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身為男人的擔當”,這是今上給有燉的最後一句話。


    回宮後,今上仍氣憤難平,“是我看錯人了”,


    “要不讓他直接回開封吧”,妙錦問道。


    “現在氣頭上,過兩天再想想”,今上擺擺手道。


    “要不先讓小胖子回宮住”,妙錦問道。


    “算了,我讓紀綱過去,把所有的侍衛重新細查一遍”,今上疲倦地靠在牆壁上。


    妙錦坐到炕上,扶起他,為他按摩頭部,“別氣壞了身子”。


    “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不值當”,今上罵道。


    夜裏,今上沒心情擺弄遊戲,隻是懶懶地靠在妙錦懷裏。


    “看來,小胖子,得我親自教”,今上憂心道,“得讓楊榮他們再給小胖子尋一位名師備著,不能太倚重有燉”。


    “我以後會用心學,幫你分憂”,妙錦說的是真心話。


    “你已經很用功了”,今上道。


    他早早地睡著了。


    妙錦感受著他的呼吸和身上的溫度,仿佛又回到了在北平順心殿的時候。


    她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今上身為父親所肩負的那份責任。


    他可以請名師,但是要把兒子培養成什麽樣子,他心裏是有個清楚規劃的。


    這樣想著,就連以前那些難以忍受的遊戲,都變得溫情脈脈了。


    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小胖子。


    聽到宦官在門外叫起,妙錦才發現,他身上很燙。


    “皇上,皇上”,她輕輕推著他。


    他病了,高燒昏迷。


    妙錦穿好衣服,急忙讓宦官宣禦醫。


    今上能容得下有燉和妙錦不清不楚,卻容不下他的玩忽職守或者無能。


    如果有燉坐不好這個位子,就得立馬換人。


    小胖子的成長和安全不能等。


    服了藥,燒有所減退,今上才清醒過來,“把早朝停了吧”。


    “已經吩咐下去了”,妙錦道。


    “我得躺兩天,你守在我身邊,哪兒也別去“,他聲音低微。


    “我會的”,妙錦回答。


    “真擔心看錯了人”,今上道。


    妙錦知道他說的是有燉。


    最好的解決辦法是,不重用有燉,妙錦和小胖子博采眾長,多請名師。


    妙錦也不確定,有燉有多大本事。


    會說,不見得會做。


    小處做得好,不見得大處也能做得好。


    妙錦也擔心行差踏錯。


    對與錯,得她自己慢慢摸索,不能光靠有燉。


    這是從這件事中得到的教訓。


    有燉再好,也不如自己可靠。


    以後,她得加倍努力地學。


    有燉被停了日講,停止一切職務,等待紀綱的調查結果。


    如果還有其他重大錯誤,那誰也保不住他。


    今上和妙錦都不敢再用他。


    妙錦把秋心派去了小胖子身邊。


    秋心和夏心輪流去。


    妙錦沒打算單純相信誰。


    不同的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更能發現問題。


    今上謝絕一切人探望。


    他和皇後同時有病在身,不是什麽吉兆。


    妙錦細心地照料著他。


    他病勢洶洶,兩天不一定能休息好。


    以前總怪他,現在才發現他是如此脆弱,被小胖子的事嚇成這樣。


    身為父母,真是操碎了心。


    她再一次體會到,她和他才是真正的一體,哪怕他曾打算讓她殉葬。


    在小胖子的事上,沒有人比上他更上心。


    當然,她也會保護自己,不被他傷害。


    他是最聽話的病人。


    到了晚上,精神好些,跟妙錦說起那些遊戲,他問道,“這些日子覺得累嗎?是不是覺得吃不消?”


