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頭再說那寺廟之中,風萬霖一己之力在外鎮守,白虎堂堂主殷無壽回師請命,留下一眾白虎堂高手,獨自一人回帝苑借人皇劍一用。


    同時,殷無壽還有另外一個目的,便是那寺廟當屬佛宗,不管是不是佛宗分支,有佛家弟子理當罪責,倒不是此間一切跟佛宗有關,隻是扯上牽連,你須彌宮佛門之首,該要對此事有個交代。


    如此殷無壽回到帝苑,與老太師殷太虛說明此事,老太師自無二話,親自找人皇陛下借來佩劍,並點五百甲胄,攜氣運之師相助擒拿,同時以帝苑的名義傳訊佛宗,須彌宮掌教佛尊大佛尊者得知此事,知道問題嚴重,親自往後山請出靈、隕、空、寂四大神僧中唯一沒有閉關的一位,亦是寂滅禪師。


    那寂滅禪師雖是四大神僧中最小的一位,可其修為卻是整個須彌山上最高的一位,其三位師兄與境界上或有超越,可要說對敵搏殺降妖伏魔,這位寂滅禪師絕對是首當人選。


    而且寂滅禪師比之三位師兄還有個優勢,遇事從不優柔寡斷,沒有佛門弟子所謂的惡習,勸人向善也是隻說一遍,聽則罷了,不聽便是開法伏魔,從來沒有商量的餘地,正是因為這點,大佛尊者才將其請出,隨帝苑一道趕去伏魔。


    另外那帝苑來信中提到其暗中之人乃混元之境,風沙堡堡主親自出手,風萬霖聯合青陽真人與白虎堂主,三人合力竟不能破,可見那暗中之人修為高下且還好說,那不知名的神兵才是關鍵。


    而寂滅禪師對於神兵一道頗有研究,尤其是陣法一類或是護體一類的神兵之道,其本身不滅金身正是參照神兵之意加以改良,將佛家修身之法融入其中,法身煉體兩道結合,故而修為高絕道行精深,同斬妖除魔也得心應手。


    這兩者結合,寂滅禪師最為合適,接到佛尊法碟,寂滅禪師趕赴寺廟,不多不少,與白虎堂堂主殷無壽腳前腳後,可來到這寺廟之時,寂滅禪師眉頭緊皺,悲苦的麵容略帶狠戾,這老和尚竟是直接就要殺人滅口。


    原來這無名的寺廟竟是故人所立,那暗中隱藏之人不曾現身,可偏偏躲不過寂滅禪師佛法的感應,那神秘人物一身正宗的佛家修為浩然無邊,雖然當時隱藏蹤跡,可隱隱牽動的本門秘法,令寂滅禪師頃刻感知。


    同是一門之法,旁人不知這暗中之人,寂滅禪師豈能不知,那正是他師父隔代傳授,與當今須彌宮掌教佛尊大佛尊者乃一師之徒的親師弟,妖僧普渡。


    這妖僧普渡本也是須彌宮弟子,與寂滅禪師可算是叔侄兩輩,其師父當年因獄中人搶奪佛經,彼此爭鬥之下不幸圓寂,留下兩名親傳弟子托給恩師,上一代掌教佛尊痛惜愛徒,親自傳授這兩名弟子。


    後來二人緣法不同,師兄者固守佛門,老佛尊圓寂之後,以新任掌教的身份繼承大佛尊者之名,坐須彌山頂執掌整個佛宗。


    而這位師弟妖僧普渡,起初隻是須彌宮遊方尊者,後師兄繼承佛尊,因與其看法不同,對待佛法的悟性也完全不同,故而彼此不合便自願遊方,沒有特殊事宜,基本不會返回山門。


    可隨著普渡的名聲越來越大,其本身修為也越來越高,隨之行事風格也越來越隨性而為,因佛門弟子在世人心中慈悲為懷普渡眾生,世間對其固有的印象可說一致,但這位普渡尊者,背負其名卻枉費其名。


    有普渡之意偏偏就行事乖張,且佛門戒律也從不遵守,至於所謂的佛門八苦,在他身上也絲毫不見,不過其行事與否雖不常理,但其所行之事倒也盡數為正,隻是其手段有些酷辣,為善者置之不理,為惡者殺幹抹淨。


