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五品靈丹?”


    徐福兩眼放光,猛地一起身,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終歸還是有點兒眩暈。看來哪怕是有這神奇丹爐和補氣丹相助,煉製五品丹藥還是勉強了些。


    深吸了兩口氣,緩了緩,徐福這才將鬼見愁從丹爐中取出,放在手心,仔細端詳。


    隻見這丹藥通體黝黑,透著油亮的光澤,略有些刺鼻的味道此刻也變得令人愉悅,這可是品相上乘的五品靈丹啊!


    徐福這次出門帶的玉瓶不多,而且如今都已經塞得滿滿當當了。徐福毫不猶豫把一個玉瓶中的丹藥一股腦兒倒進玉盒裏,極為珍視地把鬼見愁放了進去。


    五品靈丹,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啊!自己居然煉成了五品靈丹,現在想想真是跟做夢一樣。


    徐福把還有些溫熱的煉丹爐捧在手裏,心說自己真是撿到寶了。


    “該回去了!”


    這一趟下來,不知過了多少時日,於青藍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徐福瞥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已經冰冷的屍體,歎息一聲,起身將他們拖到藥庫中,用藥材遮掩了一下,以免被人太快發現。徐福又看了眼剩下的靈藥,四品的基本沒剩多少了,但五品還有一些。


    “全都帶走!”


    徐福打定主意,自己這回就當劫富濟貧了。五品靈藥極為難得,既入寶山,能多拿就多拿吧!


    徐福從藥庫那邊找來一個麻袋,珍貴的五品靈藥就被他像雜草一樣通通塞進麻袋裏,支支棱棱的也有大半袋。


    徐福將空空如也的玉盒放回原處,盛放著靈丹的玉盒則被徐福塞在胸口,那把匕首則被插在靴子裏。這次多虧有這把匕首,徐福越用越覺得順手,早就沒了之前損毀它的想法。


    正思索著如何逃離此地,一陣石頭摩擦的響動傳入徐福耳中,這密室一處不起眼的牆壁突然轉動了一下,一人從牆後走出,一眼便看到提著麻袋的徐福。


    “你是什麽人?”


    來人看上去年過六旬,身高卻不足六尺,尖嘴猴腮,頜下留著一縷長長地山羊胡,一直垂到胸前。來人見到徐福先是一驚,隨即厲聲喝道。


    “是……幫主讓我來取藥的。”徐福假裝是雲天幫的人,小心翼翼答道,他也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隨口扯的慌能不能過關。


    “胡鬧!這裏豈是你能來的?讓朱野來見我。”那人怒氣更盛。


    徐福應了一聲,正好趁機離開。


    “等等,這裏為什麽會有丹香?誰人在此煉丹?”那人一扭頭,看到了破損的牆壁,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嘶啞,“冰心果!是你偷了冰心果?”


    既然已經暴露,徐福也不再假裝,丟下麻袋,快步朝那人衝去。


    那人見狀轉身就跑,可他哪比得上施展了絕塵步法的徐福,剛跑兩步,就被徐福一把抓住了後頸。


    “我乃是五品煉丹大師何禁!你快放開我!”那人竭力的嘶吼著。


    “閉嘴!五品煉丹師有什麽了不起的。”


    何禁身材矮小,身上也沒幾斤肉,徐福提起來毫不費力,如今徐福也煉出了五品靈丹,按理說也是五品煉丹師了,因此這話說的底氣十足!


    “你……你……”何禁被徐福嗆得說不出話來,他自成為五品煉丹師後,走到哪裏都被人尊敬,哪裏被人如此輕慢過,一時間臉漲得通紅,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我問你,你從哪兒來?來這兒幹什麽?”徐福扔下何禁,掏出腰間的匕首抵在他身前,如同審犯人一般,冷聲問道。


    “我可是城主府的供奉,今日之事若是讓城主知曉了,你必然死無葬身之地!”何禁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滿是斑點的臉上,表情有些扭曲。


    “一把年紀了,哪兒那麽多廢話!”徐福一揮匕首,便將何禁下頜處垂下來的胡須削去大半。


    “我是……從密道過來……取藥。”何禁沒想到眼前這少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還敢出手,雖說隻是傷及毛發,但已經足以說明他根本沒把城主府放在眼裏,隻好老老實實地回答。


    “城主府密道?”


