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班行遠的電話,徐賢和韓佳人到廚房把飯菜端了過來。


    邊吃飯邊閑聊。“龍哥,給你一點建議吧,您也別覺得我說話難聽。以後盡量少和港島的導演合作,他們已經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了。80年代港島電影風靡亞洲,更多是因為占了先手。現在不一樣了,各個國家的行業都已經發展起來了,自然是願意看自己的故事。”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是原來的老一套,沒有從過去的榮光中走出來。說白了,他們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龍哥你也得承認,單靠本島已經養活不了電影行業了。最成熟、也最便利的市場就是內地了。在我看來,剛到的這些電影人隻剩下傲慢和私貨,完全沒有心胸和眼界可言。”


    “去年和薑聞幾位老師一起參觀了《赤壁》的拍攝。那位吳白鴿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最令人驚奇的是居然好意思按照原來的劇本把電影拍完上映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叫什麽?嘴上處處看不起大陸,心裏又實在是想到大陸撈錢。”


    “就算是賺錢,也把觀眾當人看啊。這完全是在給觀眾喂屎。他們就是這樣自我了斷了後路。”


    “還好那些做曆史顧問的同行倒也分得清是非,主動從裏麵撤出來了。不然的話我可是要好好的貼幾張大字報痛痛快快的罵上一場。”


    “我知道龍哥你不容易,有一大幫的弟兄跟著你,人吃馬嚼的。看你這麽大年紀了還那麽拚命,做弟弟的實在是心疼。來內地吧,這裏的發展空間更大,還不算晚。”


    “像拍戲的話劇本我幫你選。我呢,不建議你和剛子、陳凱哥這樣的大導演合作,他們太自以為是了,高高在上。多和年輕人合作,更清楚發展的方向。剛好,薑聞攢了個劇本,我在給他修改,非常有意思,一定會成為一部經典的。演員我都想好了,有一個角色很適合龍哥,不妨考慮一下。反正寶兒的公司會投資的。這部電影是群像戲,每一個角色都是獨一無二的。”


    “不想拍戲的話就做幕後,你那些弟兄可不光是演員。都是最寶貴的人才。總不能靠大哥你養活一輩子吧。發現身段,遍地是機會,你也能輕鬆一些。”


    “我知道你擔心祖明,孩子總歸是要長大的,總不能靠你養一輩子吧。不管做什麽都可以學,總能夠靠自己生活的。寶兒管了他這段時間,壞毛病改掉了不少,也知道節儉了。而且刻意讓他遠離那個圈子,看事情和原來不一樣了。沒合適的工作的話,先讓他到eigo做些行政方麵的事情。”


    “而且總得替嫂子考慮考慮吧。眼瞅著奔著六十去了,不是年輕人了,還和以前一樣拚命,萬一有什麽閃失,讓嫂子怎麽辦?”


    班行遠的話讓程龍陷入了沉思。林鳳嬌倒是有些感動,握住丈夫的手說道:“考慮考慮吧,有幾個人能比得上行遠的見識,聽他的沒錯。”


    程龍認真的點了點頭。


    吃完飯班行遠帶著四個人參觀了整個天文台,講解了工作原理。幾個人站在控製中心的樓頂,俯瞰兩條幹涉臂。


    程龍感慨地說:“直壯觀啊!很適合做電影的場景,天文台發現了特殊的外星信號……”


    班行遠笑著說:“這裏不行。隻有中子星和黑洞級的天體合並事件才能探測到。沒有那個文明能用這種方式傳遞信息。南仁東老師主持建設的fast建成了倒是可以考慮。”


    程龍兩口子在這裏住了兩天就回去了。知道班行遠是當世大家,兩個人和班行遠談了很多事情。


    “所以行遠你的意思是港島以後會有動蕩?愛國愛gang這麽簡單的道理還不明白嗎?”


    “單純講道理是說不通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孔子講‘以德服人’可不單純是嘴上的德,還有武德呢!”


