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此刻,風塵眼前一片白茫茫,一切都被遮蔽,無法辨認自己身處何地,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何方。他隻覺得漫天漫地的白霧彌漫,遮擋了所有的視線,仿佛連世界都不存在了。風塵無助地向前走著,他已經走了很久很久,雖然不知疲倦,但周圍的景象似乎從未改變,眼前也始終看不到盡頭。隻有那些飄向身後的白霧,提醒著他正在向前移動。


    “我怎麽又到了這種地方?難道這又是心境的幻象?可周圍的這一切也太過真實了。”風塵時不時地抬起手,抓一把周圍的白霧,露珠凝結在手上,那種濕潤的感覺無比真實,讓人無法懷疑其存在。他心中充滿了疑惑:“莫非是紫霄雷龍最後演化出了什麽,我身在它體內卻渾然不覺?”風塵再一次問向自己,但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對!!!最後時刻,那紫霄雷龍明明已經觸及我的身體,甚至開始滲透,那種麻酥感已經開始傳遞。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按照九天神雷訣所說,它應該被吸進我的體內,與紫玄二炁融合,再反煉一身。可現在這種情況,難道是其中出現了什麽變故?”風塵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他已經問了不下百遍,卻始終無法想通為何會這樣。


    幸運的是,他此時想到了雷功:“算了,不管如何,雷伯伯總會想出些辦法的,畢竟……”風塵忽然一愣,腳下止住了前行,站在原地:“好像在最後那一瞬間,有一股寒意順著紫霄雷龍透了過來,雷伯伯也好像在那瞬間抬起頭看向了天穹。”


    “這關鍵時刻,雷伯伯應該看著我才對,反倒抬頭望向天穹,這絕對是出了什麽變故。”風塵愣在原地,不知該何去何從。自從他進入這個空間以來,他的神誌一直保持著清明,不像勞心咒時心智被昏沉所困擾,無法思考。眼下,他隻是被困在這裏,無法出去,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進來的,更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不過,他始終覺得應該做些什麽,這才一直向前走。


    “不行,不管雷伯伯眼下如何,總不能坐以待斃。往前走或許能找到出路,如果一直不動,希望隻會更加渺茫。”風塵打定主意,再一次邁開雙腿,向著未知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繼續前行,暫且不提。此刻,在神壇之上,莊陌已經將神壺篇交到了龍鐵心的手中。龍鐵心托著神壺篇,隻覺得它沉甸甸的,不像是一本古籍,更像是承載著無盡歲月的滄桑,仿佛有一個天外之人沉睡其中。


    眼神稍一恍惚,龍鐵心便被莊陌隔空一震,立刻回過神來。他心中暗想,這天道神兵果然非同凡響,隻是稍加接觸便能懾住心神。即便是自己這樣的聖階之身,也難以抵擋,更不用說那些修為更低的人了。難怪它一出現,天下間便爭搶不休,確實有其過人之處。


    沉思片刻後,龍鐵心眼神堅定,手中運起一抹真元,托著神壺篇緩緩升起,最終落入寶瓶之中。待其進入寶瓶,龍鐵心雙手迅速結動,五方訣印合則陰陽兩道,來回運轉三遍。最後,七印合一,立在胸前,口中默念著神秘的言咒。


    與此同時,莊陌也在一旁忙碌著,左手倒轉佛家名咒,右手緊隨道家精髓,周身更是一陣黑芒閃爍。佛、道、魔三家之力在他身上合一,放眼整個玄門,能做到這一點的,唯有他一人而已。


    經過好半晌的努力,龍鐵心終於完成了念動,莊陌也將三光納體。兩人彼此對望,微微點頭,然後各自繼續自己的動作。龍鐵心向前踏出一步,手中七賢之力幻化出一汪清池,池中似乎有水光波動,隱隱帶著一股沛然的氣勢。


