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機凝重!!


    叩天鈴之內,風萬霖眼神不動,他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因為殷無壽半路插言而發生半點的變化,甚至他一身氣息也同樣如先前一般,看似溫和卻仿佛虛無一般,似乎他整個人看著好像被困在了洪鍾之內,可仔細感受,似乎更像是風萬霖一己之力反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這感覺有些微妙,也無比的微弱,在場的也僅僅隻有妖僧普渡微微的感受到有些不同,至於寂滅禪師和殷無壽,對於這點卻好像並未察覺。


    這也難怪,妖僧普渡在外修行,這些年所遇所知異常豐富,而且他本身修為已到混元,比之寂滅禪師相差不多,較殷無壽則整個高出一個境界,這其中的差別自然是有高有低。


    再者,妖僧普渡身懷異寶,雖然此刻被風萬霖奪去,可畢竟他修為在那,風萬霖比之同樣不足,或許也是有意為之也未可知,而且他懷有異寶不知多長歲月,這期間有什麽感悟有什麽造化誰也不知,故而風萬霖此刻一身的變化,妖僧普渡有些察覺。


    “阿彌陀佛,此件事因貧僧而起,那便由貧僧結束。”妖僧普渡雙手合十,大踏步往前走動,來到三人近前,隱隱中擋在了寂滅禪師身前,同時轉回頭對著風萬霖口誦佛號。


    風萬霖微微點頭,這妖僧普渡往日行徑,風萬霖對其還有些欽佩,正因為如此,那城中的慘案他承認之時,風萬霖才暗中琢磨內有蹊蹺,並沒有著急解決此事,也沒有直接見麵動手,而是想著奪下那可疑的布袋,之後在有所壓製,最終查明此事來龍去脈,繼而再做出此間最後的決定。


    “既然大師有心,也好,今日事,就請大師說道道道。”風萬霖點了點頭,隨之一身虛無越發凝實,不過他一身的氣勢卻並未減弱,隻是感覺是他眼神一絲微弱的殺機暗淡了下去。


    這一刻,寂滅禪師才微微感受,風萬霖方才有些不同,叩天鈴如何施展,寂滅禪師比誰都懂,以往叩天鈴籠罩之下,任何人皆被禁錮,即便他方才並未動手,但這一方之內,任何人有何動作,或是一身氣機有何牽連,作為術者本身,寂滅禪師明察秋毫,可風萬霖一身虛無之象,仿佛將此間反向歸攏,這一絲淡淡的變化,卻是直到此刻他收斂氣息才微微感受,而且風萬霖一身變化似乎也是有意提醒,此間之牢未必能將其困住,說不好還是個作繭自縛之所,如此寂滅禪師心頭驚駭,不由得在心中再次將風萬霖的地位抬了三抬。


    寂滅禪師眼神變動,白虎堂堂主殷無壽又何嚐不是,他後知後覺,哪怕一再高看風萬霖本身,可直到此刻他依舊在心中覺得將其小瞧,不說別的,自己人皇劍在手,這叩天鈴之內他竟不知如何脫身,雖然最後以人皇劍之能必然脫困,可跟風萬霖相比,人家根本不曾考慮這點,相反,更是直接借法施為,反將此地畫地為牢,令寂滅禪師和妖僧普渡頗為忌憚,如此手段,雖不知如何做到,但在殷無壽看來,恐怕就是帝苑老太師殷太虛或是蒼雲大帝白乾一,此二人換成如此處境,也未必比風萬霖強到哪去,甚至有可能多有不及,這樣的人物,殷無壽內心發誓,沒有必要,絕對不會與之對立。


    而妖僧普渡,感受到風萬霖態度緩和,知道今日的事還有些緩解,畢竟動起手來,寂滅禪師倘若堅決,勢必最後會引起一場玄門大亂,風萬霖身份特殊,其本身也不好招惹,這樣的人物,不說他身後還有蒼雲大帝白乾一,以及春秋大帝駱紅塵,就算是隻身而動,對於佛宗來講都是一場不可避免的災難,而這樣的災難卻因自己將其帶來,妖僧普渡過意不去,也會因此無比自責,且心魔之下,亦不知還會如何。