    她隻是笑笑。


    “生活才不會管你累不累,受不受得住”,他無力地歎息,“就是為了讓你有這種疲憊到極致還得堅持下去的感覺,就是讓你得不到一點兒援助,隻能靠自己,想想咱們在靖難之役中,多少次死裏逃生,多凶險,你就會明白我的用意,禍不單行,永遠別指望生活憐惜你,隻有自己盡力去做”,他慢慢說道。


    “等你好了,咱們繼續,我會把你教的那些變成本能”,她不怪他。


    如果不是他的日夜鍛煉,她也無法發現這次的問題。


    她不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她是一位母親。


    和男人沒什麽不同。


    “我沒想折磨你”,他輕輕撫著她年輕的臉龐。


    “我知道”,她俯在他耳邊道,“我喜歡你,你不知道多喜歡”。


    他笑了,很開心。


    “你想不想看,我去換衣服”,她問道。


    他搖搖頭,“不能再折騰你,你會受不住”。


    她巧笑倩兮,“你等我”。


    今天的衣服上繡的不是蝴蝶。


    而是含苞欲放的荷花。


    他忍不住去摸,“你怎麽想到的?”


    “我記得你說過喜歡”,她輕聲道。


    “小荷才露尖尖角,你知道嗎?像剛到北平的你”,他笑道,“你那個時候美得令人心驚,我擔心自己把持不住,總想躲著,最後你還是撲過來”。


    “你那麽大壓力,小胖子的事或許沒那麽嚴重”,她開解他道。


    “不會想為有燉求情吧?”他警惕道。


    “不是,是擔心你的身體受不住”,她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


    “這些衣服正好緊貼著你的身子,和你融為一體,真美”,她歎道。


    他在荷花處輾轉逡巡,妙錦扭動著,身子越來越熱,不受控製地想靠近他,被他推開。


    她不知如何是好,隻能不停地吸引誘惑,盼他快點前來。


    朵朵荷花,既是誘惑,也是敏感,是她的不能承受,是她的熱切期盼,是她無法約束的本能。


    他饒有興致地撫弄著荷花。


    她想他。


    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絕,將她拋置荒野。


    她忍不住想求饒。


    她就是一架古琴,任他隨意彈奏。


    她就是一池春水,他拿著細長的柳枝在上麵輕輕拂動,興趣盎然。


    在她想得快瘋掉時,他來了,酣暢淋漓,一氣嗬成。


    帶著她到達那歡愉的頂點。


    她忍不住喊出聲。


    “以後要忍”,今上說道。


    她搖搖頭。


    忍不住。


    她喜歡他。


    今晚和以前不一樣。


    是她的心離他越來越近。


    她如饑似渴地想和他在一起,害怕片刻分離。


    這是發自內心的感情,不是被撩撥得欲罷不能的欲望。


    “沒人會聽見,我隻在你麵前放鬆”,她給自己找借口。


    “不可以”,他的語氣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她委屈地直掉淚。


    “你可以咬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次數,別人會用這些判斷我的身體狀況”,他解釋道,“我之所以這樣教你,就是為了這些,別人會千方百計從生活的細節打探你的消息,你要出其不意,必須學會掩飾”。


    “我懂了”,她擦去眼淚,挨緊他。


    他的燒退了很多。


    她能感受到。


    他的病好了大半。


    想不到這個遊戲還有治病的功效,她的心裏頓時輕鬆了許多,又去設計更多的衣服。


    大自然地每一處天然的景致,都能帶給她靈感。


    那些靈感,猶如夏日的螢火蟲,到處都是,她要全都畫給他看。


    成衣店又進了許多新麵料,送到宮裏,任她挑選。


    她沒時間弄這些,全交給雪柔。


    可是雪柔挑出來的效果不太好,總是差那麽點意思,她還是得親自弄。


    這是她和今上的生活,不能完全交由別人。


    別人不會懂其中的妙處。


    他懂。


    她的臉不禁染上緋色。


    熊寧杉被丈夫打了,無法下床,妙錦想派人去接她,甚至想給她辦和離手續。


    但是,被今上攔住了。


    “她不能離開她男人”,今上道。


    “為什麽?”妙錦氣憤道,“沒本事的男人才在女人身上泄私憤”。


    “我也沒本事,我常在你身上發泄,我怕別人知道我心裏真實的想法,隻能發泄在你身上,不能跟任何人說,隻能這樣”,他笑得很苦,“你很瞧不上吧?”


    “沒有,我說的是熊寧杉的夫君”,她慌忙解釋,“我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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