    莊陌的身姿如羽毛般輕飄,懸在寶瓶上。他俯身瓶口,像在空中抓著啥,手指間似乎抓住了閃亮的亮光。他一拉,亮光閃爍,帶著一團血紅的東西慢慢從瓶子裏升起來。這團血紅的東西表麵沾滿了汙垢,風塵在世間的種種經曆都凝聚在這層汙垢上。他的身體崩潰後,精華凝聚成團,經過元神之力、雲凰血脈和兩道神兵之力的加持,變成了先天一炁。這先天一炁得天獨厚,隻要心念不滅,就能永生。


    但情況也不是絕對的,每個人都不一樣。像風塵這樣沒有玄修根基的人,如果沒有種種護持、機緣巧合,還有金烏皇在暗中幫忙,那一劍下來,他可能就瞬間消失了,哪兒還有機會等救援。


    莊陌掃了一眼,就知道那些汙垢沒用。現在是時候煉化精合了。他從瓶子裏抽出一絲仙靈之力,再伸手招來一點雷炎之火。兩者相遇,化作淡淡的火光,開始煉化汙垢。


    火光熊熊,燒得風塵的先天一炁越來越亮。莊陌一邊煆燒,一邊擺弄,直到徹底精合。完成後,他把先天一炁扔回瓶子,再把仙靈之火收回,壓縮在瓶子裏。然後,他拿出龍鐵心的三分定元珠,蓋在瓶子上。火光慢慢凝結熄滅,瓶子顫動幾下,終於安靜下來。


    龍鐵心收起三分定元珠,放進清池。莊陌一吸氣,瓶子裏飄出一顆拳頭大的赤色元丹,好像有生命一樣。這顆元丹是先天一炁變的,也是風塵的精華。


    莊陌托著元丹,仔細看了三遍,又用真元查驗。確認無誤後,他滿意地點點頭。這時,瓶子裏飄出一本古籍,就是神壺篇。莊陌接過來,不知道用了什麽神秘手段,把神壺篇變成一團靈力,然後凝結成一朵蓮台。


    蓮台本來應該有九個孔,但現在隻有一個空著。風塵的元丹跟蓮台吻合,莊陌把元丹放進去,蓮台微微一顫,然後自己轉起來,飄進清池。


    一滴水珠落在風塵的頭頂,這是他好久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不一樣的東西。雖然隻是滴水,但跟滿天的濃霧比起來,總算有點變化。


    “看來繼續走是對的。”風塵慶幸自己一直往前走,這樣才能找到出路。他加快腳步,堅定地往前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風塵終於走到了盡頭,腳下沒有路了。他穩住身形,四周看看,腳下像是一座山峰,往前是無盡的深淵,往後是來時的路,抬頭滿天繁星,每一顆都好像能摸到。


    風塵抬起手,猶豫了一下,又緩緩放下。那些閃爍在夜空中的星辰,讓他產生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仿佛隻要他輕輕一觸,就會陷入一個無法返回的深淵。他心中湧起一股失望之情:“難道我走錯了路,誤入了一個絕境?還是……”他的思緒在這一刻變得紛亂而迷茫。


    “小家夥,這裏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一個蒼老而低沉的聲音突然在風塵耳邊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風塵心中一驚,急忙四下張望,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然而,四周除了星光閃爍,山崖寂靜無聲,沒有任何人影。


    “回去吧!!”那聲音再次響起,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又仿佛近在咫尺。


    突然間,一隻幹枯的手掌從虛無中探出,輕輕一指點在風塵的眉心。風塵隻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入體內,隨即眼前一黑,整個人仿佛被點成了一團白霧,輕飄飄地在山崖之上飄蕩。


    星光灑落在他的身上,風塵感到一種恍惚,所有的思緒都被打斷,意識變得朦朧,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過。無根無相,無本無滅,無何處來,亦無處去。他仿佛置身於一個無盡的虛空中,一切的束縛都已消失。


    漸漸地,風塵開始感到疲倦,仿佛在此之前他走了不知多久的路,終於在此刻感到勞累,想要停下來休息。然而,他不敢輕易入睡,因為他不知道一旦睡去,是否還能醒來,也不知道醒來後會身處何方,更不知道如果就此沉睡,將會麵臨怎樣的命運。


