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左右,那就不是午時被殺害的,是申時初。”袁慎補充了一句,又抬起眼看向老嫗。


    老嫗聽了他們的分析,一聽凶手還在梁府,一把抹去眼淚,憤憤怒吼,“凶手居然還在,我定要將他掀出來,替我兒報仇。”


    彼時的她根本不知道殺害她大兒子的凶手,就是她的小兒子,知道了定要後悔報了案讓廷尉府的人介入,將事情鬧大。


    老嫗出去讓梁家部曲上下搜查有沒有帶血的外袍,動靜之大,連在盥洗間想洗去一身血腥味的梁澈都急忙趕出來,看情形。


    老嫗出去了,袁慎見裕昌在梁尚背對的那扇牆壁敲打,疑惑出口,“瑩瑩,你在找什麽?我和你一起找。”


    裕昌郡主邊敲邊告訴袁慎她的猜測,


    “我剛剛觀察過了,這屋型是方的,除去公攤的部分,它還是方的,而這裏邊顯然有隔間,位置還不小。況且能不讓下人見著的,就說明這間屋內本身有藏身之處。”


    袁慎聞言走過去,學著裕昌敲打牆壁,“瑩瑩,這裏聲音和別的地方不同。”


    裕昌快速走過去,也敲擊感受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向他,“我們一起推。”


    兩人一起推,門一下就被推開了,裏邊的血腥味更重,空間小,又不透氣,血衣就架在衣架子上。


    “我們帶出去。”裕昌說著就要上手去取衣架上的衣袍。


    “我來。”袁慎不想她髒了手,直接自己去取。


    兩人從室內走到室外,袁慎拿著衣袍,吩咐手下,“你們四個去將屍體抬出來。”


    回到屋前的老嫗,見自己兒子的屍體被人抬了出去,連忙去阻止,“你們要將我兒帶到何處?我兒不能離開梁家。”


    袁慎並沒有理會老嫗,而是直接吩咐手下拿人,“來人,將曲泠君和梁尚的屍體帶回廷尉府。”


    “不許,不許,不能將我兒帶走,也不能將這個女人帶走。”老嫗立馬撒潑阻止。


    換了衣物的梁澈跑了下來,來到老嫗旁邊,連忙演戲,“大兄,你怎麽了?”


    裕昌聽見有人喊梁尚大兄,不由朝他看去,原來這就是梁澈,便一直觀察著梁澈的一舉一動。


    “你大兄被人殺害了,就是這個毒婦幹的,如今廷尉府的人,還想將你兄帶走。”老嫗抓著梁澈向他哭訴。


    梁澈裝作恍然大悟,跟著阻攔,“誰也不許將我大兄帶走。”


    “現在禍首人選已有眉目,帶梁尚屍體回去,就是走個流程,等抓到真凶,自然會送回來,而帶曲泠君回去,是要審問她。”


    袁慎斂顏肅容,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不許帶走。”這時聞訊趕來的梁牧州梁無忌出言阻止。


    袁慎轉過身來看向他,“大舅父,不帶走梁尚也可以,那便讓我帶走曲泠君。”


    裕昌郡主將視線從梁澈身上轉移到有過一麵之緣的梁牧州身上,之前他來參加過她和善見的婚禮。


    “此乃梁家家事,不管是曲泠君還是梁尚,今日你都不能把他們帶走。”梁牧州語氣平淡,似乎這人命關天的事,也不是事。


    “涉及人命官司,就不算家事,更何況如今隻帶曲泠君一人回廷尉府審問而已。”袁慎表現堅定。


    “不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廷尉府把人帶回去審來審去就把她洗脫罪名了。”老嫗哭喪著臉,走到袁慎麵前嚷嚷。


    袁慎低頭看了一眼老嫗,又抬起頭來和袁牧州說,“她本就無罪,凶手是男人,帶回去隻是問詢有關梁尚的事,還請大舅父,不要為難外甥。”


    袁慎剛說完,手中帶血的袍子就被人抽動,幸而他拉得緊,沒被抽走,但一把冰冷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大家都被這電光石石之間發生的事,整懵了,除了裕昌,但她看見梁澈一把刀架在袁慎身上,也不敢輕舉妄動。