    “是,這密道通到城主府,隻有城主和我知道。”何禁指了指來時的那道暗門。


    “滿口胡言!這雲天幫怎麽會有密道通往城主府?”徐福說著把匕首又湊近了一點兒。


    “不敢不敢,這雲天幫本來就是城主府扶植的,雲天幫的幫主朱野,是城主的親戚。”


    “原來如此。”徐福一下子明白過來,難怪雲天幫在商陽城橫行霸道無人敢管,原來有這麽大的後台撐腰。不過這不失是個好辦法,畢竟城主府要得民心、樹威信,有些肮髒事就不便出手,雲天幫正好可以補足這一點。到最後,城主府壞事沒少幹,名聲還不受損,一石二鳥。


    “你說你是五品煉丹師?”徐福看了眼眼前這個模樣有些猥瑣的小老頭,有些質疑。


    “是。”哪怕性命攥在別人手上,何禁答話時依然中氣十足,顯然對這個身份他極為自豪,說完又舉起左手,亮給徐福看。


    隻見在他左手中指上,有一個銀質指環,上麵鑲著兩顆小金珠。


    “丹師指環?”


    徐福眼睛一亮,有些興奮地細細打量起來。


    這丹師指環李丹心講起過,是丹盟頒給煉丹師的身份憑證,三品以下煉丹師戴黑鐵指環,上嵌銀星,四品到六品的煉丹師戴白銀指環,上嵌金星,七品之上戴黃金指環,上嵌玉星。


    得到丹盟認證的煉丹師便有資格在丹盟換取藥材、丹方等。若是煉丹師不幸離世,其子女親人可將指環送至丹盟,丹盟也會按品級發放一筆不菲的喪葬費。因此這指環對於煉丹師來說,既是身份的象征,也能獲得來自丹盟的實惠優待,幾乎所有的煉丹師都不會拒絕。


    雖然這指環看上去對煉丹師極為有利,但是徐福卻沒去申領,原因也很簡單,丹王穆賢便是丹盟的長老。李丹心告誡過徐福,躲得越遠越好,一輩子也別讓穆賢知道二人的關係。


    徐福聽了師父的話,自然沒去申領指環,今日頭一回看見,感覺這指環真的很好看!


    見徐福兩眼放光,何禁忙把手收回,緊緊地攥著拳頭,有些慌亂地盯著徐福。


    “你幹什麽?”徐福不解問道。


    “這指環不能給你。”何禁堅定說道,看了眼徐福的臉色,語氣又和緩了一些,接著道:“你不是煉丹師,拿著也沒用。”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煉丹師?”


    “那你的指環呢?”


    “懶得去申領。”


    “你拿我的也沒用,這不是你的,在丹盟沒有記錄,你也拿不到藥材和丹方。”


    “戴著玩玩也好。”


    ……


    何禁被徐福的無賴言語氣得語塞,大口地喘著粗氣。


    “你若是立誓放我離開,不傷我分毫,我便送你一個如何?”何禁猶豫了一下,沉聲問道。


    “你還想討價還價?我殺了你,這指環一樣是我的。不過你居然還有別的指環?”徐福略有些驚訝,冷冷笑道。這指環可是十分珍貴的,很多煉丹師看得跟性命一樣緊,若不是殺人越貨,少有人會拿出來做交易。


    何禁看了看身前這把吹毛斷發的黑刃匕首,隻覺得徐福在夜明砂的瑩瑩綠光中笑起來像個地府爬出來的惡鬼,也不敢再說什麽,在徐福的注視下,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錦囊,遞給徐福,然後便不再言語。


    徐福一捏錦囊便知道裏麵確實是個指環,倒出來一看,與何禁戴得那個幾乎一模一樣,不過何禁那個鑲了兩顆金珠,徐福手裏這個隻鑲了一顆。


    “這是個四品金星指環。”何禁歎息一聲,淡淡說道。


    “哪兒來的?”徐福盯著何禁,質問道。


    “這指環是……撿來的。”


    “撿來的?騙鬼呢?你若真有這等運氣,今日便碰不到我了!”徐福說著,把匕首朝前挪了半寸。


    “是買來的,買來的。”何禁見徐福的匕首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好像隨時都會刺過來似的,急忙說道。


    “買的?”徐福還是不大信。


    “我前些日子去丹盟辦事,正巧在門口碰到一個老婦人來丹盟交還指環,他兒子是煉丹師,不隻為何突然暴斃,她便想把指環送到丹盟來換錢,我便花錢買下了。”


    “你已經是五品煉丹師了,買這四品指環幹什麽?”


    “是為了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他卡在三品八年了,一直無緣突破,我買這指環隻是為了哄他歡喜。”


    徐福聽完,一陣無語,還有這麽慣孩子的,難怪他兒子不爭氣,八年都晉升不到四品。


    “八年?你兒子年紀不小了啊?”徐福有些羨慕道,雖然自己看不慣何禁對孩子如此寵溺,不過徐福打心底還是很羨慕的。


    “今年二十九歲。”


    “老來得子?難怪了!”徐福恍然大悟。


    “什麽老來得子?我還不到五十!哪裏老了?”何禁言語中有幾分火氣,不過迫於身前的匕首,還是壓低了嗓音。


    徐福仔細又打量一遍何禁的模樣,心裏十分疑惑,雖然夜明珠無法讓人看得十分清楚,但也不難辨認一個人的年紀,這何禁哪裏像個不到五十的壯年男子,分明已是七十開外的衰朽模樣。