    班行遠接著說:“人教人學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隻有疼過了才會真正地去考慮什麽是道理。其實還是把自己的曆史忘記了,結局‘鄭伯克段於鄢’這句話已經說的清清楚楚。”


    ……


    徐賢和韓佳人留在了這裏,班行遠開始給學生上課。徐賢想取巧,打算選中文係,又擔心老師不同意,特意征求了班行遠的意見。班行遠也沒為難這孩子,但是有個前提,除了首爾大學中文係的課程外還要額外學三門課程,都是關於中文的。


    徐賢滿心歡喜的答應下來,完全不知將來麵臨的是什麽。寶兒知道是那三門課後,默默地為這個可憐的孩子送上了祝福。這三門課程是文字學、音韻學和訓估學,研究的分別是字形、讀音和字義。


    班行遠是想給自己培養工具人,別看他是學問大家,但是在這三個方麵和真正的專家還是有些差距的。做事認真偶爾還有些小古板的徐賢太適合了。


    為這可憐的孩子默哀吧!


    班行遠每晚都會在樓頂看星星,雖然季節不對,不是觀銀河的最佳時間,但是星空還是非常燦爛的。


    韓佳人也會和徐賢一起陪著。每到這個時候韓佳人都會心想,要是一家三口就好了。她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逃了,她非常羨慕李惠安,哪怕是兩個人做交換都願意。因為真正的愛過、生活過並且永遠記著。


    但是她什麽都不敢做。從第一次見麵心裏生出波瀾到現在已經整整六年了,她太了解那個男人了,很清楚如果開口的話連幻想的機會都沒有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聽見班行遠說:“璿兒啊,去把冬不拉拿來,想唱歌了。就是長得很像吉他的那個。”徐賢剛要跑去拿琴班行遠又說道:“算了,我們下去吧。上麵太冷了。”


    韓佳人問道:“行遠哥寫新歌了?”


    “也不算是我寫的。去年刀郎過來的時候留下了許多西疆民歌的資料。閑暇的時候我做了些整理,配上了漢語的歌詞。我太喜歡這些民族風情的音樂了。給你兩個唱一下給把把關。”


    到了房間脫下外套拿好琴,班行遠說:“少數民族感情表達都是特別熱烈直白的,我也是照著這個特點寫的歌詞,可能會有些幼稚,可千萬別笑話我。”


    “第一首,青春舞曲”


    “太陽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


    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的開……”


    《花兒與少年》


    ……


    《阿拉木罕》


    ……


    前麵的歌都是那種非常歡快地,徐賢兩個人聽的眉開眼笑。徐賢還跟著節奏扭來扭去。


    班行遠看不下去了,說道:“不是這麽跳的,明天你在網上看一下維族舞蹈是怎麽跳得。看你這麽瞎扭我都唱不下去。”


    最後兩首歌畫風突變,一下就把韓佳人和徐賢幹沉默。


    先是《在那遙遠的地方》,這首歌本來唱得就是愛而不得的悲哀,班行遠唱起來自然更是不一樣,得到了又永遠的失去了。韓佳人聽著聽著突然忍不住想要大聲哭泣。


    最後一首幾乎讓她崩潰,差點就落荒而逃。


    “風雨帶走黑夜,青草滴露水。大家一起來稱讚,生活多麽美。我的生活和希望,總是相違背。我和你是河兩岸,永隔一江水。波浪追逐波浪,寒鴨一對對。姑娘人人有夥伴,誰和我相配。等待 等待 再等待,心兒已等碎……”


    唱完之後,班行遠拍了拍有些難受的學生,說:“這首歌叫《一江水》。不早了,都休息去吧。”


    韓佳人又稍坐一會兒才起身告辭。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轉身說:“行遠……”


    班行遠看到她欲言又止,問道:“還有事嗎?賢珠。”


    韓佳人搖搖頭:“沒事了。行遠哥早點休息吧。”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關好門後長出了一口,然後飛奔回到自己的房間,捂著嘴撲到床上放聲大哭。最後一首歌的歌詞讓她心碎:等待 等待 再等待,心兒已等碎……。


    過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了心情,自言自語的說:“知足吧金賢珠,你還有等待的機會。而你愛的那個人隻能等待了來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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