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沒嫁錯”,妙錦嘻嘻一笑道。


    “你知道你最大資源的是什麽?”有燉問道。


    “資源?”妙錦一時沒反應過來,話題跳躍度太大。


    “店鋪是以盈利最大化為目標的實體,有助於店鋪實現這個目標的因素都可稱之為資源。”有燉道。


    “這和婚事有什麽關係?”妙錦覺得有燉這廝很八卦,很舔今上。


    “今上是你最大的資源”,有燉說得一本正經。


    “我知道”,妙錦仍是戲謔的口氣,掰掰腳趾頭就能想明白的事兒,她有些納悶,大才子這番費力地遊說是為了什麽?


    要不仗著是今上的媳婦,做生意哪能那麽順利?妙錦要是連這點兒都看不明白,就跟二傻子無異了。


    “要知道珍惜”,有燉的口氣聽起來像四五十歲的父母。


    妙錦強忍住笑,故作認真地點頭。


    她把朱棣看得比朱高爔還重,已然珍惜到無以複加。


    “大臣會勸今上雨露均沾”,有燉直接點出了妙錦的痛處。


    她無法獨占今上,永遠不能,今上以前有皇後,以後有張貴妃和其他更年輕的妃子。


    “是誰讓你來勸我的?”妙錦心下一沉,朱有燉這廝為了掙錢什麽活兒都接,真不知道他說剛才那些話,收了多少好處。


    “沒有人”,有燉知道她想歪了。


    無利不起早的人,鬼才信你純粹出自好意。


    一陣風吹來,帶來絲若有若無的孤獨感,這個狐朋狗友,早晚將他交由今上處置,妙錦最討厭別人說這個話題。


    朱棣是她的,她一個人的,誰都休想碰!


    見妙錦周身怒火升騰,有燉明白是時候撤了。


    “你別走”,妙錦拿起根嬰兒手臂粗的木棍,放到有燉肩上,“坐下”。


    “這是做什麽?”有燉訕笑著。


    “你把話說完”,妙錦冷冷道。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有燉抬手把木棍撥開,悄然後退,“不能嫉妒”。


    “還有呢?”妙錦的眸中泛著寒意。


    “這不是你能改變的事,善妒是品德有虧”,有燉繼續後退,退到木棍的威懾範圍之外,“人世間的規則不會因為你一個人的意願而改變”。


    妙錦扔掉棍子,轉身走了。


    好端端地說這些做什麽?


    有燉目送她孤單地遠去,懊悔不已。


    一直以來,朱棣是妙錦最大的倚仗,如果連朱棣都隨時會被奪走,妙錦還能信誰?!


    朱有燉嗎?憑什麽?你妻妾成群,拿什麽證明比朱棣更可靠?


    還有那個朱權,一邊說著對妙錦的癡心不改,一邊娶了正妃側妃一大堆。


    妙錦知道朱有燉對自己動心,或許在某個瞬間她也曾心動過,但是這和感情無關。


    心裏不痛快,見到朱棣的一刹那,眼淚就像決了堤的河水往外湧。


    抱著嬌妻,輕輕拍著她的背,“怎麽了?誰給你委屈受了?是玉英找茬了?”,朱棣邊問邊輕輕為她揩淚。


    “不許喜歡別人”,妙錦哽咽著,“不許碰別人,隻能和我在一起”,她緊摟著他的腰。


    “放心吧,夫君會為你做主的”,他親了親她的如鴉秀發。


    妙錦的生活圈子幾乎是固定的,除了玉英,誰敢無法無天地為難妙錦?朱棣想都沒想,就圈定了嫌疑人。


    這個長女,半點兒她母後的氣度和見識都沒有,總是在仗著寵愛添亂。


    駙馬都尉袁容一邁進乾清宮,就發現氣氛不太對,皇帝丈人的臉色沉得快要滴水了。


    按照規矩行禮後,皇帝沒讓平身,袁容隻能繼續跪著,腦子急速運轉,思索是哪兒出問題了?是自己錯了?還是公主錯了?亦或是家人錯了?


    快速梳理了一遍全家人的言行,沒發現重大不妥之處,就連那惹禍精公主都老實巴交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究竟是哪裏出錯了呢?……袁容毫無頭緒。


    “永安公主任意妄為,駙馬都尉袁容不知勸阻,罰俸一年,”看見袁容眼珠子亂轉,朱棣心生厭惡,背轉身,不想再看這個女婿,“回去告訴玉英,下次再入宮尋釁滋事,駙馬停俸”。


    袁容一頭霧水。


    禦前宦官王彥向袁容使了個眼色。


    袁容方才回過神來,磕頭謝恩。


    走到門口,趁四下無人,袁容偷偷塞了個手指長的紙卷給王彥,便出宮而去。


    王彥招了招手,讓昭仁殿門口的兩個小宦官過來,守在乾清宮門口。


    禦藥房的陳喜是他的徒弟,今天正好是陳喜當值,王彥閃進禦藥房的一間休息室,打開紙卷一看,是張一百兩銀子的銀票。


    王彥也不清楚今上為何突然發火,但是不難猜出和皇貴妃有關。


    但是,皇貴妃寵冠六宮,風頭正勁,是今上心裏的人,肯定不能受委屈,但是皇後的感受又不能不顧,總得給駙馬支點兒招,避免下次再無端受罰。


    無非是讓公主多多孝敬皇貴妃,雖然公主比皇貴妃還大三歲,但是皇貴妃的輩份畢竟在那兒擺著呢。


    朱玉英這次學乖了,受了委屈也不辯解,直接花銀子買了很多皇貴妃愛吃的時令蔬果送到了梅園,當然她知道辯解也沒用,父皇才沒功夫聽她說話,現在父皇的整顆心都在徐妙錦母子身上呢,聽說朱高爔都尿了五次龍袍了,父皇樂得合不攏嘴,逢人便炫耀。


    妙錦不知道玉英為何突然大獻殷勤,有燉卻是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裏暗自壓下了好管閑事的念頭。


    皇上夫妻之間的事兒,不是別人能隨便插手的,隨便濺點兒火花都夠人受的,為了自保,還是躲遠些好。


    有燉再也不提三妻四妾、雨露均沾之事,又想盡辦法哄妙錦開心,還主動和妙錦談論起活字印刷和雕版印刷的利弊比較,總算把妙錦的滿腔怒火化解於無形。


    真累啊,有燉覺得自己真欠。


    今上喜歡誰,你便討好誰就行,妙錦受不受得了今上移情別戀,與你何幹?!有燉越想越覺得自己多此一舉。


    更何況,麵對心上人背叛,那種痛苦,根本無藥可醫。


    唯一的方法就是瞞著,讓她永遠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多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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