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山的雲頂學宮,一如既往的靜寂,隻不過少了那些男女老少學子,在各個角落學習的畫麵。


    “周明?”


    聽到呼喚,周明這才反應過來,扭頭便是薑太玄慈祥的笑容,遂問道:“老頭!那些人呢?怎麽就你一個了?”


    “人當有誌,各有各的使命,學無止境,卻又有想不通的時候,所以不該浪費生命去執著,何不去塵世中去領悟?”


    周明滿臉狐疑地看著薑太玄,不解道:“那也不至於全都跑了吧?他們都跑了,誰給您端屎端尿,床頭盡孝啊?”


    薑太玄聞言臉色微變,眉頭壓下,沉聲道:“口不擇言!”


    “你這小娃,如此無禮,難道你的師長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周明撓著頭,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抱拳行禮道:“嘿嘿嘿!老神仙,老神仙!我不是故意的,請您恕罪!”


    “哼!你跟隨楚陽也有數個年頭,怎麽還是如此一般無狀?”薑太玄閉目捋了捋胡須,繼續說道:“觀你如是,看來楚陽也沒改變多少嘛!”


    聽到楚陽的名字,周明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連忙詢問起楚陽的去向。


    薑太玄恍然,揮了揮手,甩出一道紫色光芒。隨著光芒閃過,原本落葉飄零的半空,立馬顯現出楚陽此時所在的畫麵。


    金越華城,楚陽瞬移而至,又變化成路人模樣,他在秦夜對麵的咖啡館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滿是垃圾的街道,秦夜蓬頭垢麵癱倒在地,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但每時每刻,都有人對其監視。


    楚陽看了看斜對麵擺攤的唐人,又看向左側發傳單的傳教人,此時一女子經過秦夜時,放下了麵包與牛奶,搖了搖頭便離去。


    秦夜怔怔的看著遠去的背影,拿起麵包牛奶吃了起來,每當女子從地下黑市下班後,都會收集客人沒吃完的食物,施舍給街邊乞丐,唯獨給秦夜的,是最幹淨的食物,這樣的善意,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


    但在楚陽看來,女子一瘸一拐的走路方式,卻讓楚陽瞬間察覺,隨即快步趕到女子必經之路,將她攔下。


    長發及腰,小家碧玉,楚陽的出現讓其頓感一驚。


    看著突然攔住去路的楚陽,既疑惑又有些膽怯,“你是?”


    “為什麽這麽做?”楚陽慢條斯理的解下遮擋麵部的圍巾,淡淡的盯著女子的眼睛。


    “都是同族,為何如此?”


    女子被楚陽的話,問得心虛不已,在強逼追問下,女子這才說出讓人震驚的秘密。


    但這一切對於楚陽來說,早在踏入帝皇大陸開始便已知曉,隨即他抓著女子來到秦夜麵前,讓其說個明白。


    “怎麽是你,你怎麽回來了?難道不去找那個女仙了嗎?”


    聞言,楚陽設下禁製,變回本來模樣,見狀,一旁的女子瞪大雙眼,張大嘴巴說不出話,而兩側目光裏的畫麵卻瞬間消失。


    “陳暉!”


    “還有赫尤的走狗!”


    三人在禁製裏看著圈外的傳教士來回尋找,而遠處的陳暉卻是一臉的茫然,但又不敢暴露行蹤。


    “這小子倒是挺有心,我修為盡廢,雖然不知道他在這裏守了我多久,不過現在的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包括你!”


    “是嗎?”楚陽把女子身上的目光轉向秦夜,冷哼道:“我也不想關心你,但是你曾對我有過幫助,我也不是那麽記仇的人!”


    “如今你廢人一個,選擇平凡的度過這一生,倒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得平平安安吧?”


    “什麽意思?”秦夜半睜著眼,懶散的問道。


    “問她!”楚陽示意秦夜看向女子心虛的表情,在聽完女子口中的“人類腰斬計劃”後,女子連連道歉,並說明緣由。


    “對不起!對不起!我父親沉迷賭黑拳欠下巨額債務,我也是迫於無奈,這才幫他們向你們………”


    “投毒是吧?當我吃下第一口就已知曉,看似平常的食物,卻多了幾味化學藥物。我雖然沒了修為,到還是異於常人。”秦夜微微一笑,顯得無動於衷。


    “不過無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從天上到地下,這樣的落差感,讓我已然疲倦,這樣的結果也沒什麽不好!”說著,秦夜繼續吃著手裏的麵包牛奶。


    女子看了看楚陽,連忙跪下阻止,“我也不想的,隻不過他們說,要是我不做的話,金烏會要把我賣到北澱洲做妓女接客還債!”


