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聽小寶兒說收廢品的那個老大爺,鼓動小寶兒和秋秋爬到鐵廠裏去偷鐵疙瘩回來賣。所以就怒氣衝衝的跑去廢品收購站興師問罪,沒想到被趕去核實信息的警察撞見。後來得知原來被小寶兒發現並報警的那個死者竟然就是收廢品的那個人。


    “那你們先別走了,跟我同事再回一趟派出所吧。”一旁警察對我媽說完,就和趕來的同事在廢品收購站門口拉起了警戒線了。


    “這下壞了。。。”我媽小聲點念叨著。


    我們三個人又回頭到了派出所,因為小寶兒太小,所以派出所詢問小寶兒問題需要我媽在旁邊。我又被錄口供的警察叔叔轟了出來。


    我坐在派出所的院子前的台階上,等著我媽和小寶兒,有幾分擔心又有幾分生氣。為什麽小寶兒那麽皮,總是三天兩頭等出去惹事兒,這次倒好,竟然偷人家鐵疙瘩出來賣,丟人現眼,真是該打。


    我越想越氣,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唉。。。。。。”


    “怎麽了?歎上氣了?”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問道。我抬頭看了看,嗯,我的夢中情人,我那個心心念念的小帥哥。他剛從屋裏走出來,站在我身後,我抬頭看了看他,沒說話,主要是沒心情說話。


    “你渴不渴?喝水嗎?”他繼續問我。


    雖然我一點也不渴,但是我毫不猶豫的說:“嗯,我渴。。。”


    “過來,我給你倒杯水。你到大廳裏去等,一會兒這裏有蚊子了。”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我還有點忐忑。我剛隨著他進了辦事大廳。就看見秋秋爸爸媽媽帶著秋秋也回來了。


    “大寶兒!你們也回來了?怎麽回事兒啊?”秋秋著急的媽媽問道。


    我搖了搖頭。我看見了秋秋,就拽著他問:“你告訴我,是誰讓你和小寶兒進那個地方拿鐵疙瘩的?”


    秋秋驚訝的看著我,緩了緩神說;“收廢品的那個髒大爺。。。”


    “他怎麽跟你們說的?”


    “他。。。他。。。他就說那裏東西沒人要了。。。讓我們倆進去給撿出來。。。他給我們錢。。。”秋秋結結巴巴的說著。


    “你把這些話說給警察聽,知道嗎?”我囑咐他。他點了點頭。


    “什麽?那個收破爛兒的讓你倆去的?!這人什麽玩意兒啊!”秋秋媽媽拍著大腿氣憤的說。


    “好了好了,您和孩子跟我們進來吧。一個家長就行。”負責接待的警察把他們請進了裏屋。


    經過我的提醒,警察之後跟小寶兒和秋秋分別確認了一下,大概梳理了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小寶兒和秋秋為了掙錢,在街上和溝渠裏撿了很多鐵釘子,又拿了些家裏攢的鐵絲鐵板去賣廢品的那裏去賣,當然沒賣幾毛錢。這時候賣廢品的告訴他們,鎮子東邊的那個鐵廠裏有很多鐵疙瘩,是沒人要的。


    收廢品的就鼓動小寶兒和秋秋爬進廠裏搬出來賣。這倆傻蛋玩意兒就真的跑了進去,那個廢棄的工廠早就停工很久了,但是還有些庫存和廢棄的邊角料在裏麵。還有不少完工產品庫存在庫房,倆人一看是新的就沒敢動,就在院子和車間裏撿了點鐵疙瘩出來。


    賣廢品的一看,東西是好東西。但是因為東西太沉,所以他們搬的太少,於是賣廢品的就把自己的三輪車借給小寶兒他們。這倆孩子真夠可以的,因為當時的大鐵門是用鐵管焊製的,大門底下離地麵之間有個非常寬的空洞。這倆孩子就從這裏爬進去,把東西又從這裏給遞出來,賣廢品的一次給他們幾塊錢,所以倆人財迷心竅,一天折騰好幾趟。


    事情是理清了,他倆的說法也對上了。數量需要進一步核實,但是問題來了,收廢品的為什麽會死在那個鐵廠的大門外呢?!這個有點匪夷所思。他是自殺的?還是被人殺死的?被誰殺死的?為什麽要殺死他啊?所有的問題需要進一步核實和調查。現在有個關鍵性的人物還沒有聯係到,那就是鐵廠的管理人,也就是前一段時間報警說廠子裏丟了很多東西的人。