    “塵兒。”忽然,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輕聲呼喚,讓風塵心中一震。他知道,這裏的一切都可能是幻象,任何冒然的舉動都可能帶來不可預知的後果。他曾經身陷勞心咒,對此深有體會。


    然而,那聲音卻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塵兒!!”這一次,風塵聽得真切,那是龍鐵心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又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是龍姨!!”風塵心中一喜,但隨即又感到一陣失落。即使他聽到了龍姨的聲音,即使他遇到了什麽,他的身形已經散去,此刻隻是一團白霧,他無法做出任何回應,也無法靠近。


    隻能聽著那呼喚聲一聲聲傳來,又一聲聲消散,風塵卻無法做出任何回應,無法靠近。他越來越感到困倦,想要掙紮卻無處著力,到最後,隻覺得天旋地轉,仿佛一切都在瞬間變得空洞,變得虛無。


    對!就是虛無!!這裏什麽都沒有,也什麽都不剩下,連所謂的黑暗也消失無蹤。眼前所能看到的……不!!應該說眼前什麽也看不到,就像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眼前所呈現的景象,沒有任何東西,也沒有任何可以想象的東西,甚至連如何形容都無從知曉,隻能姑且稱之為虛無。


    就這樣,風塵不知下墜了多久,也不知下墜到多深的地方。至少他感覺一直在下墜,而且四周越來越靜,靜到出奇,靜到令人感到恐懼。


    沒錯,靜到了極致便是可怕!!風塵的心中開始湧起一陣慌亂,變得急躁不安。這也難怪,任何人如果突然間失去了五感,又失去了六感,都會感到不安和恐懼。更何況,風塵雖然擁有先天之靈的神妙,但此刻,他似乎也已經到了極限,四周的壓力越來越重,壓得他幾乎要崩潰。


    “雷伯伯!!”風塵在心中一遍遍呼喚,但無人應答。


    “龍姨!!”他又一次呼喚,但四周依舊寂靜無聲。


    “……”他試圖尋找任何可能存在的回應,但除了自己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沒有任何回應。


    “有沒有人!!誰能告訴我這是哪裏!!”風塵在心中一遍遍地呼喊,但四周依舊寂靜無聲,仿佛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將他遺忘在這個無盡的虛無之中。


    冰冷的意念凝如實質,風塵徹底爆發。他心中湧動著一股強烈的殺意,仿佛要將一切阻擋在麵前的存在都徹底摧毀。不知在何處開始泛起了一絲絲波紋,搖蕩著飄去遠方,他身在漣漪之中,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同尋常的變化。下墜感越來越慢,周圍的虛無也漸起波瀾,開始有了些空曠的感覺,雖然暗淡,卻非一成不變。此時風塵已然發覺,意識漸漸的平穩下來,不再那麽暴躁,也不再顯得慌亂,而周圍的一切,也開始逐漸活絡起來。黑暗的氣息漸漸清晰,虛無的感覺越來越遠,到最後那波紋越來越烈,由小而大再由大到強,搖曳著風塵左右擺動,下墜的感覺緩緩停住。仿佛置身池水,也像身在深淵,不能睜眼,卻真實感受。風塵想動,可沒有臂膀,抬不得手,沒有根腳,也邁不開腿,他隻有意識,卻沒有神念放出。


    “塵兒!!”


    忽然,龍鐵心的聲音再次傳來,呼喊聲遙遠且近,響在他心底,也響在他四周。


    “龍姨......”


    風塵下意識的回應,好像夢囈,卻沒有聲音,更像腦海中過了一句,旁人無法得知。可下一瞬,那一直的呼喚竟是有了反應,龍鐵心有些慶幸的聲音傳了過來:“好孩子,龍姨在這。”


    撲通~


    隨著這一聲傳來,風塵隻覺周圍一變,虛無感轉瞬皆無,隨之黑夜交替白光潑晝,他又猛的下落,墜在一汪清池中渾身舒暢。


    “這是......”


    風塵大感疑惑,他明明感覺墜在清池,卻周身皆無,隻有那水花崩起落下。


    “難道我沒出幻象?”風塵喃喃的問了一句,不知眼前是真是假,不過很快他就得道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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