤的帝都皇城依舊感應到西昆侖所在一股衝天的氣浪,那仙渺空靈的氣息,正是瑤池一脈獨有太陰之力之上雲霄,連之前姬瑤仙子撤陣開山所致的太陰之力宣泄蒸騰也遠遠不及。


    “嗯?太陰衝鬥!!看來塵兒的機緣就此開始,不過古元那丫頭也太過胡來,塵兒已煉化了真陽圖,你太陰鏡一出沒有通天籙製約,難保那惡靈不會反水。”


    南海南,南海岸,蒼雲巔,九現仙,南海蒼雲宗聖地浮雲洞當中,白乾一眼神微眯扭看西北,此乃瑤池仙境所在方向,雖與蒼雲宗相隔遙遠,但這位老帝君,眼下玄門真正的絕頂,第一時間便對瑤池此刻發生的變動有所察覺。


    盡管白乾一也是模糊感應,但其修行閱曆何等之高,隻稍加一瞬便明白瑤池此刻正待如何,那風塵之前隨雷功前往瑤池,春秋大帝駱紅塵第一時間便以靈訊告知,白乾一當時點頭,回信說是耐心等候,果然,這不到兩日西昆侖聲勢滔天。


    對於風塵的一切,旁人可能有所不知,但對蒼雲大帝來說,即便是風塵有意隱瞞,在他外公麵前也沒有秘密可言,甚至有許多事風塵自己都未必知道,但白乾一卻了如指掌。


    這點就真陽圖之事便可看出,大漠中許亦算計,風塵一身魔氣盡出,看似在魔君掌控,實則白乾一暗勝一籌,真陽圖正是白乾一交代其四子白惜德帶在身上,並告知他如遇險境事不可為,此圖可裝下風塵將其帶回,哪怕是身不由己,此圖外亦封另一手段,隻需念動印訣,便可順五帝墳折中回轉,回到白乾一手上,繼而保下風塵性命。


    另外此圖最大的用法,白乾一並未明說,他在風塵出山之前,曾親自邀請天通道君前去南海,蒼雲宗內閣之中,那位推衍之道真正的玄門魁首與白乾一這個玄門絕頂雙雙聯手,依舊探測不出天機如何,風塵的命途有如此氣運,白乾一相信不管他遇到如何凶險,哪怕沒有準備也未必有事,冥冥之中自有他該走的道路。


    隻是白乾一不敢托大,畢竟是風家一脈唯一的希望,亦是他蒼雲大帝苦命的外孫,人之常情古來有之,再加上白乾一知曉玄門的背後有人在算計一切,如風塵的遭遇,便是在一步步按其軌跡,如此白乾一未破大局,隻能是暗中籌劃,真陽圖便是其一。


    在白乾一考慮當中,風塵此番出山必將會引動魔氣,此乃命數使然,否則那魔氣一直蟄伏,不說風塵如何修行,就是那魔氣在風塵體內蟄伏,他絕對不信此乃巧合之舉,必定是有人暗中謀劃。


    而白惜墨帶著風塵,在白乾一眼中難保不測,畢竟他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白惜墨修為高絕可也分跟誰比較,遇到真正的高手,他手段盡出亦是枉然,故有真陽圖作保,哪怕不敵,有白乾一手段所在,他自信可保風塵全身而退。


    至於當初大漠之中白惜德將其真陽圖有幸撿到,在白乾一看來也是算計,而算計的關鍵同樣應在風塵身上,出於這點考慮,與其不解其中,不如將計就計,你把真陽圖送給先天之靈,在沒有風險之前,就如你所願看上一看,究竟那真陽圖有何不妥,故而白惜德將其撿回,三年前白乾一得知此事,也是沒有第一時間命其歸還,泊陽穀對此一聲不吱,白乾一也就權當糊塗。


    隻是這件事整個考量,白乾一觀察數日,那真陽圖竟在雷鳴山被其煉化,用以修闕海內,並沒有任何後手,這一點白乾一不曾想到,或許也是風萬霖破局所致,他以器靈之身蟄伏風塵體內,三年來製衡魔氣壓製九幽,對於風塵的一切他全部知曉,加之他本身知曉許多玄門隱秘,更加明白玄門的背後算計如何,想必正是在真陽圖一事看出端倪,這才選擇將其斷解為神兵之力與風塵煉化,從而達到破局的目的。