    “我父親還在他們手上!”


    聞言,楚陽看向秦夜說道:“這魔毒控人心魄,且致死率極高,我還是先給你解毒吧?”


    楚陽的好心雖被秦夜拒絕,可奈何此時的他早已不是從前那碾壓楚陽的秦夜,隻能被楚陽定住身形,被迫的接受楚陽硬塞來的仙花仙草。


    服下仙藥的秦夜頓感渾身輕鬆,殘餘的靈氣雖然儲存不到炁宮,但元氣與靈氣在血脈裏遊走,這也讓秦夜有了半分基本道法的催動。


    秦夜眉頭一鎖,搖頭道:“其實這也不怪她,這一個多月以來,她每天都會到這給流浪者施舍食物,這說明她的心其實並不壞!”


    “社會蛀蟲,對人類毫無幫助,清空了也好!”


    楚陽驚訝道:“你經曆了什麽,怎麽會突然間有這樣的想法?”


    秦夜咬著吸管微微一笑,左腳搭在右腳上望著天,悠然得說道:“其實一段時間我也想了很久,薑太玄的想法,或許隻是一個無法實現的漏洞,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就算將壞人殺盡,也會有好人變成壞人,循環往複,根本不絕!”


    “武帝城之疫早已席卷了整個唐國,其他外邦也在趁此機會,將自家的廢物盡可能的清空,到時候可以名正言順的將帽子扣在唐國的頭上!”


    聽完秦夜的分析,女子震驚不已,當即落淚,沒想到自己的行為,竟然會使得世界大亂。


    “那又如何?”秦夜安慰著女子說道:“你不做,還有別的為了錢的人也會做,其實你也不需要自責!”秦夜嘴角微動,換了個姿勢,想了想起身。


    “帶我去會會你口中的金烏會吧?景蘇!”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難道你也是修行者?”女子一臉驚訝的盯著秦夜,隻見起身後的秦夜,雖然破衣髒亂,但俊俏的輪廓無法被掩蓋,而一旁的楚陽是另一種,容顏可稱絕世。


    “我雖然廢人一個,但腦子還在,算出你的名字,那還不簡單?修為盡收,但基礎猶存,更何況如今你還回來了!惹完禍,就當換個地方睡!”秦夜凝視著楚陽的眼睛,並向景蘇道謝。


    “謝謝你這些日子的施舍,作為回報,我可以幫你救出你的父親!”


    楚陽嘴角上揚,隱藏起自身修為的同時並變換了另一個模樣,解開禁製的瞬間,傳教士也瞬間察覺,看了看剛才消失的三人,心中頓感疑惑,遂向此間神赫尤稟報。


    “陳暉!知道是你,別藏了!”


    話音吸引陳暉的目光,隨即急步上前,拱手道:“弟子有罪,還望聖尊責罰!”


    “你有什麽罪?你現在又不是我的徒弟,何罪之有?”


    聞言,陳暉頓時語塞,在聽說帝皇龍鱗全軍覆沒的消息時,更是久久的說不出話。


    “不過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沒等陳暉說話,秦夜恍然大悟。“哦!薑太玄!”


    “你原本可以和夏靜過普通人的生活,幹嘛非要卷入這是非之中呢?”


    “聖尊對我有恩!弟子不得不報!”


    秦夜一臉苦笑,輕哼道:“隨你!”


    四人來到地下拳館,而楚陽卻在三人不注意的時候,匿了蹤影,秦夜並沒有過多在意。


    見賭客相繼離去,服務生開始打掃結束比賽的場地時,景蘇領著二人便去往二樓的貴賓室,尋找這裏的主人。


    “是他嗎?”


    景蘇膽怯的點了點頭,“是!”


    “你們幹什麽?哪裏來的乞丐,出去!”


    隻見一個叼著雪茄的外族人,憤怒的丟出桌上文件夾。


    “景?”


    “你帶這兩個人來這裏幹什麽,想通了?還是有錢還我了?”


    聞聲,桌下一女子抬頭,卻被滿臉絡腮胡的外族人按了下去,並喝斥道:“沒你的事!繼續!”


    “她欠你多少錢?”秦夜不耐煩的說道,卻見那外族人豎起五根手指。


    “五億!”


    “什麽?”陳暉聞言一愣,景蘇眉頭一鎖,質問道:“我什麽時候欠了你這麽多錢?明明隻有三百萬!何時變成了五億?”


    那外族人按下電話,叫來手下,隨即說道:“你是隻欠我三百萬,但我們的利息是按分鍾算,所以其他的都是利息!”