    “我是服食過量的丹藥,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何禁黯然說道:“我原本……”


    何禁帶著一絲怨氣,盯著身前的匕首,把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這一番言語讓徐福對這城主府有了新的認識。


    如今暫代城主之位的這人叫邢善德,也是煉丹師。此人極好搜集鑽研丹方,何禁原本隻是個普通的三品煉丹師,投奔到城主府,被城主相中收為記名弟子,除了教授他煉丹之法,還讓他試丹,幾年工夫,丹毒累加,便成了這副模樣。


    “這種人你居然還拜他為師?”徐福不解,很顯然這個邢善德隻是為了拿他試丹而已,哪裏有什麽師徒情分。


    “寄人籬下,無可奈何。”何禁一副無奈的神情。


    “還給你。”沒想到眼前這人也是如此可憐,徐福不忍再奪其所愛,把錦囊遞還給何禁。


    “不不,你還是收下吧,隻要饒我性命,別奪我的指環就行。”


    見何禁說什麽也不收,徐福也實在喜愛這指環,就不再推脫,戴到了手上,自己怎麽說也煉製出五品靈丹了,戴著這個四品指環招搖過市也不算騙人。


    “饒你性命可以,你把城主府中你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來,我滿意了自然就放你走。”徐福如此說道。在他心裏,自己捅了這麽大的簍子,城主府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等到事發,必然要與之作對,那就得先了解清楚了對手的手段,贏麵才更大些。


    何禁想了想,便滔滔不絕地說起城主府的種種,看得出何禁對城主也頗有怨念,向自己這個外人說起城主府的隱秘事,絲毫沒有顧及。


    徐福從何禁口中得知,這邢善德極愛煉丹,代管商陽城主後,便廣開府門,招攬煉丹師成為城主府的供奉,如今城主府內四品之上的煉丹師便有六位之多,不過五品的隻有何禁一人。這密道原本用於溝通城主府與雲天幫,這雲天幫得來的靈藥放到密室中,城主府便可隨意取用。除此之外,城主府的防護主要是四位護衛統領負責,四位統領不知姓名,對外隻稱黑扇、黑甲、黑刃、黑羽箭。


    對於一些細微之處,何禁也說不知,畢竟他隻是個煉丹師,隻對煉丹有關的事比較上心。


    “這地道是通往城主府什麽地方?”徐福又問道。


    “城主丹房。”


    “這丹房進出的人多嗎?”


    “平日裏隻有城主經常進出。”


    “城主如今在何處?”


    “有煉丹師前來拜訪,在會客堂。”


    ……


    “把這個吃了。”徐福問完後,掏出一顆丹藥遞給何禁。


    “你不是答應饒我一命了嗎?”何禁臉色煞白,死活不接那丹藥。


    “你一個煉丹師,不會連這種丹藥都沒見過吧。”徐福無奈道,看來眼前這人真是吃丹藥吃怕了。


    何禁聽完這話後,有些小心地接過,嗅了嗅,疑惑道:“安眠丹?”


    徐福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睡醒以後,你就當沒見過我,咱倆各走各的。”


    “不必這麽麻煩,你把我打暈吧!”何禁淡淡說道:“要不然我回去也沒法交代。”說罷便轉過身去,臉衝著牆壁。


    徐福一愣,隨即也想明白了,如今這麽多靈藥被盜,若是何禁毫發無損地在這密室待了這麽長時間,確實有點兒說不過去。


    “打哪裏能把你打暈?”徐福有點兒不好意思問道,剛吃了冰心果,力氣又漲了一些,現在自己也沒法很好的控製,生怕一不小心再把他也打死了。


    那何禁回頭幽怨地看了徐福一眼,猛地一頭撞向身前的石壁,整個人立馬暈了過去。


    何禁的這一舉動嚇了徐福一跳,沒想到他居然對自己都這麽狠,難怪敢去試丹。


    既然何禁已經暈過去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從選條路逃離這裏。徐福在剛才向何禁問話時就已下定決心。


    走城主府!


    至於原因,徐福考慮若是原路從雲天幫那邊出去,肯定會驚動守衛,自己也沒法解釋他們幫主去哪兒了,少不了得費力打鬥。而城主府那邊有個極大的便利,這是從何禁那裏聽來的,四品以上煉丹師可隨意進出城主府,守衛不得阻攔,隻要別再丹房碰上城主,其他的事就好辦了。


    徐福看了眼手上的四品金星指環,又看了眼何禁,心中不屑道:“五品指環有什麽了不起,看我以後非找個九品的來戴戴。”


    起身,拎上裝著靈藥的麻袋,躡手躡腳地朝何禁來時的那道暗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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