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福駕車,帶上了吳媽一起,裝了滿滿的禮物。


    吳媽直到坐上車還有些蒙,“岑福啊,咱們這是?”


    岑福轉頭笑笑,“吳媽,您就坐好,咱們很快就到,這些呢,是大人送給袁家姑娘的禮物,咱們隻管送去了便是,”


    吳媽也精明得很,聽岑福如此說,心裏也就明白了。吳媽輕歎了一聲,“唉,公子也真是可憐,當年夫人亡故後,公子就像變了一個人,整日裏不苟言笑,麵若冰霜,後來老爺也走了,公子入獄,這諾大的陸府被封,平日裏互相走動的親戚、朋友便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岑福聽吳媽嘮叨著,心裏也泛起了酸楚,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吳媽,如今一切都過去了,大人就要大婚了,袁姑娘和大人是舍命的情誼,以後大人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吳媽笑著應道,“那自然是,公子現在不僅有了笑容,性子也溫和了許多,像變了一個人,”


    岑福倒是覺得,大人早就變了,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應該是從遇到袁今夏的時候吧,為了一個小黃毛丫頭,沒了原則,朝令夕改,說笑就笑,說生氣就生氣,還,還撒謊,撒嬌,撒潑,不對,撒潑這個詞兒不好,是還常常打翻醋壇子。


    岑福想起往事,禁不住笑了起來,當然,自己的這番腹誹多少是抹黑了大人,大人對待工作從來都很認真嚴謹,隻有袁今夏在麵前時才會如此。


    吳媽沒見過袁今夏,不知道模樣長相,想了想,還是問了岑福,“岑福啊,整整三年,袁姑娘對公子不離不棄,這份情誼莫說是公子,任何人聽了都會動容,這姑娘了不起呀,想必長得也清秀吧?”


    岑福回頭笑道,“吳媽,一會兒見了你便知道了,”


    吳媽見岑福故意賣關子,也不再繼續追問,心裏想著,“我們家公子的長相可是世間少有,公子看上的姑娘定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袁大娘、林菱和袁今夏正對坐著閑話,聽到敲門,一起張望了下,這麽晚是誰呢?


    袁今夏去開門,見是岑福,有些驚訝,向岑福身後張望了下,沒有大人的影子,倒是有一個和娘差不多年紀大的大嬸,一臉疑惑,正要開口問,岑福便說道,“袁姑娘,這是府中的吳媽,我們受大人之托來看望老夫人和林大夫,”


    袁今夏記得,陸繹曾和她提過,吳媽和忠伯都是府裏的老人,而吳媽又是陸繹娘親貼身帶來伺候的,一直忠心耿耿,盡心盡力,府裏上下大小事情皆由兩人幫襯著打點。


    吳媽作勢要行禮,袁今夏趕緊上前雙手扶住了,迎了吳媽進門,笑著道,“吳媽,這麽晚了勞煩您過來,快請進,”


    吳媽樂得嘴都合不上了,上上下下打量著袁今夏,心道,“這姑娘說話聲音清脆,長相秀氣,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又機靈得很,這身材嬌小苗條,皮膚白晰透亮,人又如此知書達理,”心裏想著,嘴上不自覺說了句,“若是夫人還在,定是十二分的滿意,”


    袁大娘,林菱也未將吳媽看作下人,熱情招待。


    從袁家出來,上了車,吳媽一直雙手合什,嘴裏念念有詞,“夫人,夫人啊,您盡可放心了,少夫人的人品、長相那都是萬裏挑一的,”


    岑福聽見吳媽自顧自地嘮叨,笑了笑,摸了摸懷中的信,這是離開前袁今夏偷偷塞給他的,這封信大概可以慰藉大人的相思了吧?