    原來剛剛他聽了袁慎的話,去了點金室發現衣袍果然被拿了。


    他又見袁慎手裏拿著的正是他的衣袍,就想把它搶過來,沒想到袁慎抓得那麽穩,他隻能出動匕首,保自己的一線生機了。


    “瑩瑩。”袁慎喊一聲,將衣袍朝她拋了過去,裕昌早從他的眼神看出他的舉動,順利接過。


    梁澈看著衣袍被轉移,惡狠狠地將刀口懟近袁慎脖子,脖子處瞬間出現血痕,“你們別過來,過來我就殺了他。”


    袁慎被碰了脖子,明顯感受到有血流下來,便開口平息他的情緒,


    “梁澈,你不要那麽激動,你殺了我,現在也逃不出去,你還不如裹挾著我,自己還能逃出去。”


    “這是梁家的家事,關府門。”


    梁牧州吩咐下人,畢竟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他們是百年氏族。


    這麽昭然若揭的事情,一下就能看出凶手是誰了!


    裕昌郡主將藏在袖口的雕刻刀滑出來,這還是從梁尚那兒取來以備用的。


    她也沒想到那麽快派上用場了,她一直在觀察著他們,找準時機救出袁慎。


    “兒啊!你這是幹嘛?殺人犯法的。”老嫗還處於懵逼狀態,她不認為他兒就是凶手,畢竟梁尚是他同胞兄弟。


    “阿母,你閉嘴,都怪你,你為什麽要告廷尉府,將事情鬧大。”梁澈怪起老嫗。


    外麵響起撞府門的聲音,以及霍無傷的聲音,“請梁府立刻開府門,要不然我隻能破門而入了。”


    大家聽到聲響都看向府門,裕昌郡主見梁澈分神,就是現在!


    裕昌郡主將手中的雕刻刀甩出去,雕刻刀轉了兩個圈,刀首沒入梁澈拿刀的手背,梁澈鈍痛之際,袁慎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刀。


    梁澈將手背上的雕刻刀拔下,要一把插到袁慎的後背時,裕昌衝了過去。


    她跳起來環抱住袁慎,兩人一轉,裕昌一腳踢到梁澈胸膛,梁澈不禁往後退兩步。


    梁澈不顧老嫗的大喊大叫,拿著雕刻刀想再次行凶之時,梁府的門被撞開,霍無傷帶著黑甲衛,將外麵兩邊圍了起來。


    梁澈暗歎不好,隻能先逃命,就要轉身朝後門去時,裕昌郡主先他一步,不小心踹到他屁股的位置,他就撞到了牆麵。


    黑甲衛的箭支射中他的兩條腿,他再也逃不了了。


    彩霞拿著裕昌郡主的身份牌跑了過來。


    “女君,你沒事吧?奴婢來遲了,奴婢去了霍將軍府,護衛說,將軍去了皇宮,奴婢才來晚的。”


    “我沒事,你們來得巧,不算晚。”裕昌接過她手裏的玉佩,掛在腰間。


    她一早就預料梁無忌不肯放人,所以她在下馬車前就吩咐彩霞拿著她的玉佩去找霍將軍來梁府。


    “瑩瑩阿姊,你沒事就好。”程少商也跟著霍無傷來了。


    “少商,謝謝你們及時趕到。”裕昌郡主笑著道謝。


    袁慎深情地眼睛一直都未離開裕昌,似乎視線太過炙熱,裕昌抬起頭來看向他,就撞進了他含情脈脈的眼睛。


    裕昌從懷裏掏出青色方巾,替他拭去脖子上的血跡,又用粉色長巾,將他受傷的部分圍了起來。


    圍著粉色圍巾的袁慎,看著不娘氣,更添儒雅,少了矜貴,更接地氣,是為何?


    不過,程少商卻是被逗笑了。


    袁慎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畢竟這是他的新婦為他包紮的。


    最後,梁澈還是死在了梁無忌箭下,梁無忌跟著霍無傷回宮麵聖。


    裕昌順利帶著袁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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