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這一日,京城十分熱鬧。尤其到了晚上,宵禁是向後推遲兩個時辰的,鬧市區和街頭巷尾十分熱鬧,滿街掛著花燈,上麵寫滿了燈謎和美好的祝福,小孩子興高采烈地放著鞭炮和煙花,人們也會到郊外或河邊,帶上各種美食,做各種有趣兒的遊戲。


    一大早,陸繹照例去上朝,下了朝便帶著岑福直接去北鎮撫司。


    府裏,陸夫人忙得腳不沾地,一邊指揮著家仆一邊親自上了手。


    家仆們都踩著梯子掛燈籠,唯獨陸府的夫人是用“飛”的,陸夫人自言自語道,“當初跳不上閣樓,大人嘲笑我,後來酒醉上了屋頂,大人又覺得我不可思議,輕功忽好忽壞,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大人若是現在見到,會不會誇誇我?哎呀,燈籠方向掛錯了,都怪大人,總往我腦袋裏鑽,害我分了心,”


    陸夫人一通操作,可把吳媽嚇壞了,“少夫人,您小心著些,”吳媽也顧不得其它了,隻圍著袁今夏轉來轉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吳媽,您就放心吧,”


    “少夫人,若是公子知曉,就算不責怪我們,也會擔心得不得了,您快下來吧,”


    “是啊,少夫人,老奴看著也膽戰心驚的,”忠伯也過來勸說。


    袁今夏將燈籠掛好,跳下來,拍拍手,笑道,“好,讓忠伯和吳媽擔心,是我的不是了,”


    忠伯和吳媽見少夫人聽勸,性子又開朗得很,越發覺得少夫人與眾不同,越看越喜歡。


    “少夫人,月餅都準備妥了,還有一應禮品,是否要現在送過去給娘家老夫人?”


    “忠伯,您隻管派一個家仆駕車,我去喚雪兒來,”


    “雪兒,燈謎夠了,不用寫了,交給你一個任務,”


    雪兒放下筆,開心地問道,“今夏姐,什麽任務啊?”


    “你辛苦一些,跑幾趟,給娘,姨,丐叔,師父、大楊、上官姐姐他們送月餅和禮品去,”


    “好啊,保證完成任務,”雪兒痛快地答應著,“對了,今夏姐,您不去嗎?正好可以看看袁大娘和林大夫她們呀,”


    袁今夏笑道,“傻妹妹,我是出了嫁的女兒,怎麽可能總回娘家呢?即便大人不說什麽,我也總要守規矩的,今日是中秋,我更要替大人守好家,”


    “原來還有這麽多規矩,”雪兒小聲說了一句。


    “等你將來嫁了,就明白了,”


    穆雪聽罷,眼前立刻出現了岑福的身影,臉一紅,趕忙說道,“今夏姐,我去辦事了,”


    “你慢著些,”袁今夏急忙囑咐道,“我派了一個小廝駕車,你快去快回,”


    “好,知道了,放心吧,今夏姐,”


    今日雲軒早早就打烊了,楊嶽準備帶著上官曦和杭兒去郊外玩耍一番。到家時,上官曦也剛剛回來。


    “曦兒,弟兄們那裏你都打點好了?”


    “嗯,今日沒什麽事,弟兄們有家的回家,沒家的就在分舵喝酒吃肉,圖的就是一個樂嗬,”


    這段時日,楊嶽格外開心,雲軒每日裏賓客盈門,上官曦也將烏安幫分舵打理得井井有條,小日子越過越紅火,眼瞅著杭兒也越來越懂事。


    “杭兒,咱們出去玩嘍,”楊嶽抱了杭兒,上官曦拎了東西。


    “爺爺呢?我要爺爺一起去,”


    楊嶽和上官曦對視一眼,不禁都笑了,“杭兒,爺爺啊,已經喝得半醉了,不能和咱們一起去玩了,”


    “爺爺和誰喝酒了?”


    “當然是和你的丐爺爺呀,”


    醫館。


    “菱兒呀,你就不想出去走走?”


    林菱手裏針線沒停,反問道,“大姐,今年的中秋,夏兒不在家,您心裏會不會覺得孤單?”


    “不會,一來呢,咱們姐倆在一塊兒,是個伴兒,二來呢,陸繹那孩子對今夏極好,隻要閨女過得好,我就開心,就知足,原來那些年啊,我就盼著,想著,又怕著,現在啥也不想了,就尋思著啥時候今夏能給我生個胖外孫,就圓滿了,”


    林菱笑道,“我看呀,快了,”


    袁大娘驚喜道,“菱兒,你是不是看出點兒什麽來了?是不是今夏丫頭懷上了?”


    “大姐,他們才成親兩個多月,就算懷上了,現在也看不出來,我是覺得呀,您這給外孫的小衣裳都預備上了,那可不就快了嗎?”


    “就好像你這當姨的不急一樣?”袁大娘嗔道,“你不是和我一樣?菱兒你的手巧,這繡的花樣,好著呢,”


    兩人邊做邊說笑著。


    晚間,陸繹和岑福回了府,一進門,便見府裏燈火通明,廊上,簷下,都掛滿了燈籠,每個燈籠上都寫著燈謎,一看字跡便知道出自陸夫人之手。


    “岑福,這些燈謎,你須得都猜出來,”


    “啊,啊?”岑福瞪大了眼睛,“為何?”


