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將落,北疆大漠之上,萬裏流沙之間,似乎有什麽正在發生,所有人都感覺到異常,可真要說發生了什麽,所有人又都不明所以。


    當然,身在風萬霖麵前的九幽冥帝,到底是上古魔族遠古遺脈,旁人不知,以他魔族至尊的身份自然知曉,風萬霖在一瞬間將整個誅魔大陣完全封閉,連帶著此間所有的一切,包括人,包括物,包括此地所有的靈氣也好風沙也罷,所有的一切全部籠罩。


    這一手並非是什麽封鎮的手段,而是風萬霖本身的功法,其大風訣所修之善,天地為府己身當炁,這一瞬間風萬霖運起功法,此地已然化成紫府,也就是說,以風萬霖本身的道行,此地此刻所有人都身在他紫府之間,這並非什麽逆天的手段,可陷入其中,所有人都被牽製。


    “好手段!!”九幽冥帝不禁讚賞,抬頭環看著四周。


    風萬霖也點了點頭:“帝君非常理度量,風某無奈,隻好隨帝君攜手,那黃泉路上也算有個因果。”


    “你這小輩倒讓人佩服,隻是如此大才有些可惜,不如與本座回去,你兒子的命,你一家的難,本座給你擔著,他日功成之際,恐怕這天地皆可度量。”九幽冥帝臉上帶笑,他這話無比真誠,想必是真正有些惜才,畢竟風萬霖一生所創,其大風訣之能,前無所修後無所成,就算告知你修行之道,換成旁人也未必能成,否則古今歲月何其無盡,風萬霖能想到,旁人也未必就琢磨不出。


    可九幽冥帝上古至今,可謂見過無數,但沒有一人能將這想法付諸實際,或者說沒有人能夠成功,可今日他搗禁而出,與他因果糾纏的後輩,竟將此法化與功法,其推衍之下竟能收獲,這一份機緣,甚至可以說無上的造化,隻要他一直下去,方才的話絕對不差,整個天地都將被風萬霖化為紫府。


    雖然最後的結果不知如何,但以九幽冥帝的眼界,想必風萬霖此功必有大成,否則以他的身份,即便是此刻難以脫身,或者風萬霖的修為在翻一倍,在九幽眼中,依舊隻是個有些悟性的小輩而已。


    但眼下不同,隻要風萬霖點頭答應,風家的枉死,九幽冥帝有辦法將其複活,風塵的遭遇,九幽冥帝也有辦法化解,至於白羽的性命,雖然她是雲凰血脈,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雲凰,也不是當初那個跟他有仇之人,故九幽氣度可吞天地,這一點小事不在話下。


    再者,這天下間所謂的正邪之道,又或是所謂的種族糾葛,在九幽眼中,依舊是不算什麽,他想要的比這更大,甚至比整個天地還要深遠,隻是這些事無法理解,莫說眼下的玄門,就算是當年的五帝,對九幽的行事依舊不解。


    不過這些事九幽冥帝從不在乎,他隻是想要某一個結果,再有風萬霖如此機緣,待他日功法大成,真正達到一定的高度,九幽相信以風萬霖的悟性,對於自己的一切自然知曉,也一定會有所支持,畢竟真到了那樣的境界,一切束縛都是雲煙,一切俗世也隻是虛妄。


    可九幽冥帝也有他不解之事,或者是位置不同,其所修的本真也不盡相同,又或者是每一個修行不盡相同,你想要的,未必是旁人心中的路途,正如眼下的風萬霖,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道路,雖然他有些迷惘,未來也未必到來,但這就是風萬霖,不甘於人,不屑於人,他要走自己的路,不受旁人擺布,不受一切束縛,甚至也不受任何裹挾。


    他要自己去走,哪怕是前方已到盡頭,這樣執著才是風萬霖修行之下,能有如此成就的根本原因,也正是往道不渝成就了風萬霖無往不利,而且風萬霖一生所謂的造化也好,機緣也好,在風萬霖自己看來,真正的造化,真正的機緣,從來都在自己心中。


    天地有道,唯問心者當可取之,這是風萬霖心中的一切,無愧於己,無愧於人,無愧於天地萬物,上有天地玄黃,內有宇宙洪荒,風萬霖置身其內,於天地當取則取,於大道當去則去,於世道當意則意,無滯無礙,亦無一切緣法。


