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福每日裏跟著陸繹忙於公務,回府時一直和吳媽互通信息。聽吳媽說已將一切事宜和媒婆打聽明白,該準備的已經備好,就等公子最後做決定了。岑福不禁喜笑顏開,直誇吳媽地道。


    自從岑福入府,吳媽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對岑福也是喜愛得緊,小聲試探著詢問,“岑福啊,如今公子就要大婚了,下一個也該輪到你了,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啊?”


    岑福撓了撓頭,嬉皮笑臉地說,“吳媽,您說我今年是不是要走大運了?大人和袁姑娘催我,您現在也問,”


    “大運不好說,小運總還是有的,”岑福身後傳來陸繹的聲音。


    吳媽笑著看看兩人,知道自己不便打攪,忙自己的去了。


    “大人,您什麽時候來的?”岑福有些尷尬。


    “我自己的家,我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陸繹不客氣地懟了一句。


    “是是是,請大人寬恕,卑職失言,”岑福一拱手,抬眼看了看陸繹,見陸繹一臉笑意,遂大著膽子問了句,“大人,可是有什麽好事?”


    “我已經跟皇上陳明,隻待你立個功勞,便晉升為總旗,仍舊留我身邊使用。”


    岑福詫異,他從未想過晉升,隻要能在大人身邊,他就滿足了。如今既有職位可以升遷,又能留在大人身邊,自然滿心歡喜。


    陸繹看了一眼岑福,笑了笑,轉身就走,走了幾步,見岑福沒跟上來,回頭說道,“怎的?心猿意馬了?”


    岑福還在琢磨如何立功,聽陸繹喚他,便緊走幾步,“大人何事?”


    “去書房。”


    媒婆早就聽聞京城陸家有位公子,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閻王,本不想接這個差事,奈何給的賞錢過於誘人,壯著膽子應了下來。待來到陸府,便隻低了頭回陸繹的話,有問才答,不多說半句。


    丐叔旁邊瞧著,這位媒婆倒是有趣得很。


    陸繹不知曉媒婆所想,盡管問了一應事宜。而後交予吳媽,便約著丐叔一起去喝茶。


    媒婆在陸繹起身走的時候,偷偷抬眼瞧了一下,這一看不打緊,媒婆驚得瞪大了眼睛,“這公子長相如此俊俏,世間少有,卻怎生是個殺人的魔頭?”


    次日,丐叔便帶了媒婆往袁家提親。媒婆見丐叔是個風趣的,便試探著將頭探出轎門,說道,“陸爺,這袁家姑娘我倒是聽說過,是公門中人,雖說女子入了公門,聽著未免失了女孩家溫柔,但是街坊鄰居對她評價頗好,都說這姑娘仗義,一心為老百姓做事,”


    丐叔騎在馬上洋洋得意,“這你可說對了,那丫頭確實如你所說,不過呢,那丫頭的好處可不止這一點點,長得好,心眼好,又聰明之極。”


    媒婆瞧了瞧丐叔,小聲說了句,“怪不得被陸府相中,可惜了,”


    “可惜了?”丐叔看向媒婆,“因何如此說啊?”


    “啊,啊,沒什麽,”媒婆自然不敢說陸繹一個不是,便放下轎簾,一路再無話。


    到了袁家,媒婆口若懸河,將陸家公子誇得天花亂墜。丐叔見此情景,聯想到媒婆昨日裏在陸府和來時路上的行為舉止,隱約猜到了媒婆的心思,也不便說破。


    隻不過袁大娘和林菱卻一直在憋著笑,這媒婆未免太伶俐了些,便也由得她一通說。


    晚上袁今夏下值回到家中,見袁大娘和林菱皆是一臉喜慶,便問道,“娘,姨,何事如此開心啊?”


    “閨女,今日陸府已來提親,娘已經應了,”


    袁今夏聽得,剛喝進嘴裏的一口水“突”地噴了出來,“娘,姨,這麽快的嗎?”


    “你看看你這丫頭,喝個水都沒個模樣,將來怎生當得陸家主母?從今天起,要好好學習禮儀規矩,一切聽你姨的,”


    “知道了,娘,”袁今夏已經接受娘和姨的幾番教誨了,便乖巧地應了一聲,心裏不免有些許失落,“從今天起便要好久見不到大人了,”


    婚禮定在四月初六,這一應事宜下來,便是月餘的時間。


    錦衣衛數十人將京城西郊一所破爛院落團團圍住,為首之人正是岑福。


    “不對呀,大楊,錦衣衛怎麽來了?”袁今夏嘴裏叼著一根細草,小聲衝著楊嶽說道。


    楊嶽也是不解,“夏爺,你說錦衣衛來幹什麽?”袁今夏伸手敲了楊嶽一下,“我問你呢,問你呢,你還反過來問我,我要知道還問你啊?”


    大楊輕輕閃躲,笑道,“夏爺不是萬事通嗎?”


