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五裏便可到杭州城外,陸繹停了馬車,招呼著大家下車活動活動。


    女眷們圍著昭兒和成兒,兩個娃娃一會兒要解手,一會兒又去揪草葉,一會兒又要吃東西,看樣子在車上憋壞了。


    袁今夏笑道,“昭兒,成兒,咱們很快就到家了,”


    “娘親,到家,也要和姨外祖母在一起,”昭兒邊說邊歪在林菱身上。


    林菱笑得無比開心。


    “還有外祖母,”成兒一下子鑽進袁大娘懷裏。


    袁大娘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還有小姨,”兩個娃娃又一起跑向雲兒,“小姨好看,”


    雲兒蹲下抱住兩個娃娃,“小姨再給昭兒和成兒做許多好看的衣服,好不好?”


    昭兒和成兒一左一右捧了雲兒的臉,“叭唧”就親了一口。


    “還有壽叔叔,”兩個娃娃不偏不向,又跑向岑壽。


    岑壽彎腰一把摟起兩個娃娃,“叔叔準備教你們打拳了,可好?”


    “好,好,”兩個娃娃拍著手笑。


    袁今夏還在等著下文,見兩個娃娃已經和岑壽玩上遊戲了。岑壽一會兒轉個圈,一會兒上下縱躍,兩個娃娃便在岑壽懷裏開心得笑著。


    袁今夏不甘心,追著上前問道,“昭兒,成兒,還有呢?”


    “沒有了,”


    “不和娘親一起嗎?”


    昭兒和成兒小腦袋瓜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齊聲說,“爹爹說,要護好娘親和妹妹,”


    “那爹爹呢,還有岑福叔叔,”


    昭兒和成兒小手一指,“爹爹,福叔叔,”


    袁今夏明白了,兩個娃娃人小鬼大,懂得誰會有時間陪他們玩耍,便也不再追問了,隻是,陸繹和岑福在那邊在說什麽呢?


    “兄長,隻有一人,我去解決了他?”


    “不,抓活的,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跟了我們一路,”陸繹看看天色,“跟忠伯約好的時間,派來接我們的人應該快到了,”


    岑福笑道,“真是難為忠伯了,我們一路上遊山玩水,竟然耽擱了許多天,忠伯怕不是日日懸了心,一撥一撥的派人來接,”


    兩人正說著,便聽得今夏喚了聲,“忠伯,您老怎麽親自來了?”


    陸繹和岑福趕緊上前。


    忠伯看見眾人都好好的,激動地手都有些抖了,“可把你們盼來了,可來了,”又看向陸繹,“公子,這一路上可好?”


    “忠伯,這幾年辛苦您老人家了,身體可還好?”


    “公子說的哪裏話?老爺臨終前交待老奴要好好伺候公子,老奴怎敢負老爺所托,這身子骨呀還行,公子,咱們回家,回家,啊,”


    陸繹點點頭。眾人紛紛上車,忠伯讓幾個家丁分別駕了車,緩緩向杭州城駛去。


    “今夏,你們先行回去,我和岑福要去辦點事,岑福會交待岑壽,你且放心,進了城便安全了,”


    “你們要去做什麽?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陸繹在袁今夏耳邊說了幾句。


    袁今夏點頭,“好,莫大意,我在家等你!”


    城門口進進出出,好不熱鬧,陸繹和岑福趁機跳下車,閃進了出城的人群當中。


    “兄長,就是那人,”


    那人披頭散發,穿著襤褸,一張臉抹得漆黑,已看不出本來模樣,正端了步子向城門走來。


    陸繹上下打量著,從頭移到腳下,見那人步伐輕巧,穿梭在人群中,竟不避不碰,顯然是有武功在身的,且定是不弱,怪不得岑福幾次三番都沒摸到他,輕功也定是不錯。


    陸繹和岑福走向那人。


    那人正揚著頭向城門裏張望,冷不丁瞥見陸繹和岑福,一縮頭,回身就跑。


    陸繹冷笑一聲,囑了岑福,“跟上便可,莫驚了百姓,”