    “阿彌陀佛,風施主氣度非凡,既有心聽之,貧僧自然不會隱瞞,隻是這稍後之言,牽扯到不少佛宗隱秘,同時也關聯不少玄門之秘,有些事還不到火候,請風施主以及殷堂主聽完此言,務必替貧僧保守秘密,否則貧僧寧可帶走,也不留下一句說辭。”妖僧普渡口中說道,說完又轉頭對著寂滅禪師微微示意。


    寂滅禪師當即會意,伸手在空中輕輕一點,接著單指一劃,金黃色的指尖在空中劃開一道細小的裂縫,隨之又慢慢擴大,最後化成一道半開的門戶,門戶間金光閃閃,透著些許熟悉的氣息,正是直通那寺廟之間。


    殷無壽眼神疑惑,不禁開口說道:“這是......”


    寂滅禪師直接解釋:“殷堂主留步,老衲的師侄要說一個驚天之謎,留殷堂主在此做個見證,隻是白虎堂弟子以及帝苑的貴胄,與此件事聽之無益,反倒還招惹麻煩,還請殷堂主下令稍後,待此間說完,老衲亦會撤去手段,並向諸位施主當麵賠罪。”


    “豈敢,大師於殷某乃是長輩,先前有動手過招不過誤會一場,既然此間有如此要事,殷某便做個見證。”說完殷無壽單手一揮,他帶來那些白虎堂弟子,以及五百甲胄之師,當即聽命而去,一個個排好隊順著半開的門戶來到寺廟,就在那無名的寺廟中耐心等待。


    與此同時,這些人撤出之時,風萬霖留了個心眼,將雪夜飛鷹槍衍化而出,化成一縷黑白相間的靈氣附著在一人的身上,那被附身之人乃最後而出,感受到自身帶著神兵,眼神中帶著銳氣出了門戶。


    這一舉動落在所有人眼中,光明正大沒有任何的隱藏,殷無壽並未多說,寂滅禪師也沒有過多言語,隻是眼神中透著些許的不解之意,倒是妖僧普渡,眼見風萬霖神兵化走,不由淡淡一笑:“風施主太過小心,貧僧雖無所長,可也做不出苟且之事,倒是這城中的慘案,雖貧僧之手,卻有著許多苦衷,屬無奈之舉。”


    “萬事皆有本心,大師出身佛門,如何看不透這其中的道理?”風萬霖淡淡的反問,這句話看似平常,內裏隱藏的玄妙,非懂之人難以琢磨,這是一種境界,一種大自在的由心而出。


    正所謂一法通達萬法皆明,風萬霖修為不夠,其境界隻在無相,乃是他本身功法所致,至於其心境之深,恐怕在場的無人能及,故而風萬霖隻簡單的一句,落在三人耳中,仿佛如晴天霹靂,寂滅禪師暗道妙矣,自己固步自封,困在佛門裏沾沾自喜,殊不知這萬千之妙,一心隻求佛法,卻忘了世間之道,那佛法本身又何嚐不是一道解鎖,困住佛門萬千佛子,也困住佛法本身該有的通達。


    “阿彌陀佛,風施主天人之象,隻一言便頓開老衲平生所學,想老衲寂滅之名,卻妄自尊大,可歎,可笑!!”寂滅禪師此言真心,臉上的神情,眼中的欽佩,不似作假,也沒有半點做作。


    殷無壽則與其不同,他本身道法精深,能位列堂主之尊,除了經韜緯略頗有才能,更多的還是道行,玄門者達者為師,風萬霖此言震耳,其境界更是震心,以往的疑惑這一瞬間似乎有了些豁達,雖然本質上依舊不解,但總有參悟的一點,也多了一絲參悟的機會,正是因為這簡單的一句,殷無壽仿佛在心中打開一絲可能的機會,沒有這個機會,他心境不同,依舊被困在之前,而往後的日子,殷無壽每次想起他道行精進受風萬霖無意提醒,總是更加欽佩其天縱之才。


    至於妖僧普渡,一言之下慚愧搖頭,他跟寂滅禪師尚有差距,沒有其參悟之深,也沒有其感受之多,隻是他畢竟乃有道高僧,混元境可以說玄門頂尖,風萬霖無意敲打,哪怕其境界不如自己,可這份對天地的感悟,對自身的感悟,依舊讓妖僧普渡歎為觀止,也為他往後的路途埋下福根。


