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和岑福回到客棧,見袁今夏已準備好馬車行李。岑福轉身進屋,和岑壽各自抱了昭兒和成兒出來,幾人乘上馬車,連夜離開了大崗鎮。


    岑壽駕車在後,心裏一直在琢磨,土匪被消滅了,已經安全了,怎麽突然就離開了?不是說好了在此地遊玩兩日再走的嗎?岑壽沒想通,索性不想了,不如一會兒問問便是。


    此時,昭兒和成兒都已睡著,馬車雖然顛簸,卻絲毫不受影響。袁今夏看著兩個娃娃,輕聲說道,“我們行俠仗義倒也罷了,隻是昭兒和成兒跟著受苦了,”


    陸繹握了袁今夏的手,“昭兒和成兒是我們的孩子,自然也吃得起這些苦,今夏,他們是男孩子,不必過於擔心,該曆練的總要曆練,”


    “可是他們剛剛十六個月,”


    陸繹笑了笑,“你沒發現昭兒和成兒膽子又大性子又穩嗎?無論遭遇什麽事,都是氣定神閑,不哭不鬧的,仿佛一切與他們無關,”


    袁今夏也笑道,“我也覺察到了,我倒是認為他們這種表現是相信自己的爹爹和娘親,也相信兩位叔叔,”


    陸繹扭頭看了看兩個娃娃,“淘氣倒是真的淘氣,懂事也是真的懂事,今夏,他們兩個像極了你,”陸繹寵溺的眼神和話語讓袁今夏仿佛回到了初識陸繹的時候。


    天將放亮時,到了下一個鎮子,此地距大崗鎮不過20裏地,名曰“平安鎮”。


    岑福尋了一家客棧,老板有些睡眼惺忪,見岑福出手便是一錠銀子,趕緊擠出了笑臉熱情招待著。


    “老板,我們連夜趕路,有些困乏,可否預備些粥食小菜,權且充饑?”


    “沒問題,沒問題,客官您先洗漱,稍稍休息一下,馬上便好,馬上便好,”老板一邊扯了脖子喊道,“小黑,小黑,起來了,來客人了,”


    將昭兒和成兒安置好,幾人簡單洗漱後便圍桌坐下。岑壽迫不及待開了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袁今夏笑道,“這個呀,就這麽說吧,人怕出名豬怕壯,”說完衝著陸繹眨了眨眼睛。


    陸繹被氣笑,輕輕拍了袁今夏腦袋一下,“什麽比喻?你就不怕教壞了岑壽,他再教壞了昭兒和成兒?”


    岑壽本來有些懂了,被陸繹一調侃又轉不明白了,“兄長,這個還能學壞?”


    陸繹便笑道,“你嫂嫂曾經調侃小藍,說一日不見,依然好笑,”陸繹不經意想起了從前,卻倏地止住了,臉色瞬間黯淡下來。


    袁今夏知道陸繹想起了藍青玄,心裏定是難過得很,便趕緊說道,“岑壽,以後行走江湖,要記得用心觀察,還要隨時研判形勢,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岑壽道,“我明白了,嫂嫂,兄長,我分析一下,你們看可對?”


    袁今夏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陸繹,見陸繹神色已有好轉。


    “兩位兄長和嫂嫂救了那些女子回家,那些女子的家人必定心存感激,天亮後自然會趕來相謝,到時百姓們必定會知道你們消滅了土匪,大家就會耳口相傳,兩位兄長特征過於明顯,身份就極有可能被識破,”


    袁今夏笑著點了點頭,“嗯,咱們家岑壽不賴嘛,這麽快就上道了,你倒是說說你兩位兄長有什麽明顯的特征?”


    岑壽嘻嘻笑道,“這不是明擺著嘛,兄長們長相如此俊俏,還有……”


    不等岑壽說完,岑福抬手就在岑壽腦袋上敲了一記,“就曉得信口開河,不會用詞就閉嘴,”


    岑壽吃疼,“哎喲”了一聲,惹得陸繹和袁今夏笑了起來。


    “當當當……”有人敲門,岑壽開門,見是店小二來送餐食,一側身,店小二便端了托盤進來。


    “客官,這一大早的,隻有清粥和小菜,幾位先對付對付,”一邊說一邊擺了盤子和碗筷。


    “無妨,辛苦小二哥,”


    店小二聽陸繹說話,不由得一激靈,一邊躬身退步,一邊偷偷抬起眼睛看了一圈,嘴裏說著“幾位慢用,有需要叫一聲便是,”便退了出去。


    岑壽想起袁今夏剛剛跟他說的話,店小二的怪異舉動他都看在眼裏,心道,“這個店小二似乎認識我兄長,他那眼神似乎有一絲絲怨懟,不對,更像是恨意,”


    岑壽邊吃邊琢磨著,“我須得謹慎些才是,”


    吃罷,叫了店小二來收走了碗筷。


    岑壽見那店小二眼睛轉悠著直看向床上的兩個娃娃,心道,“難不成他要打昭兒和成兒的主意?”便說道,“兩位兄長,嫂嫂,你們盡管去歇息便是,我來照看昭兒和成兒,我一點兒都不困,”


    岑福囑咐道,“可千萬提了精神,若是困了,便喚醒我,記得,敲三下牆,兩長一短,”


    陸繹和袁今夏也不再囑咐,徑直去了隔壁房間。


    岑壽開始端坐著,後來覺得無趣,兩個娃娃睡得很香,沒有要醒的意思,便在地中間練起武來。


    將近午時,兩個娃娃才醒,開口便喚道,“壽叔叔,尿尿,”


    岑壽聽見,笑道,“我的個乖乖喲,昭兒,成兒,怎的睡了這麽久?”