    回到府中,岑福徑直來到書房。


    陸繹見岑福進來,隻是一拱手,說了句,“大人,卑職回來了,”就沒下文了,眼睛盯著岑福看了半天,眉毛越擰越緊。


    岑福抬眼偷偷看了一下,眼見大人的表情越來越失落,趕緊上前一步,掏出信遞上來,“大人,袁姑娘給您的,”


    陸繹一聽,“騰”地站起來,一手接了信,剛要拆開,頓住,抬眼瞪了一下岑福。


    岑福一哆嗦,“大人若沒其它的事,卑職告退了,”說完抬腿就溜,晚一些八成真就要去掃馬廄了。


    陸繹坐下來,先是看了看信封,信封上畫了兩顆心,寫著“大人親啟”四個字,陸繹笑了笑,用手輕輕撫了撫,才慢慢抽出了信紙。


    “大人,見字如麵。


    還有十天便能夠見到大人了,可是我有一心事未了,望大人成全。


    大人可還記得,當年在杭州七夕大會前,大人曾送今夏一枚金簪。


    金簪固然貴重,但大人的情意更重,那是今夏第一次收到大人的禮物,也是今生能夠收的唯一 一個男子送的寓意愛的禮物,今夏視它如珍如寶。


    大人,過去之事無須再提,但此事不能不提,請大人先諒解一二。今夏懇請大人將金簪還於今夏,今夏希望能夠戴著它嫁給心愛的人。”


    陸繹讀到這裏,眼光轉向書桌一側,伸手將盒子取了過來,掀開盒子,裏麵赫然放著那枚金簪,心道,“這丫頭怎知金簪在我這裏?原本打算成了親之後再交還與她的,”想到這眼光又移回信紙上。


    “大人,當年陰差陽錯,今夏因誤會與大人鬥氣,一個人跑到郊外沒人的地方宣泄,憤怒之餘將金簪拋了出去,原本以為舍棄與大人一切有關的東西,便可以了卻這段情意,可是誰又能將感情說舍棄就舍棄呢?


    今夏發泄過後,失魂落魄走在回來的路上,想起與大人在一起的種種,心痛如絞,卻怎麽也無法割舍,便回去尋找,金簪卻是再也不見。


    今夏雖然心緒彷徨,卻也沒有完全失去了心智,今夏在草叢中發現了一雙足印,才知道大人一直在暗中跟隨保護,那金簪想必是被大人拾了起來。


    想到大人親眼看著我拋了金簪,該是多麽的心痛!


    大人,這一生,如若沒有了大人,今夏即便活著,也會如同行屍走肉。幸好上天眷顧,我與大人,便是天生的緣份吧。今夏與大人的心,一直緊緊連著,從未分開過!


    大人,看到這裏,您不要想太多,當然也不要太感動,因為大人對今夏亦是如此!


    大人,您可能還會有一些驚訝,我的字不再如螻蟻爬過,對不對?哈哈哈,大人莫小瞧了我,我會的可不止這些呢,當然,還會什麽,自然不能讓您都知道,今夏可是等著一件一件慢慢在大人麵前揭開答案,省得大人嫌棄,不過話說回來,大人嫌棄我的樣子也很好看,大人是怎麽做到的呢?


    大人,“我等你”這三個字是這世上最美的情話,我願意一生為大人守候,


    大人,“我等你!””


    陸繹讀罷書信,感慨萬千,這丫頭處處為他著想,哪怕提到金簪,也能再逗他一笑。想罷提筆,鋪了信紙,寫了兩個大字,“等我!”想了想,又畫上兩顆心,才將信塞進了信封,喊了聲,“岑福,”


    岑福應聲進來,見陸繹伸手遞過來一封信和一個盒子,噤了一下鼻子,“大人,這,這是……”


    “對,就是,”陸繹言簡意賅。


    “大人,這,這不合適吧?”


    陸繹一皺眉,“怎麽?”


    “大人,戌時已過了,”


    陸繹一怔,臉紅了下,“咳”了一聲,“明日找個機會給楊嶽,請他代為轉給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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