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成劍眉一挑,隨即從椅子上霍然站起,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一邊繞著桌子踱步,一邊自信滿滿地分析。


    “依我之見,這個凶手定然有著某種怪癖,不僅專挑女子下手,還殘忍地剜去人家姑娘的心,其手段之殘忍,令人發指!我敢斷定,此人定是被女子傷透了心,才會如此瘋狂地報複女子。”


    楊毅聞言,覺得葉星宇的話頗有幾分道理,便如搗蒜般連連點頭。忽地又一臉困惑地抬頭問道:“可是,目前已經發現了三名死者,為何卻遲遲無人報官呢?”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薑黎的聲音斬釘截鐵,說道:“說明這三名女子根本不是京都人。”


    她從衣袖裏掏出一塊紫色帕子,小心翼翼地將帕子放在手心上,然後輕輕打開帕子,洛成和楊毅立馬好奇地湊了過去。


    隻見薑黎將帕子展開,裏麵有兩塊顏色各異的布料。


    薑黎率先拿起一塊有著彩色格子的布,舉到兩人眼前,說道:“這是我從第一具死者的身上裁剪下來的殘留衣物,這……”


    話未說完,洛成如觸電般捂住嘴,抬腿向後大跨了一步,臉上滿是嫌棄,仿佛那布料上沾滿了瘟疫。


    薑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楊毅說道:“這種格子的布料在京都幾乎很難見到,更是很少有人穿。”


    楊毅依言,抬手拿起她手中的布料,眉頭緊蹙,陷入了沉思。


    隨即,薑黎又拿起另一塊布料,遞給楊毅:“你聞聞。”


    楊毅瞬間麵露難色,看著薑黎堅定的眼神,隻好硬著頭皮接過,敷衍地在鼻間聞了聞,強忍著惡心說道:“老大,隻有血腥味和腐味啊。”


    “你再好好聞聞!”薑黎看著楊毅說道。


    楊毅一臉的欲哭無淚,心中暗暗叫苦,可還是按照薑黎的要求,再次把布湊到鼻間用力地聞了聞。


    那股刺鼻的腥味依然強烈,幾乎掩蓋了其他所有的氣味。正當他準備再次說出同樣的話時,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仿佛發現了什麽重要的線索。


    “老大,我聞到了!有股淡淡的茶香味。”楊毅激動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驚喜。


    此言一出,洛成一臉不可置信地大步走到楊毅麵前,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手中的布料迅速湊到自己的鼻間細細一聞。


    果然,在那濃烈的血腥味下,隱約能察覺到一種極淡極淡的茶香味,隻是被血腥味所掩蓋,不易察覺。


    緊接著,薑黎對楊毅吩咐道:“你拿這兩塊布料去京都的布坊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人知道,是什麽樣的人會穿這種格子的衣裳。”


    楊毅心中湧起一股即將揭開謎底的興奮感。便立刻拿著兩塊布料跑出了飯堂。


    “其實你心裏有答案了,對不對?”


    洛成望向薑黎的眼中多了幾分欣賞之意。他提起步子,緩緩地走近薑黎,他微微彎下腰,臉幾乎要貼在薑黎的臉上,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溫柔,輕聲說道:“你是我見過所有女子中,不但不嬌柔做作,也是最聰明最睿智的女子。”


    薑黎一臉厭惡地推開了他,警告道:“葉星宇,今後你和我說話最好站在十步之外。不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那就請你對我不客氣吧……”


    洛成一臉無賴之樣,又向前邁出一大步,然後迅速伸出手臂摟住薑黎的腰,用力將她拉入懷中。


    薑黎瞬間火冒三丈,雙手緊緊抵在他的胸口,大聲喊道:“葉星宇,你究竟想要幹什麽?我已經說過我不會喜歡你。”


    話剛落,突然有人匆匆忙忙地走進來:“薑捕頭,外麵有人找你!”說話間,那個人看了一眼洛成,立馬低下了頭。


    薑黎趁此機抬起膝蓋,狠狠地向洛成的下體踢去。洛成瞬間疼得鬆開了薑黎,薑黎再次扇了他一耳光後,便迅速跑了出去。


    “二爺,你怎麽樣?”


    那個人立刻上前扶住了洛成,看到洛成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也不知該說什麽。


    洛成一把推開他,咬緊牙關,帶著顫抖的聲音斥責道:“不許叫我二爺,如果讓她知道,看我怎麽收拾你。”


    盡管洛成疼得幾乎要暈倒,但他仍然問道:“誰來找她?”


    “是央王府的,說有急事找薑黎。”


    洛成聽後,眸色一暗。難道是墨璟泫派人來找薑黎的?洛成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強忍著痛苦,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青雲司-門口


    秦瑛和糖糖紅著雙眼,眼中滿是淚水,她們正一臉哀求地不知在和薑黎說著什麽。


    但見薑黎麵如冷色,抬手拂去被糖糖緊抓的手,毅然決然地轉身走進青雲司。


    “夫人!”