    沒有任何事能夠約束,其大自在當行天地,故天地為府無有阻隔,這上古之下沒有人成功,卻讓他法末之年微薄之間,綻放出一縷驚鴻,驚豔了整個無盡的長河。


    “帝君可還有什麽後話交代?”風萬霖並未搭理,沒有回答九幽冥帝他如何心思,但這一句,也是注定了結局,任你九幽冥帝巧舌如簧,今日隻將你留下或是雙雙同歸。


    當然,這一點也在九幽冥帝意料之間,風萬霖輕易答應,九幽冥帝反倒小瞧,他這樣的人,或是他眼下的心境,幾句要挾幾句利誘,根本無法保證什麽,但九幽依舊問出,目的就是在風萬霖心裏種下個種子,也可以算作念想,讓他知道自己有能力改變一切。


    但九幽冥帝還是低估了風萬霖的心境,他眼中的堅守,唯心而動,正如他本身的道心,吾心為界,方得無疆,那無心為界豈是說說,內藏無上的氣魄,四個字囊括所有,也放棄所有,故世間萬物皆能取之,亦世間萬物皆能予之,這句話簡單易懂,可真正做到者能有幾人。


    不說這天下如何,就是那幽幽萬古,能有這份心境者都沒有幾人,盡管風萬霖眼下修為不高,但修行之道最在修心,僅憑這一點心境,在九幽眼中已將風萬霖放在對等,那是何等的榮耀,又是何等的高看,可風萬霖毫不在乎,他能由此成就,便不會被輕易改變,否則道心崩塌,所有的一切也付諸東流。


    而九幽冥帝也暗暗點頭,聽到風萬霖的回答不禁一笑:“嗬嗬,本座有上古之年,想不到還不如你個小輩灑脫,也罷,那就再活動活動。”


    九幽冥帝說完這句,整個身體直接虛無,就在風萬霖眼前直接消失,但風萬霖心裏明白,自己將周圍囊括紫府,沒有他點頭答應,此地的一切無法遁出,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以風萬霖為中心,他紫府囊括的所有一切濃霧乍現。


    黑霧籠罩了一切,除了風萬霖、雷功等為數不多的幾人,包括寒門在內,也隻有許亦等少數幾個此刻無常,剩餘者全部在一瞬間仿如魔頭,其眼中血紅閃爍,其周身黑霧繚繞,這一瞬間,在場的所有幾乎魔化。


    天魔降臨!!


    另一頭許亦說道,聲音很輕,風萬霖與雷功雙雙聽到,至於白惜夢與龍鐵心等,在風萬霖紫府凝著一瞬間,擔憂其修為不足或命懸一線,風萬霖早已將她們暫時停滯,那一刻起,白惜夢、龍鐵心以及風家幾個昏迷的小輩,在她們身上,時光不走,大道不流,乃是真正的凝固一切。


    或許這樣做便是真正的保全性命,因為風萬霖此番決絕,這天地為府炁化己身,雖然能夠逆轉一切,能夠真正的留下九幽,但如此手段,耗費的亦是風萬霖此刻的生機,畢竟他一身修行尚未達成,雖然他功法幾近完善,但畢竟殘缺,其關鍵所在,風萬霖直到今日也沒能如何,故而他輕易不會施展此法,除了沒有必要,也沒有真正走到最後。


    但今日不同,九幽冥帝何許人也,沒有逆天的手段,拿什麽將其留住,何況他夫妻二人同心同德,白惜夢心係天下,風萬霖又何嚐不是,自己的過錯該要承受,風家的災劫命裏難逃,風萬霖心中歎然,夫妻二人各自絕然。


    下一刻,雷功眼見此番變動,亦聽到許亦如此說道,明白此地之人,恐怕盡數被九幽掌控奪舍,這手段並非頓起,想必是早有預謀,眼下他真身躲藏,這在場的所有人,每一個被他魔氣附體之人,都有可能隱藏著九幽真身。


