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看著滿目瘡痍,突然想起了什麽,心中大呼,“糟糕!”臉上霎時全是焦急之色。


    陸繹強忍著不適,問道,“怎麽了?”


    “大人,倭寇毀村後已盡數離去,除了那被斬斷的藤梯,我們還不知道其它下山的路,”


    陸繹掃了一眼四周,緩慢地說道,“別著急,”


    “藍青玄,你知不知道下山的路啊?”


    藍青玄亦是十分著急,“袁姑娘,我真的不知,”


    正當三人想著辦法時,突然聽得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藍,藍大師~”


    藍青玄順著聲音看去,正是族長,急忙跑過去,“族長,族長,您怎麽樣了?”


    族長慢慢轉頭看著,“小新,小新他……”


    “族長放心,小新沒事,剛剛爆炸之時,我已帶著小新躲到安全的地方,”


    “藍大師,求您收養小新,”族長似乎是用盡了全身氣力說出這句話,瞪著眼睛看著藍青玄。


    “好好,族長您放心,我會對小新好的,”


    族長一雙眼睛霎時沒了光,眼皮漸漸合攏起來。


    藍青玄急道,“族長,族長,您可知道下山的路?”


    族長努力抬起眼皮,一隻手剛抬了一下,還沒指出方向,腦袋一歪,人便咽了氣。


    藍青玄自知沒有指望了,頹喪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見族長已去,袁今夏燃起的一線希望又沒了,回頭看著陸繹,一雙大眼睛泛著淚光,嘴唇顫抖了幾下。


    陸繹倒是鎮定得多,見小丫頭已是六神無主,抿嘴笑了下。


    袁今夏已帶著哭腔,說道,“大人,您別安慰卑職了,”


    “袁捕快從前遇事時,也是果敢決斷的,怎的如今卻沒了主意?難不成真是這天塌下來有人扛著,就再也不想動腦子了?”


    袁今夏聽罷,走到陸繹身邊,蹲下,看著陸繹的臉色已呈烏青之色,心裏隱隱作痛,“大人舍命救我,而我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大人受罪,袁今夏啊袁今夏,你真不中用,”想著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嘴唇顫抖著說道,“大人,什麽時候了?您還有閑心打趣卑職,”


    “袁捕快,倭寇撤離之時,定會覺得我們再無生還之理,因而他們不會刻意抹去痕跡,”


    袁今夏聽罷,突然破涕為笑,抹了一把臉,“對呀,在井下時那倭寇也交代了後山密林中有一條出路,我怎的忘了?卑職一時糊塗,大人英明!您稍等我片刻,”說罷站起來,喊道,“藍青玄,你隨我來,”


    袁今夏和藍青玄用藤條擰了繩子,編了席子,係結實了,將謝宵抬上席子。藍青玄又將小新叫了出來,安撫了半晌。


    袁今夏又用劍削了一根拐杖,遞給陸繹,“大人,暫且用一用,”陸繹點點頭,接了過來。


    袁今夏掏出水晶圓片,循著倭寇的足跡,直至次日淩晨,幾人才艱難地走出了龍膽村。看著藍青玄帶著小新,拖著謝宵漸漸離去的背影,袁今夏抹了一把臉,“大人,您先坐一坐,那邊有野果子,我去摘一些來給大人充饑解渴,”


    陸繹點點頭,坐在大石上,後背和左肩隱隱刺痛。陸繹從懷中掏出藥瓶,將衣衫解開,將藥灑了一些在左肩上,隻是這樣一些微小的動作,便已令得他滿頭大汗,“這毒屬實厲害得很,”想著又掏出一個藥瓶,倒了一粒藥出來,仰頭吃了下去,“但願這紫焱可以緩解一二,”


    袁今夏捧著一些果子跑回來,在衣衫上擦了擦,遞給陸繹,“大人,將就一些,”


    “好,”陸繹接過來,咬了一口,略有些酸澀,眉頭稍稍皺了一下。


    “不好吃麽?大人,再嚐嚐這個,”


    陸繹輕輕搖搖頭,“好吃,”


    “大人,丐叔說楓林坳在揚州府與鎮江府交界處,卑職已粗略算過,距此不過七八十裏地,若是平時,四五個時辰可到,如今大人受傷,可能要十幾個時辰甚至更多,大人現下感覺怎樣了?等前麵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卑職便去雇了馬車,”袁今夏一口氣說完,看著陸繹憔悴的臉,心疼得又有些想哭。


    陸繹看袁今夏的神情,知道小丫頭心裏難過,便說道,“怎麽?隻是受了些傷,袁捕快便覺得我不中用了嗎?”


    “大人~卑職不過是想著節省些體力,”


    陸繹聽著小丫頭軟語嬌嗔,抿嘴笑道,“好,那便聽你的,”


    揚州的天氣,說變就變,兩人剛走了不到半個時辰,突然起了一陣狂風,烏雲黑壓壓的一片蓋在頭頂,緊接著電閃雷鳴,頃刻間大雨瓢潑般砸了下來。


    陸繹虛弱,已無甚力氣,腳下一滑,手中的拐杖順著斜坡滾了出去。袁今夏見狀,急忙用力將人穩住,“大人,沒事吧?”


    “沒事,如今倒真成了廢人,還要依仗袁捕快了,”


    “大人說得哪裏話?卑職這也算是和大人又一次患難與共了,以前卑職都是仰仗大人,現如今能有機會為大人效力,卑職樂意得很,”


    兩人磕磕絆絆又走了一段路,這雨反而下得越來越大了。陸繹體力不支,加之毒性發作,整個人便癱軟著倒了下去。


    袁今夏見陸繹緊閉雙眼,臉色鐵青,嚇得大哭,摟著陸繹喊道,“大人您醒醒,您醒醒啊,大人,卑職不要您死,隻要您活著,您讓卑職做什麽卑職都願意,”


    陸繹沒有任何反應。


    袁今夏已近崩潰,不斷地哭喊著,“大人,大人醒醒啊,大人,您以前總說卑職頑劣,到處給您惹麻煩,從今以後,卑職保證聽大人的話,您不準的事卑職絕對不做,大人您快醒來啊,”


    陸繹還是沒有反應。


    “大人,大人~~~”袁今夏將陸繹摟在懷裏,喃喃著道,“初遇大人時,覺得大人甚是不可理喻,卑職在背後偷偷叫您陸閻王,覺得您甚是尖酸刻薄,可慢慢接觸下來,卑職覺得大人甚好,全然不似表麵上那般冷漠,大人若能醒過來,卑職保證以後再也不在背後偷偷罵您了,”


    袁今夏兀自悔恨自責,眼淚混著雨水不停地流著。陸繹慢慢睜開了眼睛,虛弱地說道,“袁捕快是說,以後想要光明正大地當麵罵我嗎?”


    “大人,大人醒了?”袁今夏喜出望外,掙紮著站起來,艱難地拖抱起陸繹,“大人,隻要卑職還有一口氣在,定會尋到醫仙,治好大人,卑職絕不讓大人死去,”


    “如此,還要多謝袁捕快了,”


    “那是,這點小傷算什麽,大人命長著呢,起碼能活上百年,”


    “袁捕快,若真是如此, 那還真是慶幸了,”


    “大人,這些都不要緊,大人隻想著給卑職升職加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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