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忍著痛自己上了藥,不過片刻,便覺得傷口處傳來絲絲涼意,似乎有微風拂過一般,頓時覺得清爽之極,側著頭仔細看了看,自言自語道,“還別說,這藥還真靈,才這麽一會兒就不疼了,”


    袁今夏舉著藥瓶,左瞅瞅右瞧瞧,“原來……”眼睛望向窗外眨了眨,“原來之前岑福來送藥,竟是陸大人讓送來的,我既然沒收,又說了那麽多過激的話,陸大人竟然不計前嫌,親自來送藥,這是為何呢?這是上司關心下屬?嘿嘿,小爺何德何能……”


    袁今夏正想著,有敲門聲傳來,緊接著便聽楊嶽喚道,“夏爺,是我,”


    “大楊,進來吧,”袁今夏放下藥瓶,見楊嶽閃身進來後,又趴著門向外看了看,才關了門,轉過身來。


    “大楊,這是怎麽了?你怎麽像做賊似的?”


    楊嶽剛要開口說話,突然發現袁今夏受傷的胳膊,關切地問道,“今夏,你受傷了?傷得重不重?有沒有用藥?是誰砍傷了你?”


    “已經用了藥,是陸大人送來的,現在已經沒事了,大楊,我受傷之事,說來話長,之後我再告訴你,你隻記得先瞞著師父就好,你先說說,你這是怎麽了?”


    楊嶽便將打鬥時上官曦對他說的話細細學了一遍,又道,“原來上官曦所說不假,”


    “你怎的判斷出來的?”


    “今夏,剛剛我回來時,見烏安幫的人抬了兩箱生辰綱送了過來,是岑福接的,”


    袁今夏“嘭”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隨即“哎喲”一聲。


    “你悠著點兒,”楊嶽趕緊提醒,“這剛受了傷,怎的如此不注意?”


    “大楊,原來陸閻王事先定好了計策,卻將我們當成了棋子,害我白白挨了一刀,”


    “今夏,現下我越想越糊塗, 我們此番隨錦衣衛南下,說是破案所需臨時借調,可你有沒有覺得,這哪一件事需要我們?況且這一路上,陸大人隻字未提是何案件,我們誤打誤撞碰上了生辰綱一事,卻也不知其中緣由,牽涉何人何事,”


    袁今夏慢慢坐下,思忖著楊嶽的話,點了點頭,“大楊,你說得對,我也覺得甚是怪異,噝……”袁今夏看了看胳膊,又“噝……”了兩聲。


    “算了,你先養傷吧,這些別考慮了,走一步看一步,我先去看看爹,”


    袁今夏點了點頭,待楊嶽走後,將門反鎖了,躺到床上,雖然傷口疼,人也有些乏累,可竟睡不著,腦袋裏不停地翻轉著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


    “到底是為何呢?”袁今夏想不通錦衣衛為何要調用他們三人,拍了拍腦袋,索性不想了,“那今日之事?”袁今夏緩緩坐起來,突然一拍腦袋,“我明白了,”抿著嘴竟然笑了出來。


    “原來陸大人並非想象中那麽冷血,他定下這計策,絕妙之極,一來呢,烏安幫用兩箱生辰綱換回謝宵,在他們看來這條件相當值得,這二來呢,陸大人不用動一刀一兵便達成了目的,”


    袁今夏下了床,在地上來回走動了幾圈,繼續自言自語道,“至於沙修竹嘛,是烏安幫提出的條件,還是陸大人有意放了他?”袁今夏敲了敲腦袋,“啊,對,一定是這樣,沙修竹的所作所為確實是劫富濟貧,陸大人知曉後,許是動了容,但以他的地位和職責而言,不可能明麵上放了沙修竹,給人以口實,若是烏安幫提出交換條件,他便順手推舟定下此計,巧妙地放掉了沙修竹,對,一定是這樣,”


    袁今夏想通了一些事,突然就開心起來,“這麽看來,陸閻王還是很不錯的嘛,”轉而又一想,“此計好雖好,可竟瞞著我和大楊,哼!還害我白白挨了一刀,”袁今夏輕輕揉著胳膊,噘了噘嘴,又道,“也不能怪他,畢竟此事若是明說了,我和大楊雖然能配合,還有那些兵士呢,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謹慎一些還是對的,”


