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界帝皇紀元,四七三二年,冬。


    在這個世界,海角是一望無際的冰山,天涯是無盡的深淵,圓錐地平世界,大河依然向東流,太陽依舊西落。


    一道聖光不知從何而起,往西南方向匯聚,經過短暫的閃爍過後,強光開始收縮,往一個長發老者的身體裏收納,白發如雪,仙風道骨。


    這時的他,已是萬劫合一的覺醒,當他緩緩睜眼,目之所及,這一切,是世間的各個角落,也是每一個關聯的故事。


    殘陽映射在白茫茫的山頂,樹林密集少有葉茂,顯得格外蕭條。


    雲霧山間的破舊道觀,匿在南夏中洲與世隔絕,稀有人煙。


    雖說上可仰觀星辰,下可俯覽山川,傍晚的寂靜,卻顯得格外孤獨。


    正值臘月,大雪把那三兩間雲頂觀,修飾得幹淨利落,兩條長廊直通香堂,院中的大鬆樹被白雪覆蓋,像朵小蘑菇。


    積雪時不時的滑落,砸向樹下白發的老者,那與世隔絕的禁製,立馬無形的籠罩著整片山脈。


    當雪塊從樹上滑落時,風過衣袖不留痕,老者像是被透明大鍾罩住一般,雪花自覺避開。


    滑落在兩邊的積雪,似有生命一樣,早已堆砌如山,又不知過了多久,老者的頭頂顯出太極虛影,身上的無形的氣息,風卷殘雪衝天而起。


    老者凝神凝氣,身體也開始微微的散發紫色的光芒,一道光柱直衝雲霄,八卦虛影也開始轉動起來,強光刺眼,愈發巨大。


    殘雪像鵝毛柳絮,又像蒲公英的種子,氣浪吹開積雪,隨風狂舞片刻。


    隨後光柱慢慢變得透明,風雪隨之減弱,飄飄灑灑而下,地砌在雪堆之上。


    就在此時,時間突然靜止,老者魂魄離開肉身,一步一蓮花,向東北方向走去。


    眼前的雪花透明晶體,但在老者虛影走來之前,立馬讓開一條道路。


    不知走了多久,老者來到一座山包前。


    山體中是一座,不知曆經了多少滄桑的古墓,聳立在這天地間,帝皇的氣息,霸道無匹,籠罩著整個皇陵。


    老者定睛片刻,衣袖一揮,石碑倒下的同時,地麵分開,整整齊齊的石梯,赫然立顯。


    而墓穴深處的一聲龍鳴,仿佛在呼喚,又似乎期待已久,老者身發白光,緩緩的走向深處,走過長的通道,來到宮殿中央。


    奇珍異寶琳琅滿目,閃閃發光的寶物數不勝數,下了九層塔後,老者踏著水銀前行,在最中央時緩緩下沉。


    水銀似山川河流,寶物如星辰,地下宮殿宏大,老者隨著銀河瀑布,來到最深處,被吸引的是,一條透明黑龍,眼睛半睜,盤在石棺之上,發出微微嗡鳴。


    “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幾千年!”黑龍道。


    “該來的始終會來,時不假年,你當初的承諾,始終沒有兌現,唯一做到的還是現在,身化祖龍,護這神州龍脈!”


    老者捋了捋銀須,回想當時,它還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黑龍抬頭道:“時不與我,自負盈虧,白白的葬送了這大好河山,你我的約定,還作數否?”


    老者微笑道:“依然作數,好在河山還是以前的河山,子民還是同一血脈,隻可惜你的理想還未實現,但如今卻快被他人,捷足先登!”


    “什麽???”


    黑龍怒道:“朕之河山,豈容他人踐踏,哀哉!那人是誰?”


    “我所說的他人,並不是指某個人,人間的信仰,有的促使他們發動戰爭,有的卻是不愁吃喝,但活如,行屍走肉。”


    老者目有所思,他的存在,或許是感應到人們,向往大同世界得渴望。


    黑龍一聲怒吼,響徹雲霄,它的渴望,卻是另一種。


    老者緩緩道:“千年約,你我續寫,許你再造肉身,為保萬無一失,吾助你修得金身可否?”


    黑龍激動道:“仙人此言當真?”


    “自然是真!隻不過…”


    見老者有所停頓,黑龍問道:“什麽?仙人有話便講,需要我做什麽,盡管開口!”


    老者微笑揮手道:“亦無其他,隻是我有個想法,在這個世界末法時代即將來臨,大同世界也即將開啟,我想讓你把未來,往前推一把,為保大同世界如期而至,另外我還有再造千古無二之心,問君有異議否?”


    “千古無二?”


    黑龍恍然怒道:“人間之事,如千年一統,為仙人分憂,我無異議!”


    “但那匹夫豎子,我卻恥與之為伍!想當初,刨我陵寢,焚神州千萬年傳世之簡,傳謠於世人亦有他,雖未謠似桀紂,但暴君,也是坐實,朕不同意,還望仙人見諒!”


    老者大笑道:“哈哈哈…世人評論多有不實,勝者書敗史,古往今來不在少數,大皇帝何須與之計較,再者,有人助你一臂之力也是好事,也全當他,彌補過失。”


    老者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加上黑龍心中的不甘,終於被老者說服。


    聞言道:“法可行!但不與之為伍,路可通,道不同,途同歸!”


    “好!那我取爾大黃庭一枚,以塑金身之用!”


    “仙人請便!”