    不管你出身何家,隻要是為惡之人,從來不給辯解機會,也從來不拿證據說事,隻要他認定你做,沒有二話直接就殺,從來不度化任何一人,置佛家回頭是岸的慈悲拋之腦後。


    不過這一點倒是深得寂滅禪師的秉性,故此這普渡尊者當初在佛宗之時,雖然惹出不少麻煩,但有寂滅禪師維護,從來不曾接受懲罰,隻是後來這位普渡尊者愈演愈烈,其行事越發乖張,也很少計後果大小因果如何,終於給須彌宮惹來大禍。


    尋常的小宗門偶有敗類,礙於名分,亦礙於須彌宮五大宗門的地位,普渡尊者惹出麻煩也不好追究,可帝苑皇族有帝王貴胄,出兩個惡事倒也不算稀奇,往常隻有皇家受罰,人皇令出要麽斬首,要麽流放,問題就出在流放之上。


    以人皇帝君的賢明,皇族有醜聞從不遮掩,事發幾何,責罰如數,從來都是告知天下,當初帝苑之中有皇族弟子,仗著幾分玄門妙法,又有皇族的身份,暗中做下許多苟且,殘害不少無辜的生靈,雖然大部分並非玄門中人,沒有哪家宗門願意出頭,也沒有多少宗門知道此事。


    但天下哪有密不透風,普渡尊者遊方天下,縱有偏遠天朝不管,亦被他有所得知,不過還不等普渡除惡,帝苑中有人告發,老太師親自查明,報人皇定奪,人皇本意殺之,念及其父親身後獨子,且並無後輩傳下血脈,便判其流放,圈禁在一處偏遠之地,意圖後世子孫凡有降生者再將伏法。


    本來這判決也算公道,但普渡尊者何等心性,聽說此事如此落定,那押送途中,連同反抗者一並誅殺,噩耗傳到皇宮秘苑,人皇震怒之下令須彌宮給予交代。


    本來人皇也不至於如此震怒,隻是那被殺之人,其父親本身亦是皇族,與人皇帝君本是手足,四海征伐皆是戰功,與妖魔生死相拚,護人族海內平定,可這樣的人物早年喪妻,留下一獨生愛子托付身後。


    人皇念及親情,將其子嗣送往帝苑,求一世長生之道造化之心,不想這家中的獨苗紈絝不學,玄門中建樹平常,卻不知在何處學來浮誇,仗著自己出身不凡,從來都是有恃無恐,而其父親本人征伐海內,當時亦是鎮守西北,平定叛亂後尚未還朝。


    人皇處罰之下與其傳信,其父親感念天恩並未多說,隻道是自己的兒子咎由自取,可好在還天恩浩蕩,準許其生養子嗣後再行問罪,如此前有緩和後有說辭,雖是有徇私之嫌,但為家族血脈愛子獨苗,有了些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人皇當時也考慮這點,哪怕有些不公,可統禦天下哪有簡單,許多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問不究不舉不罰,更是把流放之地選在其父親鎮守的西北,有意令父子團聚一番,誰知那半路上遭遇截殺,普渡尊者二話不提,出手就是一並抹出。


    噩耗傳到軍中,血脈被人截斷,香火就此泯滅,身為人父心灰意冷,由此生出魔念,班師回朝之際,過帝都不入,走皇城不留,兵峰直達須彌山前,十五萬大軍氣運之師,有人皇虎符為征,即便是玄門高絕,可絕頂無礙聖階無傷,那天階往下大多的佛門弟子哪能輕易擋住兵鋒陷陣,一場屠殺眼看血戮。


    關鍵時帝苑老太師親自出麵,更隨身攜帶人皇禦旨含怒法令,十五萬大軍按兵不動,須彌宮佛宗法門給出交代,限三日之間,倘若不能,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到底還是手足兄弟,人皇給足情麵亦要顧念親情,大軍駐紮須彌山前,整個玄門眼見動蕩,三日內普渡尊者脫離師門,從此不語佛宗之人,同時自號妖僧廣行天下,亦接受帝苑生死緝拿。


    事有原委,債有短長,妖僧普渡就此遠走,十五萬大軍餘恨不消,衝殺佛宗一連三次,護山法陣盡數破滅,佛輪金身震碎七八,雖然這一番發泄並沒有多少往生之人,但修行不易,許多的佛門弟子一生修行付出東流,許多人需得從頭再來,至於須彌宮一落千丈,亦是甲子之戰少有參與的根本原因。