    “你怎麽不去搶?”


    “女士,請不要亂說,我們這可比搶來的快!請不要侮辱我們!”


    秦夜冷冷一笑,當即答應了下來,就在準備用網絡打款時,財迷心竅的老板卻又臨時加價。


    “等等!先生等一等!”


    “剛才確實是五億,不過現在我們聊了五分鍾,現在已經變成了八億!”


    陳暉當即怒斥,“你真該去搶!”隨即向秦夜請示道:“要不要調獬豸營過來?”


    “不用!”秦夜笑著搖了搖頭,“要是我不給呢?”


    “哈哈哈!”


    “行啊!”


    大笑聲引來一群持槍的黑衣人推門而入。


    “你要問問他們答不答應!”


    上膛聲不絕於耳,嚇的景蘇連連後退,躲在秦夜的背後不敢直視,秦夜一個眼神,陳暉催動身法,將黑衣人的手槍全部卸下。


    “怎麽樣?”


    眼前的景象,讓其惶恐,嚇得想要起身,卻被桌下的女子卡住,一臉震驚的說道:“修行者?”


    “知道就好!所以,我勸你還是把她父親給放了,錢我照給!”


    “威脅我?要是我不呢?我的背後可是有……”話未完,那館場老板瞬間被打出二樓辦公室,蜷縮在玻璃碎片中沒有了原本的囂張氣焰。


    秦夜一臉冷漠的看向樓下的拳手,飛身而下。


    “怎麽?不服?練練?”


    在眾人的怒視下秦夜走到擂台中央。


    “你們這兒誰最能打?”


    拳手們相視一眼走出一人,陳暉擔憂道:“聖尊?”


    “退下!”秦夜怒斥。


    “瘦小的唐人,不自量力!”那身材壯碩的拳手一臉不屑,隨後手指擦了擦鼻子快速出拳。


    眾人皆以為二人的對戰是碾壓局,沒想到秦夜迎拳而上,硬生生將其胳臂打斷,骨骼刺破皮膚,血淋淋的一幕,讓眾人震驚不已。


    “還有誰?”秦夜漠視台下大眾,隨即又道:“別麻煩了一起上!”


    拳手聞言被激怒,紛紛摘下拳套,放下收拾好準備下班的背包。


    “打死他!”一聲令下後,拳手一擁而上,但不過三分鍾,桌子椅子被砸碎,拳手哀嚎遍地。


    來到館場老板麵前,秦夜冷道:“怎麽樣?交還是不交?”


    “交!交!交!”見勢不對,館場老板連連求饒,沒曾想景蘇父親被帶來的時候,身後閃出一人,讓秦夜眉頭一鎖。


    “是你?”


    “正是在下!聖尊別來無恙啊?”赫尤一臉壞笑著拱手。


    “雲頂天宮不複存在,我現在已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世人稱我為天父、上帝、總之是無上榮耀!”


    秦夜冷冷一笑,“哼!那有什麽用?隻會蠱惑人心,挑起世間殺伐,你能得到什麽好處?”


    “好處?那太多了,神帝暗推時間長河,在帝皇大陸的每一個時間段,都注入了我教的影響力,現在整個世間的信仰之力,三分一都歸我所有,我讓不信我者,都信我,不服我者都服我!好處實在太大了!”


    赫尤仰天大笑,隨後使了一個眼神,讓神仆向景蘇的父親揮刀,關鍵時刻楚陽趕到,彈指間擊斷神仆的兵器。


    景蘇見狀,眉展顏舒,長舒一口氣,秦夜微微一笑。


    “是你?”赫尤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動。


    楚陽打開紙扇看向秦夜,“是我!我是楚陽!”


    “現在這世道真的變了,一條狗都能爬上神明的位置,實在好笑!“


    “竟敢無視於我!”赫尤冷哼道,遂喚出神杖當即對楚陽出手,須臾間,二人已是元神出竅,大戰三百多回合,有些不分上下。


    “實力進步很快嘛!”


    “聖尊過獎!”赫尤自知長久戰終會不敵,於是禮道:“恭喜聖尊重回巔峰,在下就不打擾各位了,先行告辭!”


    點頭哈腰露陰狠,一時忍辱待時機。


    赫尤能屈能伸,在與楚陽戰鬥過後,也不再找秦夜的麻煩,景蘇經過此事之後,對秦夜心生愛慕,盡管秦夜不予回複,但此時的他也不想再為人間鬥爭,索性把天一城的權利,交於楚陽,自己留在金越華城隱居,而那被拒絕無數次的景蘇,卻依然選擇守在秦夜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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