    說罷,黑龍虛影頓時消失不見,老者麵向石棺伸手,棺槨打開的同時,一顆黑耀發光的物體,瞬間飛向空中。


    看著向手裏飛來的珠子發著黑光,老者一把接住後笑著點頭,隨後轉身就走,石棺也緩緩而蓋。


    珍寶而作的日月星辰,在老者離開後,也隨之繼續運行,仿佛沒有來過一般。


    接著老者向東南方而去,帶回一塊臏骨,年輪久遠,能保留的精氣,少之又少。


    回到道觀的台階上,老者眼看越積越高的雪堆,被銀裝裹住,立馬拋出手中的黑耀石。


    耀眼的光芒鑲嵌在雪堆頂上,漸漸的形成了,神仙打坐時的模樣。


    老者再次拋出臏骨,雪白的光芒也隨之閃爍,落在另一旁的雪堆上,隨後老者魂回肉身。


    不知過了多久,雪人愈發剔透,隱約中透露著裂紋光芒,一黑一紅開始閃爍起來。


    老者銀眉白鬢卻中年麵孔,長發過肩,略顯仙風道骨的氣質,而身著紫色素衣,白雪作襯,又那麽樸實無華。


    風雪止……


    雪人身發紫光,忽明忽暗,隨即像是被賦予了呼吸一般,身上結冰的雪塊,開出裂紋。


    隨著呼吸凹凸,咯咯作響,片片散落……


    一塊,三塊……每裂解一片,老者的臉色,就越疲憊一分。


    接著五塊、六塊緩緩掉落,老者額頭上的汗水,帶著血紅,顯然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老者緩緩睜眼看向從雪堆孕育出來的男子,從眼神能看出他心裏的高興。


    “薑太玄?”


    男子睜眼的第一句,神情顯得有些不可思議,隨即釋然。


    “好個太極生兩儀,以天地之力,分身納朕,與之合而為一,不得不說,年輕的感覺,是真的好!”


    “妙哉!”


    薑太玄看著男子,滿眼笑意的捋著銀須,擺手道:“慚愧!慚愧!”


    “兩年入世,三年勘破生死,五年開智,十年入聖,現已又達準聖境界。難怪能助我破那…初問,道生,不惑,天命,稀世,神養,元嬰,金丹,人仙!”


    “接連破九境,分身予我,又登天地人三仙境,薑夫子,好神通!何不讓我合破三手,能力大了自然……”


    男子話未完,老者大笑,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


    “哈哈哈…有些話可不能亂講!”


    “能力大了,為所欲為,豈不痛快?金仙再斬三屍,你還有什麽想法,暫且打住!打住!”


    男子笑道:“在此之前,還不知天地間,竟有如此神通,萬合歸一已是足矣,再破一品大羅境,豈非要與三界之主掰手腕呼?”


    “但弟子…不敢!”


    薑太虛沒有說話,微笑的注視著他樣貌。


    二十來歲的年紀,豐姿英偉,聳壑昂霄。循規蹈矩,眉星劍目,細觀隱有祖龍之貌。


    蜂準、長目、摯鳥應、豹聲、一頭黑色長發在風中尤為飄逸,隻是那種霸氣顯得太過於冷漠。


    “嗯…極佳!很好!”


    冷酷樣貌除外,薑太玄所說的很好,是曾經這一分身,未入聖時的自己,對待邪惡太過於恨之切。


    冰雪寒天下,男子赤身,但卻又不覺凍,接著便緩緩起身,躬身揖手。


    “本為一體,像,隻是自然,我隻是想知道,此刻的我應該是誰!”


    “還請仙人…不!老祖!賜名!”


    “穀穗朝天,以養眾生,那便以你前國號,秦為姓!”


    薑太玄又捋了捋頜下銀須,繼續說道:“陰陽之機:陰者,藏精而起亟也”;陽者,衛外而為固也。你看那日落西山,夜將至,那就以夜為名,如何?”


    “秦夜?”男子有所思,微微沉頜,再次揖手。


    “謝老祖賜名!但如今我想知道,老祖需要我怎麽做的?”


    薑太玄道:“新再造新生,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按照你的想法,去實現這個世界的文明一統,也不是不可以,但要記住,其他天地文明可以你參考,但不能強製插手,因為這是宇宙規則!”


    “那…?永恒界…”


    秦夜欲言又止,薑太玄麵無表情。


    “雖然他們的信徒,喜歡發動戰爭,但如今人們的被動,屬於他們自己的選擇,多多少少有永恒在操控,隻要他們不招惹,就隨他們去,若是阻擋,揍一頓就行了!”


    秦夜邪笑拱手道:“弟子懂了!”說完就轉身向山下走去。


    殘陽落下顯得有點溫柔,微風飛雪撩起的秦夜長發,開始變得模糊。


    薑太玄看著秦夜的背影,神情略帶失落。


    “不再等等?”


    秦夜高喊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亦各從其誌也!”


    秦夜沒有回頭,也沒有放慢腳步,隻是背對著揮手。


    “時非我緣,早晚要見,晚遇見也好!”


    秦夜非常理解,時間就是不等人這句話,因為有太多東西都是敗給了等。


    “如果說千年前有時間,就不會是如今的結果,那後來者,本就無出頭之日!”


    秦夜高聲道:所以等到的,不一定能合適,自己做自己的事,才能把這世間未完成的任務早一點完成,也不枉重生一回。”


    話音在林裏回蕩,步伐沉重氣浪四散,枝頭吹落下的枯葉被攪拌在雪地裏,山間石階上,一條長長的腳印,漸行漸遠。


    路還很遠,走過的每一步都是經曆,秦夜用走路的方式去適應如今,思考中找到方法去改變,性格使然,這條路注定是王霸之路。


    微黑的天空,些許烏雲,城市迎接晚上的燈火,開始逐一閃亮,冬天裏的蛇蟲鼠蟻,早已冬眠,可森林裏的猛獸,還得為捕食而咆哮山林。


    餘暉盡,夜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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