    “你嫂嫂交待的,若都猜得出來,便跟我們一起遊玩,若猜不出來,便隻好留在府裏了,”


    “可是,大人,準備了那麽多煙花,我不去怎麽行呢?”


    陸繹嫌棄地瞟了一眼岑福,“這府裏隻有你一個啊?”


    “不是,大人,別人跟著我不放心,我還要保護你們呢,”


    “免了,我用得著你啊?”


    岑福小聲嘟囔道,“就是不想帶著我唄,找什麽借口啊?”


    “你說對了,”陸繹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這都聽見了?”岑福一撓腦袋,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大人耳力可真好,我什麽時候能練到這個程度呢,”


    陸府的晚宴,雖然桌上隻有四個人,卻也極其歡樂。


    “夫人,一會兒我們出去逛逛?”


    “好啊,大人,街上肯定更熱鬧,以前每逢中秋,我們都要全力出動巡街的,如今我也變成要享受節日的人了,”


    穆雪不解地問道,“今夏姐,巡街?是什麽意思?你幹嘛要去巡街?”


    “雪兒,這事兒說來話長,”袁今夏一轉眼瞟到岑福,便有了主意,“岑福,這事兒交給你了,你與雪兒說說我以前的事,”


    “我?”岑福不太情願地嘟囔道,“為何是我?這是不想帶我的第二個理由嗎?”


    “什麽?”袁今夏不解地問道,“什麽不想帶你?”


    岑福偷偷瞅了陸繹一眼,心道,“哼,露餡兒了吧?原來不想帶我隻是大人的想法,”


    袁今夏見岑福偷瞟著陸繹,便向陸繹問道,“大人,您不想帶著岑福出去?”


    陸繹衝袁今夏眨眨眼,又笑道,“分明是他自己想偷懶,”


    “哦,原來是這樣,”袁今夏立時明白了,心道,“大人想要和我單獨在一起,又想撮合岑福和雪兒,倒是一舉兩得,可這辦法未免笨了些,”想罷笑道,“岑福,你可不準偷懶,今日中秋,難得無事來擾,我若是玩得上癮,便顧不得其它了,雪兒我便交給你了,你要保護好她,”


    穆雪偷偷看了岑福一眼,見岑福並無不悅,心下暗喜。


    陸繹站起身,拉了袁今夏的手,“夫人,咱們說走就走,”順便衝岑福使了個眼色。


    岑福心道,“還不是要用我?”


    眼見著兩人出了府門,岑福卻不緊不慢地看著。


    穆雪不明所以,問道,“岑大哥,咱們不跟上去嗎?”


    “稍等我一下,”岑福返身取了一個大大的包裹,“走吧,”


    “這是什麽?”


    “保密,”岑福略帶調皮的語氣。


    穆雪還是頭一次聽岑福用如此輕鬆的語氣與自己說話,便笑道,“岑大哥,今夏姐以前是做什麽的?她剛剛說以前要巡街,是什麽意思?可以給我講講嗎?”


    “嫂夫人既然交待了,我便慢慢說與你聽,不過可能會很長,也許要說上幾天,”


    “真的?”穆雪一聽暗自高興,“那,岑大哥會不會給我講完?”


    “當然,如果你有興趣,”


    陸繹與袁今夏手牽著手,袁今夏格外地開心,一會兒跑去猜個燈謎,一會兒又蹦跳著買些小玩意兒,不一會兒,兩人手上便多了許多好玩的,好吃的。


    “夫人,我們去河邊走走?”


    “嗯,”袁今夏一邊應著,一邊四下看著,“大人,今晚可真熱鬧啊,”


    陸繹回頭瞧了瞧,見岑福和穆雪遠遠地在身後,一時又有些嫌棄起岑福來,微微側身,口中發出了一聲輕嘯。


    岑福聽見,趕忙說道,“一會兒再講,大人喚我了,”


    穆雪更加奇怪,“哪有?在哪裏?”一邊問著一邊緊緊跟在岑福身側。


    到了河邊,岑福將包裹放下,“大人,要不要我……”


    陸繹擺了下頭。


    岑福便看了穆雪一眼,兩人識趣兒地走開了。


    袁今夏見狀,問道,“大人,這裏是什麽?”


    “夫人,你且猜猜,”


    “大人搞什麽花樣兒?”袁今夏圍著包裹轉了一圈,笑道,“猜出來可有獎勵?”


    “當然有,”


    “大人先說要獎勵我什麽?”


    陸繹向周圍看了看,湊近了低聲笑道,“猜對了,夫人便要親我一下,”


    “大人賴皮,”袁今夏也向四周瞧了瞧,“這麽多人,大人也該正經些,”


    “夫人,隻有一次機會,”


    “嗯~~~是……”袁今夏又轉了一圈,挨近陸繹,撒嬌道,“大人~~~我猜不到,大人告訴我吧?”


    陸繹寵溺地笑道,“夫人,你且閉上眼睛,我喚你時,再睜開可好?”


    “好!”袁今夏痛快地應著,雙手負在身後,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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