    “風施主天縱之人,這一番點撥,貧僧再次謝過,隻是今日事還是容貧僧解釋一二。”妖僧普渡再次說道,他眼中的敬佩也同樣至深,隻是說到正題,又多少透出了一絲無可奈何,也多少帶著一絲痛苦的自責。


    三人如何,風萬霖此刻並不在乎,他修心修己,對於一些外物倒不甚在乎,而妖僧所為,不管他如何解釋,風萬霖心中已有定數,至於眼下要聽,隻是關心那布袋之中有何門道,竟能將佛門兩大高手盡數影響,這一絲好奇,在其躲過布袋又神念暗查無果之時便更加疑惑,故而他壓下念頭,想著先聽說辭,再決定如何行事。


    “大師請說。”沒有廢話,風萬霖直接等著解釋,殷無壽也同時放下心頭,神情專注的在旁觀聽。


    妖僧普渡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此前做下大惡,按說此刻該當了結,可以死謝罪能否抵命暫且不提,那驚天的隱秘卻要埋葬,而牽扯的一切,也不知後人能否繼續,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佛有如此覺悟,貧僧隻好效仿一二。”


    風萬霖並未搭言,耐心著等著繼續,殷無壽則眉頭一皺:“照你所言,這無辜的百姓命該如何?”


    “非也。”妖僧普渡緊接說道:“此乃貧僧的罪孽,甘領一切罪責,可其中另有隱情,卻關係到風施主先前奪走的布袋。”


    話到了關鍵,風萬霖這才點了點頭,不過也並未多說,隻耐心的等著解釋,妖僧普渡也不再贅述,開口直奔關鍵:“那布袋當中有一至寶,乃是須彌宮先祖當初所傳,其本身乃是佛祖涅盤時留下的禍根。”


    說到這,妖僧普渡不自覺的看向寂滅禪師,見其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佛宗記載,玄門中大道不止,可彼此爭端耗盡了緣法,故天地間無人超脫,佛祖為破桎梏,許天道宏願換以超脫,並留下真身涅盤,以此作為顯化,告知玄門天地之謎,本來以我佛之能,作為天地間最後一個超脫之人,該有莫大造化傳於後世,可佛祖涅盤時天地異象,引來無數仙神鬼魔,之後佛祖超脫而去,其真身化作法身,從新回歸原本的模樣。”


    “佛祖本是天地間一靈根修煉,先化妖形再化人身,曆無數歲月終修大道,故而其涅盤之後,法身化回本體,回歸成靈根模樣,正是如今的須彌山菩提祖樹,原本佛光之下萬千佛子虔誠感悟,可當初涅盤之時引來災禍,有一遠古異族死後不滅,化身一縷塵煙魔氣滔天,異象之下更是盜取機緣,附身在菩提祖樹,無盡的歲月之下侵蝕根基,暗中以魔光腐蝕佛宗,不少佛宗弟子受其蠱惑,做了許多惡事,犯下滔天的罪孽,嗬嗬......”妖僧普渡苦笑搖頭,似乎他本身也是所造殺孽,想到自己,不由得頓了一下。


    接著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唉~貧僧也是受其影響,此事便從頭說起,當初這異族為禍,終於被佛宗先輩有所察覺,再者菩提祖樹畢竟是佛祖留下,本身亦有莫大的造化,先輩們聯手施為,菩提祖樹自斷根須,這一來一去,那異族所化被封印難處,菩提祖樹也斷續生機,如今須彌山佛光暗淡,正是菩提祖樹尚未恢複,至於那封印異族的根基,正在風施主奪走的布袋當中,上有佛法加持,那異族無法脫身,可畢竟是遠古所化,其有大神通常人難測,當初將其封印之後,原本鎮壓在須彌宮佛祖的金身之內,可不知何時開始,有弟子將其盜走再無消息。”


    “大概五十年前,貧僧遊走天下,在一處絕地當中將其發現,本打算送回須彌宮,可當初盜走之人將其封印撬動一絲,貧僧道行不夠被其蠱惑,這五十年苦心壓製,終於在前些日難以支撐,做下了滔天大惡,那無數的孩童,那慘死的百姓,皆被那異族吞噬,至於此事未禍及玄門,一是貧僧苦苦支撐難以對玄門下手,再者生靈之血,正是那封印鬆動的關鍵......”妖僧普渡話到此處,自責的不斷搖頭,待苦苦一笑,便開始接下來更多的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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