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薑清羽看著薑黎那雙質問的眼神,心底快速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調整好情緒。隨即他慢慢地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小木盒,小心翼翼地遞給薑黎,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把它摔碎一樣。


    薑黎見到這個小木盒,眉頭微微皺起,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這是什麽?”說著,她伸手接過小木盒並打開蓋子。


    小木盒裏麵裝著一顆赤色藥丸,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薑黎將那顆藥丸取出來,用兩根手指夾住藥丸,放在眼前仔細打量起來。


    薑清羽突然伸出手從薑黎手中拿過那顆藥丸,然後溫柔地遞到她嘴邊,輕聲道:“姐,自從你小產後我便知道你身子骨不如從前,再加上這次在牢中關押了三個月,吃的苦頭和受的罪是我無法想象的。所以這是我私下向太醫院為你求的補藥,隻要服下後你的身子便漸漸恢複如常。”


    “太醫院求的?”薑黎滿臉狐疑,斜睨著他手中的丹藥,冷哼一聲,諷刺道:“當了禮部尚書到底是不一樣了,連太醫院的人都趕著巴結你。”


    薑黎的話語如同一把尖銳的匕首,刺痛了薑清羽的心。但薑清羽為了哄她服下這顆藥,隻能強忍著內心的痛苦,威脅道:“姐,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麽突然成為禮部尚書嗎?行,那你把這補藥服下,我就如實告訴你。”


    薑黎聽到這話,突然間臉色變得陰沉起來,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語氣帶著一絲惱怒說道:“這麽說來,如果我不肯吞下這顆藥丸,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瞞著我真相呢?”麵對薑黎的質問,薑清羽毫不猶豫地點頭回答道:“沒錯!”


    此刻,擺在薑黎麵前似乎隻有兩個選擇:要麽乖乖服下藥丸,從薑清羽那裏得知事情的原委;要麽堅決拒絕服藥。


    薑黎又轉念一想,也許薑清羽真的沒有惡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和保護。經過一番激烈的內心掙紮之後,她終於做出了決定。她猛地伸手一把搶過薑清羽手中的藥丸,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其送進了口中。


    薑清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顆藥丸順著薑黎喉嚨咽下去的那一刻後,他頓時鬆了一口氣,眼裏漾出了笑意。


    同時,他的思緒拉回到薑黎答應墨璟琛的條件後,便帶著蕭胥的屍體離開。而他卻被南湛連擊了致命的三掌後,已經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仿佛他的生命之火在風中搖曳,隨時可能熄滅。


    那時的薑清羽以為他就這樣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間,誰料墨璟琛卻命令南湛救活了他,並告訴薑清羽他和薑黎在被南湛打昏前已經服用了一種毒藥,名叫-曼陀毒。


    曼陀毒出自西域的一種罕見毒藥。此毒性會在每夜午時毒發,中毒者將會徹底失去理智,陷入瘋魔,做出諸多自殘或傷害他人的舉止。若不及時服用解藥,長期下中毒者最終將慘死在自己手裏。


    而且,此毒隻有一顆解藥!


    墨璟琛威脅薑清羽讓他為自己效力,不僅立馬讓他平步青雲,今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和無盡的權利。還將唯一的解藥交給他,不然他和薑黎的下場必死無疑。


    對於權利和榮華富貴不足以讓薑清羽動搖,真正使他動搖的是關乎到薑黎的性命。若曼陀毒的解藥世間真的隻有一顆,那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讓薑黎服下。


    但,薑清羽卻不知道薑黎的體內有一隻冰蠶蠱,此蠱可解世間奇毒。不然,當初薑黎懷孕期間曾服用過對胎兒不利的藥物,早已流產。這一切都是她體內的冰蠶蠱在救她。


    最終薑清羽為了薑黎妥協,願意效忠於墨璟琛。而墨璟琛也是言而有信,他暗中動用了手段逼得現任禮部尚書辭官告老還鄉,再讓翰林院的學士向陛下極力推薦薑清羽勝任禮部尚書一職。


    原本靖帝對薑黎先斬首者殺蕭胥的行為已此耿耿於懷,怎可能提攜她的弟弟薑清羽,況且認為薑清羽沒有閱曆,年輕氣盛不足以勝任禮部尚書。


    誰料墨璟琛在靖帝麵前僅僅說了一句話,便立馬讓靖帝改變了主意。第二日便封薑清羽為正二品禮部尚書;這件事發生後,朝中那些趨炎附勢的官員仿佛看出了端倪,又是為薑清羽設宴慶祝,又是私下紛紛給他送上價值不菲的賀禮。


    要知道,翰林院的編撰不過是七品小官,而禮部尚書可是堂堂正二品大員!這之間的差距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啊!就好像是從穀底一下子躍到了山巔一般。


