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燃在工作的過程中,也在細細思量,這夾層內的東西大概會是什麽。


    這字畫本身也挺有意思的。


    它是《楊貴妃上馬圖》,還配了白居易長恨歌的詩詞。


    不管是圖,還是詩詞,都不是原作者本來的,而是一個畫技與書法不亞於原作者的唐朝人,在唐朝的時候臨摹的,就連印章都是臨摹的,所以字畫也確實是有一千多年了。


    當初高燃看見這幅字畫的時候,就覺得挺有意思。


    字畫作者臨摹了名家的字畫,卻沒有留下自己真正的姓名。


    不知道夾層裏的東西能否透露出一二。


    中午,陳力將準備好的飯菜送到工作室,因為高燃需要工作,要求簡餐,主打便捷。


    所以午餐隻有希臘風情海鮮燴飯,配意式鬆茸奶油蘑菇湯。


    高燃洗了手過來,端起盤子五分鍾不到就吃完了,吃完後繼續折返去工作。


    廖先生卻一邊吃,一邊讚同:“高老師,您真是會享受啊,一個炒飯,您家廚子都能做的這麽好吃!還有這個湯,真是絕了!比我在米其林餐廳嚐過的還要好喝!湯裏有鬆茸,奶油,蘑菇,還有火腿!”


    高燃全神貫注工作,並沒有跟他搭話。


    午餐結束後沒一會兒,陳力上來匯報:“老板,葉導又來了。我說您在工作,他說沒關係,他就想在邊上看著您工作。”


    高燃:“啊?”


    廖先生上午用手機處理了工作問題,剛吃完飯,看著這夾層一時半會兒取不出來,既無聊又著急。


    聽了這話,他問:“葉導是誰?”


    高燃:“就是住在隔壁的葉青空導演,也是著名編劇。”


    廖先生忙道:“他愛人是陳局吧?快快請上來,我正無聊呢,跟葉導好好聊聊!”


    高燃看向陳力,點了個頭。


    陳力:“好的老板,我這就去請葉導上來。”


    高燃看著陳力離開的背影,心想曲意綿的人還都挺靈活的。


    沒外人在的時候,喊他姑爺。


    有外人在的時候,喊他老板。


    他埋頭繼續工作。


    不一會兒,葉青空上來了。


    廖先生興奮地上前與之握手寒暄。


    高燃隻道了一句:“葉叔叔,您是自己人,我就不招呼您了。”


    葉青空擺擺手:“你忙你的!我們聊!”


    廖先生:“就是就是,我們聊!”


    高燃認真工作。


    他已經將最上麵那層詩畫取下來一半了,再幹一會兒,就可以全摘下來,然後放在旁邊一張閑置的工作台上,等待後期修複。


    葉青空發現夾層,驚訝不已,廖先生就在邊上給他解釋。


    高燃沒在意他們說什麽。


    可人就是這樣,對自己的名字格外敏感。


    他們聊著聊著,就聽葉青空忽然來了一句:“那是!高燃這小子忠厚老實,肯定不會昧了良心私吞了這夾層裏的東西!廖先生也是有眼光,知道找高燃修複,你別看他年輕,手藝卻是一流的!”


    高燃被誇的耳根一紅,集中精力繼續幹活。


    這兩人就這樣看上了癮。


    廖先生更取出手機,開始錄視頻。


    視頻裏,高燃將一整幅字畫成功摘下來,取了一把扁平的長竹片,粘在長方形畫卷的一端,手法如在空中輕舞般一旋轉,薄薄的一頁長長字畫就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翩然旋轉,然後整齊地、毫無褶皺地被他輕輕貼在了隔壁的一張修複台上靜置了。


    廖先生嘖嘖稱奇:“高老師這手法真是絕了!”


    葉青空也想錄,可這古董畢竟不是他的,錄下來不太好。


    他也挺興奮,聽見別人誇高燃,他竟有種吾家大兒初長成的幸福感。


    高燃就這樣一直工作到傍晚六點多。


    這才將中間的夾層徹底取出。


    高燃盯著這東西瞧了又瞧:“它周身被一種浸泡過特殊藥水的桑蠶絲包裹著,我得把藥水洗掉,把桑蠶絲去掉,才能讓裏麵的東西重見天日。”


    葉青空興致滿滿:“這浸泡了藥水的桑蠶絲是用來幹嘛的?防水的?還是防火的?”


    高燃:“可能二者皆有。”


    廖先生:“中午的炒飯還有嗎?”


    高燃:“……”


    葉青空:“怎麽,中午的炒飯很好吃嗎?給我也來一碗!”


    高燃:“……”


    在高燃的提示下,葉青空摁了牆壁上的內線電話。


    話筒另一頭傳來陳力的聲音:“老板。”


    葉青空問:“中午的炒飯還有嗎,我跟廖先生都想吃。”


    陳力:“額,應該是沒有了。不過廚子已經準備好了三人份的晚餐,您如果餓了,我這就將晚餐送上去。”


    葉青空:“那也行吧!”


    不多時,三人又開始吃飯。


    用餐便是高燃唯一休息放鬆的時間。


    不過他心裏惦記著夾層的事情,吃的比較快,吃完了就跑去研究了。


    而陳力跟葉青空,真是服了高燃家的廚子了。


    馬賽魚羹、法式焗蝸牛、紅酒山雞、蟹黃活蝦、烘焙蘆筍、鮭魚奶油凍、墨西哥蔬菜卷、黃油奶昔烤麵包,白葡萄酒。


    廖先生吃的不想走了,就想在這裏打地鋪算了。


    葉青空直接給家裏人打電話:“我不回去了,我這兩天待在高燃這邊,看他修東西。”


    高燃像是不知疲倦,聚精會神地工作著。


    廖先生瞧著,都有些過意不去了。


    “咳咳,高老師,要不你休息一會兒吧?”


    高燃沒聽見。


    葉青空輕笑一聲:“他就是這樣,做事認真。之前幫我修複東西的時候,除了吃飯睡覺,基本上所有時間都耗在工作上了。”


    廖先生不由感慨:“還是年輕,身體底子好啊!”


    空氣裏,有一種藥水的味道在彌散。


    葉青空走上前觀察,發現高燃把夾層取出來後浸泡在水裏,然後取出用幹淨的濕布吸幹水分,再然後用鑷子,夾住上麵包裹的蠶絲,一點點抽絲剝繭般,將蠶絲從東西上抽離。


    這可是技術活,因為蠶絲與裏麵的那層紙已經互相羈絆了一千兩百多年了。


    稍有不慎,就會將內裏的紙給損毀。


    這一刻,葉青空跟廖先生都不敢說話了,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輕盈了很多。


    高燃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才將一張完整的古代紙張剝離出來,輕輕打開,攤開在工作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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