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力捂住緩緩滲出鮮血的脖子,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後,上車離開了。


    我將沾著血跡的菜刀朝地上抹了抹,裝回了布兜。


    這時,孫聰畏畏縮縮的來到我身旁,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滿了畏懼:“從…從文,你咋就篤定徐力不敢殺你呢?”


    我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刹車印子。


    孫聰這才恍然大悟,不過他轉念一想,又問道:“那要是一開始徐力不喊刹車呢?”


    “不喊?不喊就撞死我唄,還能咋整。”我笑道。


    “……那他剛才要是不走,你真要殺了他嗎?”


    “他一定會走。”


    “為啥呢?”


    “直覺。”


    辦公室內。


    當杜永康見我完好無損的回來時,他騰的一下站起身,滿是不可思議道:“文哥,徐力呢?”


    沒等我開口,孫聰揚著下巴,神氣洋洋道:“被從文打跑了!”


    “打跑了?”杜永康眼睛瞪的溜圓,匪夷所思道:“你是說文哥一個人把徐力一群人打跑了?!”


    “沒錯!”


    “我滴個親娘嘞!”杜永康晃動著肥軀小跑到我麵前,緊緊的摟住我的胳膊,激動到語無倫次:“文哥!你…我…!”


    我被他摟的一陣惡寒,不著聲色的抽出胳膊後,說道:“杜總,錢該給我了吧。”


    “給!得給!”


    杜永康連忙來到保險櫃前,從裏麵捧出厚厚的一摞鈔票放在了茶幾上。


    “文哥,這一共是十一萬,多出的一萬,就當我孝敬您的!”


    “這可不行,說十萬就十萬。”我連忙拒絕道。


    “文哥,你跟我客氣啥,今天聰兒也跟我說了,咱爹不是病了嗎,這一萬就當我給咱爹買的補品!”


    該說不說,杜永康能混到如今的家業,無論是說話還是辦事,都可謂讓人舒服到了極點。


    我爸看病確實需要錢,於是我也沒再推辭:“杜總,你這份情我記在心裏,以後有事你吱聲。”


    “妥了!文哥,有你這句話,我比賺十萬塊錢都高興!”杜永康說完,將現金裝到袋子中,然後提議道:“文哥,我在鴻賓樓訂了包間,咱哥仨去喝點?”


    出來混麵子都是互相給的,更何況他今天辦的事也確實挺敞亮,於是我也沒推辭:“中。”


    半個小時後,杜永康我仨來到了鴻賓樓。


    酒精就是男人的增稠劑。


    一杯白酒下肚,話匣子便徹底打開了。


    “文哥,你最近忙點啥呢?”杜永康邊嚼著花生米,邊隨口問道。


    “我前兩天在文化廣場擺地攤,結果被幾個混混給攪黃了。”我無奈的笑道。


    “擺地攤?”杜永康頓時不樂意了:“文哥,就憑你這身魄力,擺地攤豈不是大材小用了!”


    “我這剛出獄,又沒錢,除了擺地攤還能幹點啥。”


    “誒,文哥,我倒是有條路,不知你想走不想走。”杜永康神秘兮兮道。


    “啥路子?”我放下筷子,好奇問道。


    “遊戲廳!”


    “遊戲廳?賺錢嗎?”


    “豈止是賺錢,簡直都要賺飛邊子了!”


    “那投資應該不小吧?”


    “投資還真不多。”


    “投資不多,又賺錢,那你咋不幹呢?”我頗有深意的問道。


    “文哥,這年頭幹啥都不好幹,連我那木材廠都三天兩頭有人來鬧事,更別提這種暴利的行業了。”杜永康抿了口白酒,頗為鬱悶道。


    我點點頭,沒再吱聲。


    見我不接茬,杜永康又問道:“文哥,咋樣?想整個遊戲廳不?”


    “杜總,我有幾斤幾兩我自己心裏清楚,遊戲廳水太深,還是算了吧。”


    “文哥,你要是沒錢,遊戲廳這買賣你一個子都不用出,我全掏!”


    “謝謝杜總的美意,隻是我獨狼一個,照顧一個木材廠就挺費勁了,再多了我怕撐死。”


    “那好吧。”


    杜永康見我拒絕的如此徹底,他也沒再堅持。


    而我之所以沒有同意,隻是單純覺得我爹看病的錢有著落了,我沒必要繼續鋌而走險。


    但事實告訴我,我那時的想法還是太過天真。


    江湖就是一處泥潭,你越想抽身,就會陷的越深。


    臨分別前,杜永康笑問道:“文哥,咱爹啥時候去看病?”


    “我想明天去。”


    “那正好省城醫院我有朋友,我還有車,不行我領著聰兒,帶咱爹去看病呢?”


    我知道杜永康打的什麽如意算盤。


    他是怕徐力不肯善罷甘休,再給他來個回勺。


    我要能拿住徐力還行,我要真被徐力幹挺了,他肯定也吃不了兜著走。


    說是帶我爹去看病,倒不如說他想出去避避風頭,等木廠的事徹底了了,他再回來。


    不過我也賴的戳穿他那點小九九,隨口回道:“那就有勞杜總費心了。”


    “哈哈!應該的,應該的!那文哥,咱留個電話?”


    “我沒手機。”


    “沒有手機?”杜永康微微一愣,連忙將手中的翻蓋手機遞給了我:“文哥,這手機我也剛買沒幾天,你留著用吧。”


    “杜總,我收的夠多了,手機就”


    “哎呀,文哥,你跟我外道啥啊,一個手機跟你幫我的忙相比算個啥啊,再說,這手機也不貴,才五千多,等這事結束,兄弟我再給你配個更好的!”


    “那就多謝杜總了。”


    “哈哈,小事,那文哥,事不宜遲,我和聰兒現在就去接咱爹去醫院,你看中不?”


    我見杜永康嚇的鳥樣,無奈的笑道:“行去吧,記著,別跟我爹說看病貴,瞞著他點,不然他該惦記了。”


    “好嘞文哥!”


    杜永康將我送回到木材廠後,就領著孫聰趕往我家。


    洗完漱,我躺在木廠辦公室的小床上剛要入睡,突然,一陣手機鈴聲將我驚醒。


    我隨手拿起手機一接,另一頭就響起一憤怒的咆哮聲:


    “杜永康!你踏馬敢找沈從文來嚇唬勞資!你踏馬給我等著!明天勞資親自去木廠活剝了你!”


    “徐力,這事沒完了是嗎?”


    “沈從文?”當聽到我的聲音時,徐力明顯一愣。


    “是我。”


    “沈從文,你來的正好,明天我去,你得在!”


    “徐力,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就非要把事情鬧到這一步嗎?”


    “嗬嗬,沈從文,你怕了?”


    “我怕了,中不?給我個麵子,別來木廠鬧事兒了。”


    “麵子?”徐力冷笑幾聲,怒罵道:“你有個幾把麵子!”


    我見徐力給臉不要臉,語氣也沉了下來:“那照你的意思,這事兒就沒緩兒了唄?”


    “緩兒?緩個屁!你踏馬接這活的時候你想過有緩兒嗎?啊?!”


    “行,那你甩個點兒吧。”


    “明天晚上七點,後山,誰不去誰孫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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