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聚餐後沒多久,車太賢又帶著班行遠和李惠安探過一次張赫的班,那次探班非常歡樂,班行遠也首次在電影中出鏡,不是人出鏡而是滿黑板的數學公式。


    當時張赫擔綱主演一部名為《火山高校》的熱血電影,車太賢知道班行遠因為祖父過世的原因情緒有些低落,有意以探班的形式帶他出去散心。


    拍攝場地是一所學校。到達片場的時候正在拍攝一場教室裏上課的戲份,透過窗戶看到張赫扮像的第一眼,班行遠和李惠安兩個人就樂不可支。現實中話不很多,有些斯文的張赫染了一頭黃毛,整一個不良分子的形象。


    拍攝間隙車太賢叫來工作人員把帶來的禮物發下去,他準備的是飲品,班行遠還是茶。幾個人走進剛才拍戲的那間教室,各自找座位坐下,劇組的幾位主要演員也坐了過來。張赫先是做了介紹,女主演名字叫申敏兒,一身古早的黑色校服,長長的單馬尾,英氣十足;兩位男演員,權相佑、金秀路。權相佑是一名新人,話不多。看上去有些冷麵的金秀路一開口就露餡兒了,這表情,這語氣,怕不是搞笑藝人出身吧。


    “張赫啊,你的頭發是真染的,還是噴的顏色?”李惠安好奇的問,還湊過去摸了摸。張赫非常無奈地說:“當然是真染的了。”李惠安看了申敏兒兩眼,非常羨慕的說:“申敏兒小姐,你的扮相真是帥氣啊。”這種風格她還真是來不了。倒不是說李惠安駕馭不了男裝,她不管是女裝還是男裝都非常漂亮,也不是沒有試過。就是穿男裝的話氣場有些過於強大,嗯,可以參考林青霞的東方不敗。


    班行遠四下打量了一下拍攝現場,看到了黑板上的數學公式,仔細看了兩眼,忽然不滿起來:“張赫啊,這黑板上寫的都是什麽啊?”


    張赫答道:“有一場戲是上數學課的,隨便找了些公式寫上去的。”


    “怎麽能這樣呢?數學可是非常神聖的,怎麽能胡亂寫呢?”班行遠可不管是不是在拍戲,在他看來不論什麽場合數學都是需要認真對待的。


    車太賢知道他是學數學的,就攛掇他:“要不你給寫一些?”


    班行遠也是老實不客氣,走過去把黑板上的都擦掉,想了想寫什麽。反正也是拍電影,不用在乎有沒有人看得懂,上強度。於是就把他正在研究的那個問題的已經完成的部分內容寫在了黑板上,全都是公式,寫了大半黑板。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個人的一些小興趣,班行遠正在看一些排版學方麵的書籍,班行遠的板書無比規範,各種字體、符號、縮進什麽的嚴格按照出版學的標準,非常的漂亮。


    幾個人看的眼暈,車太賢問;“你寫的都是什麽啊?”


    “正在進行的一項研究的一些內容。你關心這幹嘛,就是一個道具,反正你也不懂。”班行遠一句話給他噎了回去。


    “既然是一個道具,還管什麽對錯。”


    “那當然不一樣了。就算是道具數學也得是內容正確的。”


    現在是暑期了,學校沒有什麽事,兩個人也沒有回國,還有老太太需要照顧呢。兩個人就宅在家裏,天氣熱也沒心情出去。金泰熙忙著拍電影都沒時間約她的惠安歐尼。李惠安倒是約過一次全智賢,給她送了不少各種茶葉。兩個人現在也很親密,對全智賢來說有一位圈子外的好友是非常珍惜的,隻不過她現在整天忙得不行,別說見麵,連打電話的時間也沒有。更重要的是雖然班行遠看起來對老爺子的去世非常的釋然,但總歸是相依為命20多年,李惠安非常清楚班行遠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麽灑脫。她也知道,自己是愛人唯一可以依靠的。


    趁著老太太身體還好,班行遠和李惠安瞞著老太太去了一趟老太太的娘家,這是兩個人很早就計劃好的。因為老太太的事在那個年代老派人的觀念裏實在是太過於離經叛道,就和她斷絕了關係。哪怕是老太太的父母離世後,按照兩位老人的安排都沒能盡孝。雖然老太太的弟弟妹妹和她很親密,但是都是私下的,明麵上關係並沒有得到修複。而且自從搬到了漢城後,也就沒什麽來往了。老太太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是誰都能看得出來她的落寞,特別是在老爺子離世後。畢竟那裏是她出生、生長的家啊。兩個人自然要做些什麽。