    此事算是完結,妖僧普渡遠遁天下,雖然偶有相逢搏殺,但其並非迂腐亦不受裹挾,再者沒有真正的高人出手,憑帝苑一些尋常之人,以及凡塵兵將也很難緝拿,故而這妖僧一直無妨。


    本來寂滅禪師隻道這師侄太過偏激,該有圓滑之時不懂變通,可後來想起,如當初自己所謂,恐怕也是如此結果,故而這些年沒有來往,可對這位曾經的師侄,寂滅禪師真心想念,隻是普渡後來不回須彌,與佛宗弟子也從無往來,故二人之間也沒有聯絡。


    但當日之局,那無名的寺廟竟然遇到了曾經的師侄,寂滅禪師當即琢磨,白虎堂堂主攜人皇劍趕回援手,風沙堡堡主風萬霖親自鎮守,這二人聯手,那妖僧普渡無法脫身,可繼續拖延,有人皇劍之能,那普渡賴以支撐的神兵難以抵抗,寺廟被破是早晚之事,神兵搗碎也是數劍之威。


    如此之下,以風萬霖的威名,即便是修為不敵,生死搏殺那妖僧普渡也難保不測,何況殷無壽人皇劍在手,萬法不擋之能,這位曾經的師侄,他最得意的後輩,恐怕難以在二人手中留下性命。


    因此他寂滅禪師寧可暗中背負滔天的禍事,心中也是有了些想法,想以驟然之意,出乎尋常的手段將在場者全部偷襲,意圖一瞬間全部滅口,以此告慰當初沒能護住師侄的愧疚,亦是為妖僧普渡謀取生機,畢竟這也是作為師叔,一個長輩的心思。


    隻是令寂滅禪師疑惑不解之事,帝苑傳訊當中,此地發生的慘案當真乃是普渡所為?這曾經的師侄旁的不提,人品固然沒有問題,修行之間亦是穩固,所謂的心魔從來沒有,可種種跡象,這慘案當中就是這普渡所為。


    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還是這些年不曾見麵,他這位曾經的師侄修行上出了問題,心魔之下導致他坐下此事?


    寂滅禪師百思不解,故而一直猶豫是否點破其妖僧的身份,還是照一念所想,無條件相信普渡,偷襲之下幫助其截取生機。


    隻是寂滅禪師猶豫之間,竟漸漸著了心魔侵襲,他不曾察覺,這無名的寺廟,不止其寺中寺外,就連方圓百裏之地,凡有執念之人皆被一股不知名且無比微弱的氣息左右心境。


    就在他來到寺廟之外,與風萬霖、殷無壽彼此見麵之後,聽其敘述此間之時,不受感應的早被影響,這心魔無比微弱,饒是寂滅禪師金身不老,縱是他本身心境無礙,內空外空之下,依舊被一股執念鎖住心魔,此刻正一點點一絲絲蠶食他無比強悍的佛家修行。


    這一點,風萬霖不受影響,白虎堂以及所帶高手外加五百甲胄,同樣也不受影響,倒不是這些人心境如何強過這寂滅禪師,實在是暗中的隱晦隻針對佛門,而且隻針對聖階混元,尤其是佛門大寂滅境界的修行之人。


    說到此事,寂滅禪師不曾察覺,可人皇劍一連三次終於破開那護住寺廟的金光之後,十幾名僧侶盡數被擒,隻一瞬間那密室之內的玄階僧人緊跟被拿,暗中躲避之人也現出身形,就在這關鍵之際,一杆寒槍挑碎虛妄。


    風萬霖直接出手,大風訣運到極致,細微的波動下,一道枯瘦的身影漸漸浮現,手持佛珠,腰挎布袋,土黃色之中鼓鼓囊賽,一身袈裟邋裏邋遢,寂滅禪師定睛一看,這半老模樣的和尚正是他當初得意的師侄,原本須彌宮八十一路遊方尊者之首,如今背負怨名叛走師門的妖僧普渡。


    那普渡麵上悲苦,眼中黑氣,雙手一道佛號,二搭布袋,那腰間的布袋內有玄通,寂滅禪師眼看心驚,同時也意識到什麽,也想來什麽,隻是他臉上痛疾,似乎有不忍之意,可隨之眼中一閃,同樣一股黑氣隱入心魔,靈台中一點迷霧漸漸的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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