    糖糖“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膝蓋與地麵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薑黎驀地轉過身,緊接著,便聽糖糖哭訴道:“在王爺的心裏一直都有夫人您啊!昨夜側王妃燒了您和王爺兩人的畫像,王爺不顧一切地去撲火,不慎燒傷了雙手。我們看到他抱著燒毀的畫像是那麽的難過,他躲在書房裏,為了還原那幅畫,畫了一整夜,最後暈倒在書房,現在他不僅雙手嚴重燒傷,也開始高燒不退,可是他就是不肯吃藥不肯處理傷口。夫人我求求你去見見王爺吧。”


    薑黎聞聽此言,感到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揪著她的心,仿佛要將它扯出來,讓她痛到無法呼吸,立在原地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夫人,一夜夫妻百日恩。即便在你認為王爺傷透了你的心,可是他的日子也沒有好過過一日。自從他娶了側王妃後,我看出並非是他心甘情願的。”


    秦瑛說話間走到薑黎麵前,伸手握住薑黎的手,噙著眼淚說道:“夫人,若你心裏依然有王爺,我求你回王府看看他吧。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有心結,隻要你們兩個坦誠相待,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啊。”


    “姑姑!我和王爺已經不可能了,你就不要再勸阻了。他身旁已經有了別人,就算我不去,也會有人照顧好他的。”


    薑黎從秦瑛手裏抽開手,低眉擦去眼角的淚水,隨即再次轉身離開。


    秦瑛看著薑黎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悲痛。她知道薑黎對王爺的感情,毫不猶豫地“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薑黎聽到聲音,連忙回頭,看到秦瑛跪地的一幕,心中一驚,急忙跑回秦瑛身邊。


    “姑姑,你這是幹什麽啊……”薑黎焦急地伸手扶起秦瑛時,但被秦瑛緊緊抓著她的手臂,跪在地上不起。


    她麵容悲傷,眼中滿是淚水,祈求道:“夫人,我求求你回去看看王爺吧,我這個老婆子就算替王爺求你了……”


    秦瑛的話語讓薑黎心中一陣刺痛,她沒想到秦瑛竟然如此執著。最終她內心經過一番掙紮後,堅定的心還是動搖了,答應秦瑛回去看看墨璟泫。


    秦瑛和糖糖喜極而泣,立馬和薑黎乘坐馬車前往央王府。


    這時,洛成雙肩耷拉著,緩緩從門後走了出來,三人方才的談話都被他聽到。他抬起眼眸看向漸行漸遠的馬車,眼裏的光芒漸漸黯淡了下去。


    央王府


    薑黎心情複雜地在秦瑛和糖糖的帶領下,進入王府後,就一路朝著墨璟泫的東苑走去。


    府內的景象她無從欣賞,隻覺得這個新王府比以前和墨璟泫住的舊王府不知要大多少倍。


    很快,她踏進東苑。裏麵依然養著蘭花,香味撲鼻。但,薑黎還是覺得舊王府的蘭花比這裏的蘭花好看。


    就在薑黎進屋時,便看到洛雪卿立在門口。她雙手插著腰,惡狠狠地凝視著她,胸膛上下起伏著,仿佛要吃了她一樣。


    “秦瑛,糖糖,你們好大的膽子啊!是誰讓你們把她帶進來的?你們是成心不把我這個王妃放在眼裏啊!”


    洛雪卿拿出一副正王妃的氣派,當著薑黎的麵就訓斥起了秦瑛和糖糖。


    她眼神如刀地看向兩人,咆哮道:“說話!我看我這個王妃平日裏真是太嬌慣你們了,讓你們忘記了家法是不是?”


    秦瑛和糖糖一左一右地站在薑黎身旁,兩人垂下眼簾默不作聲,仿佛已經習慣了似的。


    洛雪卿見兩人不說話,立馬從身旁的侍女手裏奪過鞭子,氣衝衝地走下台階。


    “今日,我就好好教訓教訓你們!”


    言畢!洛雪卿凶神惡煞地甩動著鞭子,在空中發出刺耳的聲響。鞭子卻猛地朝薑黎身上揮來,那鞭子宛如一條靈活的蛇一樣,利落又狠辣。


    秦瑛和糖糖見狀,驀地驚呼一聲,急道:“側王妃,萬萬不可啊!”