    不過白乾一對於風萬霖真靈化器也所知不多,隻知道三年前他以特殊手段借雪夜飛鷹槍之能隱藏在風塵體內加以護佑,不想數日前竟在雷鳴山之上力壓九幽,更助風塵順利煉體,雖然之後出現變故,但就結局來看,他一路托付後世算是達成,隻是可惜了風萬霖這個天縱之才。


    白乾一感念之餘不由想到了風萬霖真正的用意,看來這天下大勢,以我輩之能難以改變,終歸還是要交托後世,不止是自身的問題,天命所歸,想必一切的根源都在風塵身上,故而他引以為傲的愛婿,被寄予厚望的不二人選,將來有可能拯救玄門甚至整個天下的風萬霖,在三年前乃至更久之前,早已想好了一切後路。


    “這風小子果然不做無用之舉,身死道消依舊在引導一切,看來當初天通道君的卦象並未出錯,他能開蒼路興許印證在此事之上,隻是這孩子如此大才,最後竟落得如此結局,唉~可悲,可歎,亦叫人可恨......”白乾一動了動衣袖,轉頭看向了眼前的少女。


    靜靜的躺著沒有聲息,本該粉雕玉鐲的臉上也不見血色,慘白的有如白紙,蠟黃的好似陳年,不時變換的氣機時強時弱,隻是強時也是黯淡無光,若時更是宛如遊絲,這蒼雲宗的聖女耗光了九世機緣,以畢生的生機全部的血脈強行救回了絕脈的少年。


    雖然風塵當時也生死難料,可終歸還是有了希望,這白羽當時真乃決絕,必死的心境,倔強的羸弱,一個十來歲的少女如此決絕,不是她母親當時所救及時,哪怕有通天籙加以護持,消散於大漠也隻是時間問題,而且她母親當初以命相換,生機耗盡之下扣住她一點生靈之炁,直到如今也依舊長眠,絲毫沒有醒轉的征兆,更是沒有救治的辦法。


    “或許塵兒此番找尋機緣,待他回到南海,小羽這孩子也能有救,隻是不知老二那頭機緣如何,沒有殞靈台倒轉雲凰之力,即便救醒了小羽,她無法覺醒血脈,見到塵兒已是身入玄門,恐怕這孩子如此倔強,將來也是孤獨終老。”白乾一搖了搖頭,不禁感歎這孫女外柔內剛,與她母親一般,平時不聲不響,其實心裏早已定好。


    “唉~算了,此番那古元難以應付,說不得便要幫一幫她。”白乾一說著手中一動,指尖在空中一劃,一道細小的裂縫憑空出現,內有洪荒之意衍化無常,此乃白乾一紫府大道裏外勾連,將其此刻打開便是要取出一番氣運。


    其身為大帝,紫府勾連帝廟所在,此外更有五帝墳牽扯裏外,白乾一伸手一探,一柄由大廟之運幻化的拂塵緩緩拉出,隨帶著更有五帝墳中蒼雲宗曆代的大帝之炁賦予其上,此乃九仙神龍之法。


    蒼雲宗道法高絕,這九仙神龍正是白帝當初所創之妙,本是一路劍法道訣,斷改乾坤殺敵救命,內有無窮的變化,白乾一將其領悟又結合自身,此刻施展而出幻化成拂塵模樣,考慮風塵此番身在瑤池,即便是有些凶險,可出手太甚難保不會傷及無辜,這拂塵所帶白乾一三成修為,其破空而去往到瑤池,遇強敵可與對壘,遇救命可護周身,倘若力竭待續,上有靈性所在,白乾一一念之下,這拂塵所化既能為風塵所用,又可與姬瑤仙子彼此呼應,雖然他白乾一並未與姬瑤仙子多少交集,但蒼雲瑤池兩家功法,白乾一多少有些感悟,最少他知道兩家的祖上頗有淵源,其內裏功法乃至訣印,包括某些特殊的手段皆能彼此互補,這點早在白惜墨與姬瑤雙雙閉關又共有所成之時,白乾一就無比篤定。