    8月上旬的一個周末,班行遠和李惠安打著外出遊玩的旗號,帶著準備好的禮物,早早開著車出發了。車是找金泰熙借的。老太太的老家位於大邱的一個鄉下,在當地是非常有名望的名門大戶,稍一打聽就找到了。因為是周末,在外麵上班的孩子們都回來看望老人,班行遠按響門鈴後不一會就有人開門了,一位幹練的中年男子。


    班行遠行禮後說:“您好,請問是權英珍先生家嗎?我是班行遠,首爾大學的教授,這是我的妻子李惠安。冒昧來訪,還請不要見怪。”


    那位中年男子多少有些驚訝,一來是陌生人來訪,二來是班行遠的身份和年齡,不到三十歲的首爾大學教授,還是挺讓人難以置信的。不過他也知道在韓國是沒有人敢在這件事情上開玩笑的,非常熱情的把兩二人讓了進去;“首爾大學的教授啊,可是貴客。今天周末,我和弟弟妹妹都帶著家人來看望父母,也不知道會有貴客登門,家裏有些亂,還請不要見怪。”班行遠和李惠安對望一眼,眼裏都露出一絲喜悅。


    班行遠說道:“是我們唐突了。”


    進到屋裏,中間主位坐著兩位老人,60多歲的樣子,精氣神都很好,周圍圍著兒孫輩,一大家子人有說有笑,非常熱鬧。看到有陌生客人進來,都停下了話,看著客人,其中一個小夥子看到班行運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那位中年男士介紹了兩個人的身份,滿屋子的人都非常驚訝,知道兩人是貴客,連忙給兩個人讓出了位置。


    班行遠和李惠安先是向兩位老人行禮,然後拿出禮物:“聽說您喜歡書法,就寫了兩幅字,還帶了一些家裏的茶葉。不成敬意,還請不要見怪。”


    那位老人對這兩樣顯然是愛極的,當下就打開來看。先是茶葉,顯然是識貨的:“西湖龍井啊!”拿起來仔細的聞了聞,滿臉驚訝:“莫非是……”


    班行遠說:“您猜的不錯,這是明前的獅峰龍井。”這是班行遠為了今天的事特意讓他的那個學生準備的,還是付了錢的。班行遠一向公私分明,學生送自己茶是一回事,自己要用的話是另一回事。當然了,他的學生推托不過也隻是象征性的收了成本價,至於會不會在下次寄茶的時候補回來就不得而知了。


    聽了班行遠的話老人連忙把茶包好推了回去:“這禮物太過貴重了,受之有愧啊。”


    李惠安解釋說:“舅公,這是行遠在京城大學帶的博士研究生送的。那位學生家裏是做茶葉生意的,沒花錢。舅公您就放心收下吧。”見李惠安說的誠懇,老人也不再推辭。就是這位教授夫人的稱呼讓他有些奇怪,沒記得在哪裏有這門親戚啊。


    隨後又展開了字,這一看就舍不得放下了。看了好一會兒後,把四個子女叫了過來:“英民、英赫、英彩、英恩你們四個過來見識一下,這才是書法啊。你們都是打小練習書法的,應該能看得出來有多好。別說是你們四個,就算是老頭子我也差的很遠啊。”幾個人輪流傳看著兩幅字,不住地低聲讚歎。


    班行遠問道:“您家裏這是有書法的家學嗎?”


    老人答道:“我們家也算是詩書傳家,怎麽可能不學漢字呢?雖然對話什麽的不是很好,但還是能讀的。我們一家曆來看不慣廢除漢字的做法,把漢字廢除了,也就把國家的曆史廢除了。那幫政客當真是短視。”


    班行遠讚歎道:“您真是一個有見地的人。”


    老人搖搖頭:“算不上是有見地,不過是還算清醒沒有被蒙蔽。家裏的孫輩也都練習書法,不過是入門,方便的話還請教授指點指點。”班行遠笑著應了下來,一家人當然方便了。


    幾個人都看過兩幅字後,老人戀戀不舍的收好:“教授您這份禮物當真是出乎意料的貴重,我實在是喜歡就厚顏收下了。不知道兩位今天過來是不是有什麽事?力所能及的話我一定全力幫助。”


    班行遠和李惠安整理了一下儀容:“我爺爺是班若甫。我和愛人是為了爺爺和英淑奶奶的事情過來的。”


    孫輩應該不知道這些事情,兩位老人和他們的兒女沒想到班行遠兩口子會是為這件事,一時間也有些呆滯。反應過來後,老人說:“孫輩們先出去,英民你們四個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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