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嵐攙扶著秦化風,二人自馬車前方不遠處的地上發現了已經昏迷的玄洛水二人。


    二人趕忙挪動過去,眼前,玄洛水與常雲驍兩人橫臥於地,如同戰場上的落難屍骸,命運多舛。


    玄洛水麵色蒼白如紙,雙眸緊閉,右手之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貫通了她的手掌在手臂上留出了一道蜿蜒的傷口,此時還在汩汩淌出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的衣袖與身下的土地。


    一旁的常雲驍更是淒慘,右肩上的血肉已經翻開隱隱的可以看見白色的骨頭,紅色的血液染紅了一大片土地,此刻,他已經麵若金紙,若不是輕微浮起的胸膛,顯然已經是個死人了。


    雨小嵐見狀,心中大駭,但隨即鎮定下來。她深知,此刻非是猶豫之時。


    隻見她身形快速挪動,來至常雲驍身旁,手指翻飛,迅速點中其周身數處大穴,止血之法施展得淋漓盡致。隨後,她毫不猶豫地撕下自己衣袍的一角,輕柔而堅定地包紮住那猙獰的傷口。緊接著,她閉目凝神,調動體內稀薄的真氣,緩緩注入常雲驍體內,助其穩定傷勢,硬生生地將他從死神手中奪回。


    隨後又來到玄洛水身旁注入真氣為她療傷,隻可惜之前那道勁風顯然震蕩了腑髒,她依舊麵無紅潤,昏迷不醒。


    雨小蘭看著虛弱撐地的秦化風以及地上昏迷不醒的好友,心中已然焦急萬分,卻又無可奈何。她隻是一女子之身且受了傷,如何可以將幾人帶回宗門。


    “不行!莫大哥已經舍命換我們逃生,我要帶他們回去!”


    縱使眼中悲憤萬千,雨小嵐依舊沒有打算放棄。抽出自己的細長而柔韌的發帶將其一分為二。


    三千青絲及腰飄蕩。沾著點點血跡的臉上平日裏的靈動可愛之氣盡去,此刻隻剩下英氣逼人的女俠客。


    她靈巧地將發帶繞過玄洛水那柔弱的肩頭,又緊緊係於常雲驍堅韌的腰帶之上,兩股力量,在這一刻緊密相連,共同承載著生命的重量。


    她的一隻手,如同鐵鑄般攙扶著同樣虛弱的秦化風,而另一隻手,則緊緊拽著那紅色的發帶,如同拽著命運的韁繩,緩緩拖行著昏迷中的二人,每一步都顯得那麽沉重而堅定。


    烈日當頭,春天的正午其實並沒有那麽灼熱,隻不過此時雨小嵐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浸滿。汗珠順著鬢角緩緩地滴在地上。


    她的腳步從來沒有像這樣沉重過,左手攙扶的秦化風此刻依然還在行走,但眼神早已迷離,神誌不清的喃著什麽。


    她右手上的發帶,被她纏成一圈又一圈,緊緊地攥在掌心,那白嫩的手腕上,青筋暴起,展現著她此刻的堅韌與執著。發帶緊成線,深深地陷進了她的手掌肉中,但她卻渾然不覺,隻因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前行,無論多麽艱難,都要將他們帶回安全之地。


    雨小嵐不能停,也不敢停。她的心中充滿了對好友活下去的執念,她不求能將他們直接拖到宗門,隻求能來到那來時的村莊,那裏,有他們的希望,有他們的生路。


    拖行了數百米後,秦化風的身影愈發顯得搖搖欲墜,他的腳步踉蹌,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虛無之上,隨時可能倒下。


    雨小嵐的小臉因用力而繃得通紅,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與臉頰上混合著塵土與血跡的汗水交織在一起,就連天上的烈陽都扯過一片雲朵不忍直視。


    她的雙腿,此刻仿佛被無形的鉛汞灌注,沉重得幾乎無法抬起。每邁出一步,承載著無比的煎熬。


    她身上的衣物,在拖行的過程中不斷與身體摩擦,尤其是那些戰鬥中受傷的地方,更是傳來陣陣刺痛,如同被鋒利的刀片一次次劃過。然而,她咬緊牙關,硬是將這份痛苦咽下,沒有發出一絲呻吟。


    汗水與鮮血交織在一起,漸漸浸透了她的衣衫,將原本輕盈的布料變得沉重而黏膩。


    那些傷口在汗水的刺激下,正不斷地向外滲出新的血液,與汗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身後拖行一路的血跡觸目驚心。嬌小的身軀,此刻卻堅如磐石,她左手強撐著把秦化風頂高,口中依舊是微弱蚊蠅的聲音不住的說著


    “呼……秦……大哥…你,你……別倒下,呼……不…不然……小嵐……要撐不住……了。”


    “……你……剛剛騙…我……來著……秦…大哥!呼…呼…你要陪我……走完。…我就不生氣……啦。”


    或許是聽到了雨小蘭的聲音,秦化風的呼吸居然漸漸穩下來,開始嚐試著用雙腿撐著自己的身體大部分重量,向前走去。


    雨小嵐身上稍微一鬆,眼神也更加的堅定,她右邊肩膀向前,拚著全力拖拽著地上的身體。


    一步,一米!一丈!!