    薑清羽聽著他們一口一個叫著他“薑大人”時,他一開始還能保持冷靜和理智。畢竟,這些人的阿諛奉承實在太過明顯,讓人很難不心生警惕。


    直到後來,薑清羽開始頻繁地與墨璟琛見麵。每一次墨璟琛總會向他講述一些有關官場險惡、權力鬥爭的話題。這些言辭逐漸顛覆了薑清羽最初的信念。


    曾經那個純真善良的他,如今變得愈發深沉,對官場的陰暗麵也有了更為深刻的領悟。而這一切的改變,都源自於墨璟琛的悉心教誨。


    尤其是墨璟琛的那句話,猶如一把利劍,在薑清羽心中刻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記!


    “清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是想要成為隻需稍稍動一動手指頭,就能輕易改變別人命運的人,還是甘願成為那任人擺布,讓別人輕輕揮一揮手便能主宰你命運的傀儡呢?”


    那一夜,薑清羽記得刻骨銘心,那是入冬後的第一場雪,鵝毛般的大雪漫天飛舞,洋洋灑灑地灑落,他宛如一座雕塑,在雪地裏傲然挺立了許久許久,也沉思了許久許久,心也在那晚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清羽?”薑黎見薑清羽望著她發呆,便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頓時將薑清羽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這時,薑清羽望向薑黎的眼神突然變得炙熱,他伸出手,輕輕撫過薑黎的臉頰,薑黎微微一怔,立馬麵容不悅地打去薑清羽的手,快速起身衝他厲聲道:“我已經服下了那顆丹藥,你現在該告訴我,你是如何成為禮部尚書的?”


    薑清羽起身走到薑黎麵前,微微仰起臉,理直氣壯道:“我沒有什麽好回答的。姐,你現在隻需要知道你弟弟我現在是正二品禮部尚書,今後我自然有能力讓你、清玥和娘過上好日子。其他的事你無需再問。”


    “薑清羽!你敢騙我?”薑黎瞬間惱羞成怒,命令道:“快說!”薑黎直勾勾地盯著薑清羽的眼神,不放過他眼底的任何細微變化。


    薑清羽聞聲,一股怒火蹭的一下子湧上心頭,他強壓著怒火,便將臉揚的更高,脊背挺的更直,說道:“是陛下認為我在翰林院屈才,便任命我為禮部尚書,就這麽簡單!”


    一言甫畢,薑清羽麵容悻悻地走出房間,臨走時不忘叮囑道:“這幾日你哪都不許去,在家好好休養。”說罷,薑清羽頭也不回的離開。


    從小到大,隻要薑清羽一撒謊他的眼神就會變得閃爍不定,更不敢直視薑黎的眼睛。從他方才的說話中她就明顯看出薑清羽不敢看著她的眼睛回答,這頓時薑黎覺得此事越發的有問題。


    就在她坐在床上一番沉思後,突然心頭一顫;能讓薑清羽從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修撰搖身一變成為正二品禮部尚書,除了靖帝有這種權利外,那麽就是太子殿下墨璟琛。


    想到這裏時,薑黎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不可置信地連連搖頭,薑清羽怎能會和墨璟琛為伍?這絕對不可以,薑黎說著就像瘋了一樣跑出屋子,正好撞見來找她的薑清玥。


    處於心情低落地薑清玥沒有察覺出薑黎的異常,便上前挽著薑黎的胳膊,將頭靠在她肩上,難過道:“姐,我們姐妹倆好久沒有談心了,我想和你說說心裏話。”說著薑清玥的眼淚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薑黎見狀,瞬間心疼起了這個妹妹,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讓她也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和委屈。便也該好好安慰安慰她。


    於是,薑黎便先將薑清羽的事放在一旁,便拉著薑清玥走進屋子。


    下)


    央王府


    冬日的夜幕降總比夏日更早一些。很快,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這時候王府裏的大紅燈籠也陡然亮了起來,照的整個王府燈火通明。


    與此同時,漫天雪花在寒冷的夜空中翩翩而至,紛紛揚揚地落在王府的屋簷和地麵上,一瞬間整座王府如銀裝素裹,冰雕玉砌一般。


    此刻的婚房之內紅燭熠熠,滿室生輝,大紅喜字在燭光下散發出暖暖的紅光。柔軟地地毯上散落一地的衣物,隻見床榻上正有兩道身影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天地旋轉之間紅色的帷幔緩緩落下,一室春華。


    桌上兒臂粗的龍鳳燭慢慢燃燒著,猩紅地燭淚滾在金色的燭盤上,窗外漫天雪花依然飛舞,沒有絲毫停下來的征兆。


    就在此時,那如同火焰般鮮豔的紅色帷幔突然像是被一陣無形的風猛地吹起一般,迅速地向兩邊分開。隻見墨璟泫身著一襲潔白如雪的寢衣,從床榻之上快速站起,並彎下腰來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袍。