    袁今夏想明白了,精神也立刻就好起來了,可腦袋裏仍舊不停地轉著,“陸大人因何看重那兩箱生辰綱呢?想來其中定有蹊蹺,許是和他要辦的案子有關,算了,不想了,既然此事已了,那便過去了,小爺我得好好養養傷,睡覺!”說罷,爬上床,片刻便睡著了。


    一晃大半月過去,袁今夏的傷早已養好。每日裏極少見到陸繹和岑福,不知二人在忙什麽,楊程萬卻將袁今夏和楊嶽看得極緊,不許二人隨意外出,隻在驛館裏,若是有事可隨時聽吩咐。


    正如袁今夏所料,那生辰綱之事牽涉到奉國將軍徤椹,這一日,聖旨來了,皇上嚴令處置了徤椹父子,又賞賜了陸繹白銀萬兩,六扇門賞銀百兩。袁今夏嘴上嫌棄銀子少得可憐,心下卻甚是歡喜,暗道,“嘻嘻,並未出太多的力氣,果然跟著錦衣衛得的銀子更多些,”歪著頭向外看了看,又暗自道,“六扇門得皇上賞賜,定是陸大人上書奏表中提及,這位陸閻……不,陸大人,並不似其他官員一般居功貪功,對屬下倒是甚為照顧,”


    午後,袁今夏坐在驛館院中的石凳上,手裏擺弄著幾顆小石子,百無聊賴之際,陸繹帶著岑福走了進來。


    “陸大人,”袁今夏心下一喜,立刻站了起來。


    陸繹停下,看了袁今夏一眼,應到,“何事?”


    袁今夏笑嘻嘻地拱手抱拳道,“卑職有些時日未見到大人了,一直想要感謝大人贈藥之恩,”


    陸繹嘴角牽了笑意,溫聲說道,“不必了!”


    袁今夏笑道,“如此,多謝大人了!”


    陸繹看著袁今夏,陽光正好映在她的臉上,襯得她的笑容愈發明豔活潑。


    岑福在一旁瞧著,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大人剛剛笑了?我是不是看錯了?”心裏狐疑著,嘴上便輕輕“咳”了一聲。


    陸繹聽得,馬上收了目光,一張俊臉又恢複了往日的冷淡模樣。


    楊程萬一直想不通此行的目的,也未與袁今夏和楊嶽說出心中的疑惑,這日見聖旨到來,知曉徤椹父子一案已然告破,便獨自來見陸繹。


    “陸大人,此次江南之行,卑職三人對大人破案一事並未有所助力,心下愧疚,現知大人已將徤椹父子一案了結,卑職特意前來向大人辭行,明日我三人便啟程回京,”


    陸繹原本心情極好,聽得楊程萬的來意,表情一滯,片刻後才緩緩說道,“楊捕頭,回京之事可以暫緩,我還有一事須與楊捕頭商議,”


    楊程萬抬眼迅速看了一下,又低下頭來,問道,“大人還有何吩咐?”


    “不急,待明日再說,”


    楊程萬見陸繹如此說,也不便再問,便告退出來。


    楊程萬剛離開,陸繹便站了起來,負著手在房內走來走去,兩條眉毛擰到了一起。


    岑福不知為何,也不敢問,便靜靜地站在一旁陪著。


    約摸一柱香的功夫,陸繹停住腳步,轉身看向岑福,眼神示意了一下。


    岑福走上前,陸繹耳語了幾句。岑福聽完,疑惑地看了陸繹一眼,馬上應道,“是,大人,卑職這就去辦,”


    岑福離開後,陸繹坐下來,端起茶杯,想了想,又放下,輕歎了一聲,眉毛又漸漸鎖了起來。


    一個多時辰後,岑福風塵仆仆回來了。


    陸繹見岑福的神情,便知結果了,心情頓時愉悅起來,伸手阻止了岑福,“不急,先喝杯茶再說,”


    岑福喝了一杯茶,才回道,“大人,揚州城是有一位有名的整骨大夫,叫沈密,都說他醫術高超,就算是陳年舊傷,也甚有辦法,經他醫治之人,皆康複如初,卑職也已尋到了沈大夫的住處,”


    “好,”陸繹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帶我前去拜會他老人家,”


    岑福有些驚奇,“大人,您認識他?”


    “這位沈大夫與父親淵源頗深,既然到了揚州,理應去拜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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