    每一步都好像背著山嶽在前行。


    又走了那麽五十米的距離,雨小嵐的精氣神與肉體都已經到達了極限,她的眼神也開始昏暗無比,神誌開始被模糊,目光中眼前也有無數的黑暗朝著自己的視線中間聚攏而來。


    突然前方一個身影驟然出現,擋住了她的去路,身後還跟著幾個黑色的人影,向著她們緩緩走來。


    “砰!砰!”


    本就深受重傷的秦化風和精疲力竭的雨小嵐雙雙倒地昏迷。


    陽光下麵前的人分明就是一身黑袍麵無表情的俞洪。他眼中無喜無悲,老神在在的看了麵前地上昏迷不醒的幾人。


    口中緩緩的說道


    “帶回去吧~莫瀟那邊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說著一招手身後四個玄飛樓弟子,飛快的上前將地上昏迷不醒的玄洛水還有雨小嵐幾人背起。


    這時一個身著黑衣的玄飛樓弟子上前拱手問道


    “四長老?那我們?”


    俞洪的聲音帶著一絲狠決看著那條血跡拖行的路麵緩緩說道


    “你們也回去!人多了樹大招風。剛剛我已經看見了,一個雲湧境巔峰,五個中期,都是我們的人,莫瀟這次是在劫難逃了。更何況老子一定會擰下他的腦袋!”


    說著身上的混圓境真氣毫無保留的爆發,黑色的真氣渾厚邪惡如霧氣彌漫,好像要將中午的太陽都整個吞噬。


    玄飛樓弟子見此情形也不敢多言一句,隻能帶背著玄落水四人,剩下的人也盡數返回,消失在了大路的盡頭。


    俞洪麵色陰沉下來,說實話他剛剛很想連帶著玄洛水全部滅口,不過想到玄霖對於計劃的重要性,也隻能按下心中的殺意,將他們盡數帶回。


    緊接著他龍行虎步大步上前,根本不像是一個暗器加身的刺客。此時更如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朝著血腥的氣味緩緩走去。


    …………………


    此刻馬車旁,莫瀟和小米兒已經交手了近五十招,從路麵打到了一旁的樹林之中,樹林裏無數的樹木山叢徹底遭了殃。


    無數的刀痕劍氣幾乎把綠意盎然的叢林豁開了一個口子。粗壯的樹幹上滿是刀痕,地上橫陳著無數被砍斷的細小樹木。


    “這個給你!”


    莫瀟在二人交鋒之時飛快的將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隱秘的遞給小米兒。


    小米兒用手接過布包飛快揣在懷中,緊跟著手中一刀煞氣淩人的劈下,莫瀟趕忙用寬雲鐵劍抵擋。


    緊跟著就見到莫瀟被勢大力沉的一擊,震的飛倒出去。黑色的身影重重的從樹林中拋出,重重的砸在了一輛馬車旁邊。


    小米兒手中鬼頭大刀,凶烈的刀鋒越發的渾厚,甚至刀刃上都出現了一條血線,殘暴的氣勢從樹林中飛躍而出。


    猙獰的臉上看起來怒目圓睜口中大吼著


    “莫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莫瀟瞥了一眼不遠處依舊如同石雕般的五個灰衣人,自從和小米兒拚招開始這五人就無動於衷。


    雖然氣息仍然牢牢的鎖定著自己,不過身體卻不上前攻擊,隻是守在馬車旁,任憑自己和小米兒打的天崩地裂,焦灼無比,這幾人還是依然不動,不肯輕離馬車半步。


    莫瀟的眼珠靈活轉動,仿佛能洞察先機,他的動作迅捷而精準,寬雲鐵劍猛然揮下,劍尖在地麵上輕輕一劃,頓時,一股氣勁自劍尖爆發,將周圍的泥土與石子卷起,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紛紛躍上半空,化作一片混沌的煙塵。


    緊接著,莫瀟的右手手腕輕轉,月光似乎在他的劍身上凝聚,閃爍著淡淡的銀輝。他猛地一記劍拍,劍身與石子在空中相遇,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石子在這股真氣的包裹下,仿佛活了一樣,破開煙塵,化作幾道流光,疾射向馬車所在的方向。


    然而,莫瀟的目標並非那五個神色戒備的灰衣人,而是直指馬車前那匹威風凜凜的黑馬。這一變化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灰衣人們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驚愕之色。


    就在這時,小米兒的聲音劃破空氣,帶著憤怒和著急:


    “快攔下來!!”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擔憂,但顯然已經為時已晚。


    “嘡嘡嘡嘡!”一連串沉悶而有力的撞擊聲響起,石子如同精準的箭矢,一一擊中了五匹駿馬的馬頭。


    這些馬兒本就訓練有素,此刻卻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魂飛魄散,它們眼中閃爍著驚恐的光芒,發出陣陣淒厲的啼鳴,馬蹄在空中亂蹬,韁繩瞬間繃緊,仿佛要掙脫一切束縛。


    馬車在失控的馬匹拉扯下,開始劇烈搖晃,車輪與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整個車身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扯著,向著四麵八方亂竄。


    那持劍灰衣人終於反應過來,眼中閃過暈紅的殺意,口中冰冷的吐出一個字


    “定!”