    然而,他自始至終,他甚至連一個餘光都未曾施舍給正熟睡在床榻上、雙頰泛著迷人紅暈如嬌花照水般的洛雪卿。


    他動作利落地將衣袍穿戴整齊後,緊接著便是腳步匆匆地朝著門口徑直走去。每一步落下時所發出的聲響,似乎都在訴說著他內心對於這個地方無盡的無奈與深深的厭惡之情。


    當房門剛剛被推開之際,墨璟泫便看到糖糖正淚眼婆娑地被巴蠻緊緊捂著嘴巴站在門口。


    他的眉頭瞬間微微皺起,沉聲地問道:“你們二人在此處究竟意欲何為?”


    話音未落,糖糖毫不猶豫地張開小口狠狠咬住了巴蠻的手掌,巴蠻猝不及防之下吃痛難忍,立馬鬆開自己捂著糖糖嘴巴的手。


    糖糖低著頭,眼眶中依舊噙滿淚水,聲音略微有些哽咽地回答道:“王爺,您吩咐奴婢與瑛姑姑前往舊王府收拾王妃的衣物,現在我們已然全部帶回,但不知是否應當放置於東苑之中呢?”


    說完這番話後,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飛快地偷瞄了一下墨璟泫此刻的神情變化,心中則是充斥著難以言喻的緊張與期盼。


    墨璟泫聽後,原本心煩意亂的心情瞬間像是被冰霜覆蓋一般,變得冷峻無比。


    盡管他往昔對薑黎情根深種、愛意綿綿,但如今的薑黎卻毫不顧忌他的顏麵,讓他當眾陷入極度尷尬的境地,甚至從未設身處地去體諒一下他內心的苦楚與無奈。


    曾經熾熱而深沉的愛戀,也在不知不覺間被薑黎消磨殆盡,直至蕩然無存。但,即使已經到了這般田地,每當想起過往種種,他那顆破碎的心依舊會不由自主地傳來陣陣刺痛。


    此時,身披一襲鮮豔奪目的紅色披風的洛雪卿,正趾高氣揚地踏出房門。她輕蔑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糖糖,揚起下巴道:“把她的衣物統統都扔掉,從現在開始我才是這個王府的唯一女主人!”


    說罷她用一種挑釁的目光凝視著身材比自己高出半截的墨璟泫,試探道:“殿下您覺得如何呢?”


    麵對洛雪卿的故意試探,墨璟泫的眼眸深處迅速閃過一抹難以覺察的怒意。


    他眼下隻能將這股情緒深深掩藏起來,隨即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輕聲回應道:“那就照你所說的辦吧!一切皆由你來定奪便是。”


    一言甫畢,墨璟泫扭頭看向巴蠻,命令道:“還不把她的衣物統統丟掉!”說話間墨璟泫向巴蠻使了一個眼色,巴蠻立馬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便拉著糖糖離開院子。


    洛雪卿望著巴蠻和糖糖離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她緩緩轉身,目光落在墨璟泫身上,臉上露出嫵媚的笑容:“我累了,抱我進去吧。”


    墨璟泫望著洛雪卿那副小人得誌的樣子,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厭惡感。


    洛雪卿自以為治好了墨璟泫的雙腿,就覺得自己對他有著天大的恩情,可以在他麵前肆意妄為。


    然而,她卻永遠不會知道,墨璟泫的雙腿從未癱瘓過,這一切都隻是他的計謀罷了。她也不過是墨璟泫在權謀路上的一枚棋子而已。


    如果她能夠老老實實、安安穩穩一些,或許墨璟泫還會對她存有一絲愧疚之情。


    可是,她卻偏偏要在他麵前玩弄心機。明知道今日是薑黎從刑部大牢出來的日子,她卻故意選在這天成婚,這不就是逼著薑黎自動離開嗎?


    “莫非你還在想著那個讓你顏麵盡失的薑黎?”


    洛雪卿那如毒刺般充滿挑釁意味的話語,再一次在墨璟泫的底線上如狂蜂亂舞般瘋狂試探。


    “她不配!”墨璟泫故意裝出一副對薑黎深惡痛絕的樣子。說罷,他伸出雙臂將洛雪卿攔腰抱入懷中,轉過身朝屋子走進。


    洛雪卿此刻的心中猶如打翻了一罐甜蜜的蜂蜜一般,幸福得快要溢出來了。


    “明天有一場盛大的賞梅宴會,殿下明日陪我去。”她一臉滿足地將頭依偎在墨璟泫的胸膛上,言語之中透露出無盡的撒嬌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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