    我媽帶著我和小寶兒回了家,氣的我媽沒吃飯。我爸也挺生氣,擰著小寶兒的耳朵就罵了他半天。並且還沒收了他全部的“非法所得”。


    這時候我有點慌了。。。因為我手裏有小寶兒給的錢。這個錢我拿不拿出去?拿出去我媽肯定以為我知道這事兒,說不定還以為我跟他們是一夥的,不拿。。。不拿不行啊。。。這是贓款啊。。。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就聽我媽說道:“就這些?你們偷了那麽多趟,就給你們這麽些?還有沒,你不許藏著,都給我拿出來。你要讓我發現你不都拿出來,你看我打不死你!”


    我一聽這話,得了,硬著頭皮我就上前走了兩步,我剛想張嘴說話,就被小寶兒狠狠的推了一把,然後他趕緊說了一句:“就這些,剩下的都被我花了,買好吃的了!有什麽大不了的,等我長大掙錢再賠他們不就得了。”


    “哎呦呦!你那麽牛,你剛才你怎麽不跟警察說啊?!啊!你還長出息了你!現在都不是偷東西這麽簡單了!現在出人命了,知道嗎?!”我媽氣哼哼的說道。


    “出人命怎麽了?跟我也沒關係,也不是我殺死他的!”小寶兒一改在派出所那裏又慫又軟的樣子,在家突然就硬氣了起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耗子扛槍窩裏橫!


    “行了行了,你去大衣櫃那裏罰站去!再想想還有什麽需要跟警察說的。這三個月的零花錢停了!給你長長記性!”我媽氣哼哼的站起身來,準備去廂房收拾東西去了。


    我爸搖了搖頭,點了一根煙,就要出門。回頭看了我一眼,“你盯著他,不許讓他動,敢動一下,回來我拿棍子打折他腿!”說完也氣哼哼的走了。


    我看了小寶兒一眼,小寶兒站在大衣櫃的旁邊,大衣櫃旁邊的角落是小寶兒禦用的罰站專用地。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模樣真是可憐,我走了過去,說道:“我手裏的錢還是得給我媽。。。要是讓我媽知道了,咱們都慘了。。。”


    “算了吧,給了也慘吧,到時候咱們倆一起罰站了。”小寶兒翻著白眼兒說道。聽到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感動的無以言表,我想小寶兒肯定是怕我媽怪罪我,讓我和他一起罰站。所以把這事兒就扛下來了。。。


    我這邊正在深深的感動中,就聽他繼續說道:“你把錢給我收好了,我媽要停我三個月的零花錢,我還指著這些錢以後買好吃的呢!”


    “啊?!”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啊什麽啊?!三個月,我花什麽啊?!我就靠這錢了!”小寶兒皺著腦門兒說道。


    我滴個乖乖!我是想得有點多了。。。果然那句“自古多情空餘恨”它是有道理的。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種想掐死他的衝動。


    我們就在家等著警察的調查結果,然後協商賠償的事兒了。收廢品死在鐵廠門口的事兒被另案處理了。


    但是當天晚上,就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兒。。。半夜我睡得正香的時候,就聽見一陣一陣鈴鐺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我家是臨街的路,我感覺像是從街上傳來的。。。這聲音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聽見過。。。但是。。。記不得了。。。我昏昏沉沉的又睡著了,早上一起來,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一連幾天的夜裏,我都仿佛聽到了這個聲音,又或者說,我自己也沒分清是夢境還是真實的。


    過了沒幾天,警察來我家了,不是來通知我們賠償結果的,是來調查那個收廢品和小寶兒還有秋秋之間的前段時間交往的詳細過程的。我媽一聽還有點害怕,“不會是懷疑我們小寶兒和秋秋害的那個收廢品的吧?”我媽一臉擔心的問道。


    “放心吧您,我們大概已經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就是來和孩子們再確認一下,把證據補齊。”警察一麵安撫我媽,一邊開始不斷詢問小寶兒。


    “你們告訴沒告訴過收廢品的李某,鐵廠的倉庫裏有東西?”警察問小寶兒。


    小寶兒想了一下:“那些新的嗎?我們說了,那個不能拿。隻能拿外麵院子裏沒人要的那種長鏽的。”