    陸繹,袁今夏和岑福也已補好了覺,幾人便帶著兩個娃娃下樓吃飯。


    店小二跑前跑後,端茶倒水,岑壽一直用眼睛瞄著,那店小二似乎又正常了,“咦?難道是我看錯了?”


    “客官,這兩位小公子甚是可愛,可是能吃些什麽,我叫後廚專門做些來,”


    袁今夏笑道,“多謝小二哥費心,便做些雞蛋羹吧,”


    店小二應著便走向後廚。


    岑壽總覺得不對勁,琢磨了一會兒,偷偷站起來走到後廚門前,用手掀開了簾子一角向裏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店小二從兜裏掏出來一個紙包,打開,倒進碗裏,那碗裏正是剛剛蒸好的蛋羹。店小二歪著嘴冷笑了幾聲,“你殺我哥哥,我便d死你的兩個兒子,我還賺一個,”說完輕輕晃了晃托盤。


    岑壽忙撤回來,坐下。陸繹看了一眼岑壽,嘴角抿了一絲笑意,沒說什麽。


    店小二端著托盤,“客官,蛋羹來了,這可是我們大師傅的拿手菜,蒸得極其鮮嫩,保管兩位小公子喜歡,”


    袁今夏拿了勺子,說道,“昭兒,成兒,蛋羹有些燙,娘親來喂你們,好不好?”


    昭兒和成兒點頭,“好!”


    袁今夏舀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著,店小二離開幾步遠冷眼瞧著。


    岑壽剛要製止袁今夏,便聽得陸繹說道,“今夏,這蛋羹有些油膩,不適合昭兒和成兒吃,便喂他們吃些米飯和菜吧,”


    袁今夏也沒抬眼,說道,“這你就不懂了,蒸蛋羹時是要放些油在裏麵的,這樣才鮮嫩,”說著便將勺子遞向昭兒嘴邊。


    岑壽剛要說話,陸繹已經伸了手接過了勺子,“今夏,我來,”袁今夏有些納悶,抬眼看了陸繹一下,突然就明白了,將勺子給了陸繹,笑道,“既然油膩,便便宜給你吃了吧,”


    陸繹扭頭喚了句,“小二哥,”


    店小二聽見兩人說話,心道,“你吃了更好,冤有頭債有主,正好替大哥報仇了,”


    店小二聽見陸繹叫他,上前,“客官有何吩咐?”


    “這蛋羹蒸製的手法倒是與我們家鄉不同,我們一向飲食清淡,不喜油大,”


    “這?這……客官,入鄉隨俗嘛,您大可以嚐一嚐,”


    陸繹低頭聞了聞,“嗯,味道濃烈,確實有些不習慣,”


    “客官,我們這裏都是這種吃法,好吃得很,”


    “聽小二哥的口吻想必喜歡這道菜,那不如就送了小二哥,”


    “不不不,這是客官您點的菜,小二身份卑微,哪能受您的大賞呢,”


    陸繹衝岑壽使了個眼色,岑壽站起來,一手接了蛋羹,一手拿了勺子,粗聲大氣地說,“我兄長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要說賞給誰什麽,還沒有敢拒絕的,你莫要不識抬舉,是不是想讓小爺親自喂你?”


    店小二一哆嗦,趕緊伸手,“那就多謝幾位客官了,”


    岑壽一縮手,“我又改主意了,我就想親自喂你一口,”說著舀了一勺伸向店小二的嘴巴。


    店小二明知有d,慌忙躲閃。岑壽步步緊逼,店小二隻得列開了架勢。


    “喲,看不出,還會兩下子,”岑壽將蛋羹置於桌上,幾個回合便將店小二踢倒在地,“說,你是誰?為何要下此d手?”


    店小二知道已被識破,索性眼睛一閉,“那青雲山的寨主與我是近親,我親眼看見是你們將他殘害至死,我要替他報仇,”


    “怪不得,我第一眼看你就不對勁兒,”岑壽轉頭問道,“兄長,如何處置?”


    陸繹看了看店小二,“那寨主欺壓百姓,打家劫舍,禍害許多良家女子,此等惡性,人人得而誅之,你不思悔改,反倒為虎作倀,難道你沒有妻兒老小?沒有兄弟姐妹?”


    店小二眼睛一閉,沒有說話,流下了淚。


    陸繹又說道,“你從山上下來,投奔這裏做了小二,既有改過之心,又何苦再掀惡念?今日之事便罷了,你且將蛋羹倒掉吧,”


    岑壽明白了陸繹的一番苦心,便回到了座位上。


    店小二歎了一口氣,“客官大仁大義,小的對不住了,以後定當改過自新,”說完端了蛋羹退了出去。


    岑壽好奇,“兄長是如何知道蛋羹裏有d的?”


    陸繹笑笑,說了句,“都在眼裏,”


    岑福拍了拍岑壽,“不錯,有進步,”


    袁今夏也說道,“都是唱戲的,隻有我們昭兒和成兒還挨著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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