    雷功眼中一戾,身形消失之際雪落蒼穹隨之而出,其九天神雷訣亦同時附體,下一瞬某個寒門弟子被其擒住,紫霄神雷隨之遁出,煉化魔霧之間,那寒門弟子跟著斃命,而濃烈的黑霧也隨之遁走,與此同時,在場所有人仿佛其身上的黑霧又濃烈一分,雖然無比微弱,但在風萬霖、雷功等感應之下,切實的感受分毫。


    “看來這魔氣附體者已非往日之人,想必這手段在風家弟子進入誅魔大陣之際,或者更早之間已然種下,否則你此法一出,即便是九幽冥帝也難以布置。”雷功嚐試一番,以為這魔氣駁出,被附體之人便會恢複神誌,可仔細一探,這霧黑顯現之時,被附體之人其靈魂也好,元神也罷,早已被吞噬幹淨,除了那副皮囊,此地的所有人都是九幽。


    這一點風萬霖所有覺察,此刻眾人身在他紫府之內,一切的變動不用細細感受,風萬霖便知大漠中盡是九幽,他風家的族人,其寒門的來犯,除了被他凝滯的白惜夢等,再沒有任何真身,這一瞬間都被九幽整個吞噬,這並非是奪舍,而是全部化成了九幽,這手段何其歹毒,又是何等的詭異,也間接令九幽有所恢複,雖然不大,可也比先前更要難纏。


    “近兩千人化作精血,帝君此刻能否離去?”出奇的意外,此刻竟是許亦淡淡的問著,言語中沒有波動,也沒有任何喜好,看來九幽此法令許亦也是有些怨氣。


    不過下一刻九幽冥帝亦有答複:“小家夥放心就是,你這些弟子徒孫,本座稍時還你個囫圇。”


    解鈴還須係鈴人,看了九幽冥帝的手段,以雷功的法子難以化解,這些人也不是真正的被九幽吞噬,他能煉化己用,也就有手段將其化出,可九幽冥帝難以度量,他的話又能有幾分可信,畢竟被九幽吞噬再度拿出,誰又能保證還是原本之人。


    這一點風萬霖懷疑,雷功也同樣懷疑,甚至是許亦,跟著也是搖了搖頭:“既是孝敬,豈有拿回之禮,不過是一些口祭,帝君拿走就是。”


    許亦說完手中一擺,跟著幾道遊光徐徐而出,這幾道遊光各自擺動,除了身邊幾人被遊光護體,剩餘者另有三道,這三道分作三個方向直接遁走,在風萬霖掌控之間消失不見。


    風萬霖凝神轉頭,許亦的手段竟有如此,風萬霖多少意外,不過他並非再以,九幽冥帝難以脫身,許亦的布置又能怎樣,故而隻是點了點頭,算是對許亦讚賞之意,跟著對雷功說道:“老哥不必留手,一切以自身為重。”


    風萬霖這話簡單明了,此刻風家者幾乎被奪,魔氣繚繞之下已並非本人,雷功顧念舊情不好動手如何,拖下去難以應付,但話是如此,風萬霖身為堡主,風家一脈皆是親人,真要是動手豈有不痛,可又能怎樣,九幽冥帝如此算計,就是在賭你心中牽掛,隻要破開一絲,九幽冥帝直接遁逃,他日再要相見,恐怕就是天差地別。


    麵對如此,整個天下的安危,風萬霖把心一橫,抬手籠罩一位風家之人,此人修為天階頂峰,再近一步便是聖階,風萬霖有心相救,可依舊如雷功一般,一身魔氣強行剝離,留下的隻有故人,風萬霖不信,再拿一個聖階族人,可結果依舊如此,最後再拿幾人,修為越來越高,其結果卻是一樣。


    “老哥且護住身旁,老弟要放開手腳。”這句話說完,風萬霖眼神一動,深深的看了看白惜夢,也看了看昏迷的風塵和身旁的白羽,之後便抬眼四周,臉上越發的淡然,也越發的漠然。


    雷功此刻則搖頭歎息,他有心幫助可苦於無奈,又感受風萬霖此刻最是痛心,往日的族人,至今的血脈,此刻要親手殺之,換成是誰也難以承受,故雷功嚐嚐一歎。


    另一邊許亦則微微一動,口中更是直接問道:“風兄若有勉強,小弟或可代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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