    “那你們跟沒跟李某說過,你們是怎麽爬進去的?”警察又問。


    “怎麽爬進去的?我們就是說我們爬進去的啊!就是這樣啊!這樣爬進去的。”小寶兒一邊說一邊揮舞著手腳,然後趴在地上演示著,看樣子很像是一隻小烏龜。


    “你們知道鐵廠外牆和大門上麵拉了一道電網嗎?”警察這麽一問,小寶兒愣住了。“不知道啊!那麽高,我們也看不見啊!我們在門縫底下鑽進去的。”


    “李某有沒有說過他也要爬進去拿東西?”警察看著小寶兒問。小寶兒搖了搖頭:“那門縫那麽矮,他肯定爬不過去啊!”


    “你們發現死者那天,有沒有跟他約好進到廠裏幫他拿東西?”


    “嗯。。。約好了。。。說是早上到門口集合,他去幫我們搬東西。。。但是我姐姐不讓我倆出去,我倆跑不了,她老看著我倆。。。”小寶兒指著我說。


    “你為什麽看著他?你知道他們要去幹嘛?”警察歪著腦袋突然看向我,問了我一句。


    我趕緊搖著頭說:“不不不,我不知道。我就是。。。就是覺得我媽辛苦。。。我想讓他倆幫我媽幹點活。。。”我趕緊把自己擇出來,我天,我是真不知道他倆去幹嘛了。但是我也不能說我因為做了個噩夢就看著不讓他倆出去,那警察也不可能信我啊。


    “所以你們上午沒有按時去,就在下午去的?”警察繼續盤問小寶兒。


    “嗯,我們中午吃完飯趁我姐姐睡著了,我倆跑出來了。剛到那大門口就看見那裏趴著一個人,是這樣這樣趴著的,臉衝下,身上都是土,我看他一直一動不動的,我覺得他可能死了,就讓秋秋在那裏看著他,我就跑到派出所找警察叔叔去救他了。”小寶兒說這話的時候,竟然還流露出幾分自豪。


    警察又詢問一下細節性的東西,記錄下來。然後起身又去往秋秋家了。可笑的是,小寶兒竟然主動請纓,要帶著人家警察過去。儼然一副優秀少先隊員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是一個盜竊案的犯罪分子。真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可笑。


    “秋秋,秋秋!警察來找你了!”小寶兒一麵喊著,一麵屁顛屁顛的就先跑到了秋秋家院子裏。


    秋秋爸爸在院子裏正在剝玉米皮,看見小寶兒跑進來這麽說之後,趕緊擦了擦手,出門把警察們迎進了家裏。然後趕緊把家裏大門給關上了,生怕別人看見警察來他家。本來也是,這種事兒捅出去,不見得別人要怎麽議論呢,總歸是對孩子影響不好。


    警察隨著秋秋爸爸一起進了屋。


    “啊~~~~~不要啊~~~~不要啊~~~~我錯了~~~我不偷東西了~~~啊~~~~~”秋秋見到警察就像見到鬼一樣,直接爬到了炕的最裏麵,抱著炕腳的被子,渾身顫抖的喊叫著。


    “秋秋,秋秋,你別怕。警察叔叔就問幾個問題就走了。。。”小寶兒趕緊趴在炕邊,安撫著秋秋。


    “不要啊~~~走啊~~~走啊~~~”秋秋依舊情緒激動,渾身顫抖的蜷縮在炕腳。


    “你們走吧!該我們賠多少我們賠多少。我就算沒有錢,砸鍋賣鐵我也能給你們湊齊。你們別再折磨我們孩子了。。。你看看你們把我兒子嚇的。。。他這麽小,嚇壞了怎麽辦啊。。。我就這一個孩子。。。嗚嗚嗚”秋秋媽媽趕緊爬上炕,抱住秋秋,用責備的語氣對警察說道。


    “就是,警察同誌,您說罰多少錢我們認多少錢,孩子太小。你們這三天兩頭沒完沒了的問來問去,孩子這精神都承受不住了。這孩子,好幾天都沒怎麽睡覺了。。。”秋秋爸爸也哽咽的說道。


    兩個警察相互看了一眼,“那行,讓孩子好好休息,等過段時間我們再來。”說完,倆人就回了派出所。


    小寶兒站在地上,忐忑不安的看著蜷縮在他媽懷裏的秋秋,秋秋的眼裏滿是恐懼。看著小寶兒的時候,就像看著陌生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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