    “去吧,去吧......”話音剛落,白乾一手中一抖,那手中的拂塵嗖的一聲搖擺而去,化作一道光華出了浮雲洞往去瑤池,待到蒼雲宗山巔之際,更是直接化作一條百餘丈的巨龍,龍首虛然,龍身白鱗,仰天一聲龍吟蹤跡不見。


    “這是......”與此同時,滄海青離宮太清殿內,一鶴發童顏正自講道的老道士,其袍身微微一動,不由得皺了皺眉,直接看向西南所在。


    他身在高台仙風道骨,仙雲台高有三尺,底下一位年輕的道姑盤坐蒲團,本來正是聚精會神,忽見那老道士眉頭一皺趕忙問道:“師父可是有何不妥?”


    老道士並未搭茬,而是反手將拂塵放在一旁,起身脫掉了壽紫色仙衣,又在手中將其疊好,隨後抖了抖身上的水青色道袍,再一次看了看西南方所在的方向,轉回頭對著年輕的道姑歎聲說道:“白老爺子親自出手,那西昆侖所在必有大事。”


    “莫非是瑤池仙境有何變動?”那年輕的道姑眼神疑惑,同時也站起身來,伸手接過老道士遞來的仙衣。


    “多半是風家的小輩去了瑤池,你帶著仙衣走上一趟,如有變動即刻傳訊,記著,凡有災禍橫來先保自身,那風家的小輩不必擔憂,他身負莫大氣運不會有事,倒是你,此一番或有劫難,為師這仙衣轉運換命,希望能替你擋下此劫。”老道士語重心長一再交代,眼神中更是擔憂。


    那年輕的道姑則是一副解脫的神情:“弟子遵命,隻是當初弟子拜入師門,師父曾說過我身犯殺劫早晚應道,可這麽多年也從未出現,難道這一趟趕去瑤池,弟子的劫難應在此間?”


    “不錯,你修道之前殺戮太重,雖然身不由己又事關血仇,但這一道業障牽扯無辜早晚償還,此乃命數不可為之,好在這麽多年你修身養性,內中的心魔早已化清,可當初所造的殺孽卻實在太重,天道固有仁和,想要爭上一爭,這一番劫難你無法避免。”老道士搖了搖頭,臉上有些無奈之意,同時眼神中又有些期待之感,他口中的劫難倘若化解,那這眼前的弟子前途無量。


    說起來,這老道士正是當今天下玄門五帝之一,滄海青離宮的掌教帝君長生大帝長春子,這長春真人旁處不提,其壽元之盛確實對得起長生之名,如今玄門無數,單論誰人最久,哪怕是蒼雲大帝白乾一也無法比擬。


    長春子道成六百修行至深,而六百年前,這長春真人便已修行了兩百餘年,也就是說他如今最少八百歲開外,其當初所修不達本該數十年化作抷土,卻在機緣下偶得仙靈,以不世反來問世,最終在青離宮一朝悟道直上聖階,從此開六百年前長生之名。


    而他麵前的道姑,正是他最後收下的關門弟子,亦是整個青離宮悟性最高之人,其同輩當中也成就最高,甚至有傳言這年輕的道姑青出於藍,雖然未必超越她師父如何,但在許多事上,那長生大帝談及他這位最小的徒弟,盡是一副自歎不如,至於這道姑的名諱,其道號隨之本性,本家姓孔單字為陽,孔陽真人名耀玄門。


    “師父的話弟子明白,不過這一番所去瑤池,弟子倒有些不解。”孔陽真人收起仙衣,本欲轉身就走,忽然想到還有一事,轉頭隨即問道。


    “既有不解,那便去開解一番。”長春子話語高深,似乎明白她要問什麽,並沒有往下搭茬。


    孔陽真人眼神一愣,片刻後點了點頭,一副了然的回道:“多謝師父開解,弟子這便去了。”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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