    兩人跟著那人一直奔了約摸七八裏地,來到一處樹林中,卻不見了人影。


    陸繹和岑福背靠背,靜心聽了一會兒。


    陸繹目光如炬,嘴角牽了一抹笑容,暗示了岑福一下,從腰間掏出一錠碎銀,一揚手,“叭”,銀子碰到樹幹,一聲脆響。


    陸繹和岑福雙雙躍起,那樹上之人顯然沒料到會這麽快被發覺,躲開了碎銀,便縱躍著跳上另外一棵樹。三人便在樹間穿梭,隻見人影晃動,樹葉嘩啦啦掉落。


    時間一長,那人大概累了,也心知逃不脫,便一個縱躍落在地上,掐了腰站定。


    陸繹和岑福也躍下,將那人夾擊在中間。


    “你是何人?因何跟著我們?”


    那人沒答話,反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裏叫道,“你們兩個小子,是要累死你丐叔啊,”


    陸繹和岑福一聽,確是丐叔的聲音,見那一副無賴相,確是丐叔才能做得出來的,兩人便收了勢。


    丐叔順勢一躺,“不行了,讓我歇會兒,哎呀,這人老了,腿腳就是趕不上年輕人,”


    陸繹見丐叔的模樣,皺了皺眉,問道,“前輩,既知是我們,因何不出來相見?反倒要偷偷跟著?又因何弄成了這副模樣?”


    “切,”丐叔歎了一聲,“這副模樣怎的?丟你陸大公子的臉了?”


    岑福見丐叔不講理,便上前說道,“丐叔,兄長並無此意,隻是關心前輩,”


    “還有你小子,昨日在廟會,你便幾次三番想要捉到我,是不是?哼,多虧你丐叔我輕功了得,否則早被你捉到了,”


    岑福噤了噤鼻子,“岑福不知是前輩,得罪了,”


    陸繹看著丐叔,心裏已猜到幾分,故意問道,“前輩可是不敢見什麽人?”


    丐叔一聽,跳了起來,拍拍屁股,衝著陸繹叫囂道,“切,我行走江湖這麽多年,怕過誰?”


    “好,”陸繹笑道,“那便跟我回家吧,”說著便向前走去。


    丐叔一聽,揉了揉鼻子,支支吾吾地道,“回家,回什麽家?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我自有去處,”


    岑福見丐叔的樣子,也明白了,便衝陸繹說道,“兄長,剛剛進城前,林姨說,她身體有些不適,想是一路勞頓所致,我們還是快快回去看看吧,”說著便追上陸繹,兩人並肩前行。


    陸繹還未作回應,丐叔便急了,“我說你們兩個小子,是怎麽照顧菱兒的?”一路小跑追 上來,在兩人身後磨叨個不停。


    陸繹也不回頭,負了手繼續向前走,說道,“前輩多慮了,這是我們家的事,”


    丐叔轉悠到兩人前麵,一伸手擋住路,“不行,我要去見見菱兒,我要看見她安好,我才放心,”


    陸繹也不看丐叔,衝著岑福說道,“林姨素愛潔淨,想必見到邋遢之物便會更加不適,”


    岑福接話道,“兄長放心,忠伯定已著人打掃幹淨,家裏不會有邋遢之物的,”


    丐叔見兩人繞開了繼續向前走,便大聲罵道,“你們兩個臭小子,沒良心的,拐著彎罵我是髒東西,好,你們等著,”說著,雙手在身上臉上一陣劃拉,露出真麵目。


    陸繹和岑福回頭看著,憋不住笑。


    “看,看什麽看?我知道你兩個小子武功高,警覺性也高,我就是怕被你們認出來,”


    “前輩說話不老實,是怕被我們認出來,還是怕被別的什麽人看見?”


    丐叔支吾了半天,說道,“我不過是偶遇你們,一時忍不住,這麽久沒有見過菱兒,我隻是想多看她幾眼,”


    陸繹見丐叔說了實話,便也不再逗弄他,正色道,“前輩,一起回去吧,想必林姨也想見您了,”


    丐叔麵露喜色,雙眼放光,“真的?小子,你說的話可當真?”


    陸繹不再多話,轉身便走,“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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