    隨即和剩下的四人瞬間猶如離弦之箭,四散而開,每個人都飛快的竄向已經慌亂逃竄的馬車。


    小米兒眼中滿是惡毒,而莫瀟卻是譏諷的說道


    “嗬嗬,隻要不讓你們好過,我就真他娘解氣啊!”


    “垂死掙紮!!”


    鬼頭大刀上已然,蓄勢已久的刀氣,熾烈的噴發而出。


    那五個灰衣人幾個箭步便追上了四散而逃的馬車,擰動身形站在了受驚的黑馬之前。


    用手拍在了馬的頭頂,他們用強大的氣勢和力道逼迫受驚的馬匹安靜下來。


    正在幾人就要趕著馬車回到路上之時,忽然一陣木條破碎聲傳來。


    “啪啦!!”


    “啪啦——!!”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如同鋒利的刀刃劃破天空,令所有灰衣人的心髒都不由得一。


    他們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去,目光聚焦在那些被遺留在大路的馬車之上。


    隻見莫瀟的身影猶如一顆失控的流星,狠狠地撞擊在馬車脆弱的轎身上,瞬間,那轎子便如同被狂風肆虐的紙糊一般,四分五裂,木屑紛飛,留下一片狼藉。


    而在這毀滅性的一擊中,兩口黑黝黝的木箱卻如同頑石般安然無恙,靜靜地躺在破損的車板上,顯得格外神秘。


    “找死!!殺!!”


    那持劍灰衣人眼中居然閃過一絲憤怒之色,殺氣騰騰的說道。隨後不遠處幾個已經安撫下馬匹的灰影瞬間爆發成灰色的霧氣,朝著地上的莫瀟飛去。


    隻見莫瀟胸中氣血翻湧,一口淤血猛地噴出,化作血霧,染紅了周遭的空氣。


    他的眼神卻如鷹隼般銳利,穿透灰色的魔霧,鎖定那五把利刃編織的死亡之網,它們在空中盤旋交織,宛如幽冥中的鬼魅,旋轉著向他逼近,每一道鋒芒都蘊含著收割生命的寒意。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殘餘的真氣仿佛被點燃了一般,赤紅如烈焰,從足底噴薄而出,瞬間在地麵上烙印下一個深深的火紅足跡,炸開周圍的泥土。


    徐嘯天陽步,這門上乘身法在他腳下綻放,每一步都跨越生死界限,身形化作風中殘影,直向另一側的土坡掠去,誓要突破這絕望的天塹。


    然而,天不遂人願,土坡之巔,一位身著黑色祥雲袍的強者矗立其上,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雙袖隨風輕揚,飄逸中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宛若自幽冥深淵踏步而來的冷酷判官。此人正是俞星澤的弟弟,俞洪。


    俞洪的麵容與俞星澤有著幾分神似,雖然長相其貌不揚,但他的眉宇間透露出一種陰冷狠毒的氣質,那雙眸子,卻如同冬日裏凍結的寒潭,深邃而冷冽,沒有絲毫溫度,隻有無盡的殺伐之意在其中翻滾,令人望而生畏。


    隨著莫瀟的躍上土坡的那一刹那,他周身黑氣繚繞,仿佛森羅煉獄大開,釋放出無盡的幽冥之力,將周圍的空氣都染成了墨色。


    “哼,區區螻蟻,也敢在我麵前逃遁?”


    俞洪冷笑一聲,聲音低沉而充滿凶厲,仿佛能震碎人的心魄。他緩緩抬手,指尖輕彈,一股幽黑的氣浪如潮水般洶湧而出,瞬間將衣袖撕裂,露出他那雙仿佛能握碎虛空的修長手掌,其上纏繞著令人心悸的幽黑真氣,仿佛要將一切生機扼殺於無形之中。


    莫瀟看到了土坡上這熟悉的身影,瞳孔波瀾不驚好像早有預料一般,心中輕笑一聲


    “嗬嗬,老鱉蛋!藏了那麽久總算出來了嗎?”


    此刻他身處絕境,前有混圓境強者攔路,後有魔門殺陣緊追不舍,四周更無半點生機可尋,顯然已經進入絕境。


    可此刻他的眼中並無一絲絕望,隻剩下了無盡的平靜,仿佛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心中無比堅毅的說道


    “哼!讓我看看這絕境能不能要了老子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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