    話音未落,隻見薑黎立馬徒手抓住了向她揮來的鞭子。


    洛雪卿一怔,一股難以抑製的怒火在胸口肆意蔓延,仿似要將她焚燒般,她立馬收回鞭子時,卻見薑黎握著鞭子的一端不放。


    “薑黎,放開你的臭手!”洛雪怒吼道。


    薑黎聞言,皺了皺眉,她和洛雪卿都緊緊握著鞭子的各一端。鞭子在兩人的拉扯中繃的極緊,幾乎要崩斷般。薑黎微微歪了歪頭,見洛雪卿身後有一口魚缸,她邪魅一笑,瞬間將手裏的鞭子鬆開。


    頓時,洛雪卿立馬失去了重心,身子向後一仰的同時她大叫一聲。侍女們看到她身後的一口魚缸,立馬嚇得臉色慘白,紛紛想要搶先一步救她時,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隻聽“撲通”一聲,洛雪卿整個人都掉進了魚缸裏,水花四濺,魚兒也被濺了起來,掉落在地上翻騰著。侍女們大驚失色,連忙去救洛雪卿。


    薑黎睨了一眼後在水缸裏撲騰的洛雪卿,不屑一笑,便提步朝屋內走進,秦瑛和糖糖便也跟了上去。


    進入屋子後。薑黎看到巴蠻端著藥,立在床邊,正麵色惆悵地望著躺在床上的墨璟泫,仿佛不知所措一樣。


    可當他見薑黎時,猶如看到了希望,激動地帶著顫聲說道:“夫人,您可算來了,王爺不肯喝藥。”


    “不喝,就往嘴裏灌!”


    薑黎說著快步走到床邊,看到墨璟泫臉色滾燙,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不知嘴裏說著什麽。又見他的雙手紅腫,出現許多水皰,水皰上開始流膿,看得薑黎心如刀絞。


    “若我不來,你們就這樣任由他耍性子嗎?”說著,薑黎衝巴蠻吼道:“快把藥膏和棉布拿來啊。”


    “夫人,這些水皰需要挑破,才能上藥。隻是王爺不許我們碰他。”巴蠻耷拉著腦袋說道。


    秦瑛見狀,便立馬轉過身從桌上拿起蠟燭和細長的針,快步走到床邊,放在床邊的凳子上,說道:“夫人,現在你來了,便由你來做。”


    薑黎側過臉,望著昏迷不醒的墨璟泫,遲疑了一會後,便立馬拿起針,在蠟燭的火苗上烤了烤,然後十分小心翼翼地抬起墨璟泫的手。


    望著如此嚴重的手,她的眼淚忍不住地掉了下來,便輕輕地朝水皰上挑,她仿佛生怕弄疼墨璟泫一樣,全身緊繃,額頭上也沁出一層細珠。


    墨璟泫痛苦地皺了皺眉,試圖想要抽回手,可是連抽回手的力氣都沒有。


    他好像燒糊塗了,竟感覺到薑黎就在他身邊,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獨有的味道。他覺得自己又在哄騙自己,就算他病死,痛死,薑黎再也不會看他一眼。


    想到此處時,墨璟泫的眼角緩緩溢出一行淚珠,便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中。


    薑黎看到他在流淚,以為自己弄疼了她,動作越發的輕柔,每挑破一個水皰時,她都會輕輕吹了一吹。


    立在床前的秦瑛、糖糖、巴蠻,望著薑黎對墨璟泫如此用心,三人臉上同時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直到薑黎將墨璟泫雙手上的水皰都挑破後,便在挑破的傷口間撒上了藥粉,最後動作十分緩慢又輕柔地為他包紮好傷口。


    做完這些後,她已經是滿頭的汗水。於是端起藥碗,拿起湯勺,舀了一勺藥,輕輕抵到他嘴邊。


    起初墨璟泫緊緊閉著嘴,像個倔強的小孩一樣,不肯喝藥。薑黎則帶著一絲微怒的語氣說道:“墨璟泫,你若再不張嘴喝藥,我可要走了。”


    這話說出,不料墨璟泫居然聽話般的張開了嘴,秦瑛她們見狀,頓時鬆了一口氣。


    薑黎也露出了笑容,便趁機把碗裏的湯藥全部給他喂完後。她鬆了一口氣,便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立馬眉頭緊蹙:“怎麽還這麽燙?”


    糖糖連忙把麵盆端了過來,將裏麵的麵帕擰幹交給了薑黎:“夫人,大夫說王爺高燒,是因為傷口的緣故……”


    話未說完,薑黎接過麵帕子,放在墨璟泫額間,嗔怒道:“你們就這樣放縱他,還真拿他沒辦法了,是不是?”


    秦瑛三人聽著薑黎的責備聲,同時笑了笑,然後秦瑛說道:“夫人,今夜就請你照顧王爺。我們在門外守著。”說罷,三人匆忙走出屋子,隨即關上了房門。


    薑黎知道她們這是有意在撮合她和墨璟泫。隻是在薑黎的心中,墨璟泫的確傷透了她的心,就算兩人和好如初,也許回不到最初的模樣。


    這時,回房已經換好衣裳的洛雪卿又來東苑鬧事,可被秦瑛他們死死守在門口,不允許她進屋。


    洛雪卿猶如一隻被激怒的母獅,瘋狂地抱起一盆盆蘭花使勁的往地上砸,還不停地破口大罵。


    “薑黎,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要祝福我和王爺嗎,你為什麽還要回來?為什麽,你就是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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