    袁今夏雙眼突然睜大,“啐”一下吐了細草,手指放在嘴邊,“噓,大楊,好像不對勁兒,”


    兩人正說著,隻見一道黑影飛躍而來,兩人瞬間被扔了出來。


    “哎喲”


    “哎喲”


    兩人趴倒在地。那人一個騰躍,雙腳落地,袁今夏抬眼看到那雙翹頭皂靴,不是錦衣衛是誰,手支撐著爬起來,還未說話,麵前人先一聲驚呼,“袁捕快,怎麽是你們倆?”


    袁今夏站起來,不用看,這聲音正是岑福。撣了撣身上塵土,抱拳道,“卑職兩人正是六扇門捕快,奉命在此捉拿毛賊,敢問岑校尉來此何事?”


    岑福見袁今夏公事公辦,心下明白,回道,“錦衣衛接到密報,前來緝拿偷盜兵部密函之人,不想誤會了二位。”


    “那我們要捉拿的目標不同嘍,喏,”袁今夏下巴衝屋子裏一揚,“我和大楊監視許久了,那賊進了屋去便不曾出來,隻因他身手了得,手段毒辣,我們在明他在暗,我和大楊便商議待他出來,給他一個突然襲擊。”


    岑福知曉二人武功平常,如此做法也是合乎常理,隻是那得等到何時,心裏偷笑,麵上卻平靜得很,看了看屋子,突然一個飛身,人已越窗而入,片刻,“咕咚”一聲,一人從窗子被扔出來,重重摔倒在地,看情形已折了雙腿。


    袁今夏定睛一看,正是那毛賊,笑著說,“岑校尉好身手,如此便謝了,”說著扭頭看了一眼大楊,打算提了人就走。


    岑福一抱拳,“袁捕快,此人涉嫌偷盜機密文件,錦衣衛奉皇命緝拿,我要帶他回詔獄受審,”


    “岑校尉,此人明明是一個毛賊,正是我六扇門抓捕的犯人,我自然要帶他回去訊問。”


    兩人正僵持不下,一個好聽的聲音傳進耳朵,“袁捕快,事分大小,錦衣衛辦案從無小事,你且讓一步如何?”陸繹不知何時到來,不緩不慢地說了這麽一句。


    袁今夏聽得陸繹聲音,心道,“壞了壞了,怎麽辦?”將身子轉了過去,眼珠子轉了幾轉,突然想起袖子中藏有絲巾,遂掏了出來,快速蒙了麵,係在腦後,隻露出兩隻眼睛,才又轉了過來。


    陸繹微微側頭,眨了眨眼,“這丫頭要幹什麽?”


    “大人,這毛賊是我和大楊先盯上的,自然是由我們帶走,”


    楊嶽,岑福看著袁今夏也是一愣,“這怎麽還蒙上臉了?”轉瞬都偷偷笑了。楊嶽是成了親的人自然明白,岑福卻是聽袁大娘和林菱說起過,隻是不曾料到袁今夏會是以這種方式“避免”兩人見麵。


    陸繹略一思考便明白了這丫頭的做法,心中發笑,人卻緩緩走近,低聲說,“聽話,我一並將你的案子審了,”


    袁今夏避嫌似的後退幾步,“大人,不如我將你的案子一並審了,即時案宗雙手奉上,”


    陸繹見小丫頭固執起來,又近身幾步,袁今夏步步後退。大楊在一旁實在憋不住,笑了出來。袁今夏一甩胳膊打了大楊幾下,“笑?笑什麽笑?還不快帶人走?”


    大楊還未反應,岑福一把拎起那賊人。


    袁今夏知道就憑她和大楊,在錦衣衛這裏自然討不了好,眼珠子轉了轉,衝陸繹抱拳道,“大人,可否賭上一賭,贏者自可帶走此人,”


    “好,”陸繹笑道,“我便陪你賭上一局,”


    “願賭服輸,大人不得使詐耍賴,”袁今夏加上了一句。


    陸繹覺得這丫頭越來越有趣,低頭盯著小丫頭的眼睛,“隻要你不耍賴就好,賭什麽?”


    “石頭剪刀布,一局定輸贏,”袁今夏暗暗得意,從小玩到大的遊戲,她很少輸過。


    陸繹暗自發笑,也不說破,心道,“這丫頭怕不是聰明過頭了,這怎麽可能贏呢?”


    陸繹是剪刀,袁今夏是布,輸贏一目了然。


    陸繹扭頭吩咐,“帶走,”遂又看著小丫頭低聲叮囑道,“回去吧,注意安全,”說完便也回身走了。


    袁今夏一把扯下絲巾,嘴裏嘟囔著,“哼,就知道欺負人,不對呀,我怎麽會輸呢?陸繹那麽霸道的一個人,不該選擇出拳頭嗎?”


    楊嶽抱著雙臂,笑道,“夏爺,玩大了吧?”


    “還說,還說?你呀,怎麽這麽不爭氣,讓錦衣衛搶走了人,”袁今夏把氣都撒到大楊身上,劈裏啪啦一頓錘。


    大楊邊躲邊說道,“明明是你輸了陸大人,關我何事?”


    “哼,陸繹,你等著!”袁今夏咬著牙恨恨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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