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想了想,也是,畢竟要坐很久的車,還是得保證三小隻的舒適性。


    於是隻好把人塞進了後備箱。


    反正這位牛大哥也已經昏死過去、沒有知覺了,在哪都一樣。


    為了確保己方的安全萬無一失,安南還把裹成了蠶蛹的大哥綁上了一層繩子。


    乍一看跟被挾持的人質似的。


    顧之嶼看人被包的嚴嚴實實,提醒道:“別把他憋死了。”


    安南點頭:“放心吧,檢查過了,口鼻都露出來了。”


    一行人就這麽上了路。


    總路程花費了三十來個小時,期間後備箱一點動靜都沒有。


    兩人換班的時候,安南還特地去後備箱看了一眼,牛敢當依舊睡得人事不知,連腦袋的角度都沒有變過。


    由於樣子實在太安詳,安南還探了幾次他的鼻息,確定人還喘著氣兒,才繼續趕路。


    這人他們可以不帶,但既然帶了,就得帶個活的過去,不然生意還沒做,跟基地領導的梁子先結下了。


    說是跟官方基地做交易,其實真正的交易對象,無非就是基地的話事人。


    上午八點左右,車子終於抵達了濟山市地界。


    顧之嶼開著車子沿街尋找基地,安南則側頭觀察窗外。


    濟山市她不是第一次來了。高中畢業那年,她和幾個同學一起畢業旅行,曾經到過這個地方。


    當地人非常淳樸熱情。在飯店點三個菜給上四道,東西丟了一群本地人幫著一起找,問個路人家不僅耐心解釋,還親自帶著走了一段。


    由於體驗感不錯,早餐店的老板娘又給她們熱情推薦了很多景區,所以當時她們還在計劃外多停留了幾天。


    離開的時候安南對這地方的景色其實沒多大感觸,倒是對濟山人民的熱情好客印象深刻。


    顧之嶼瞥見她正一眼不眨的發呆,騰出一隻胳膊,握住她的手:


    “在想什麽?”


    安南沒回答,反問他:“你來過這裏麽?”


    顧之嶼回:“來這邊談過生意。”


    頓了頓,又道:“算是一次比較愉快的合作。合作方很真誠,項目推進的特別順,當地人也很配合。”


    安南點點頭。


    看來不止自己對這裏印象不錯,顧之嶼也是。


    而且能讓他額外給個好評,可是相當不容易的事。


    顧氏集團名聲在外,這男人又有錢到離譜,基本走到哪裏受到的都是最高禮遇,因此他要是格外給了好評,那真是說明好到了一定程度。


    她跟顧之嶼說:“我之前也來過這邊,對這裏印象也很不錯。”


    隨後停頓了一下:“不過舊地重遊,應該是另一番景象了。”


    末世三年,但凡能活到現在的,基本不可能有熱情好客這一說了。不打家劫舍就算是善良了。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繼續前行。


    過了一會兒,安南感覺出一絲異常:“阿嶼,我怎麽覺得哪裏怪怪的?”


    顧之嶼把車速放慢了點:“怎麽了?”


    安南蹙眉看著窗外,又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有沒有覺得這裏過分冷清了?”


    顧之嶼不假思索道:“天氣太冷,估計要等到正午陽光最足的時候,才會有人出來。”


    安南卻搖了搖頭,指著窗外道:“我不是說人,而是腳印。”


    腳印?


    顧之嶼愣了一下,隨後也皺起了眉。


    是了,這雪地平整幹淨得有些詭異。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居然一個腳印都沒有。


    顧之嶼左右看了看,道路兩旁都是大型住宅區。而這裏居然沒有半點人類生活的痕跡。


    就算是天氣嚴寒,也總不至於極寒降臨以後的這段時間裏,連一個出門的人都沒有吧?


    他剛剛視線一直緊盯著馬路前方,隻顧著開車和防範伏擊,都沒有注意到這項異常。


    安南皺眉道:“咱們再往前走走看。”


    顧之嶼:“好。”


    車子繼續往前開,又過了二十分鍾,途經兩個商場、好幾個住宅區,卻依舊是這樣的情況。


    沒有人、沒有腳印、沒有任何聲音。安靜得有些詭異。


    安南的身上莫名起了一堆的雞皮疙瘩。


    這是一座空城??


    濟山的市民們全都死了?沒有一個熬到極寒的?


    這不太可能啊……


    兩人讓三小隻在車裏留守,然後下了車,走進附近的小區查看。


    小區裏的雪地也十分平整。抬頭往樓上看,大多數人家的窗戶居然都是開著的。


    安南皺起眉。


    隻有極熱時期,人們的窗戶才是開著的。這些房子裏肯定是沒有活人了,否則根本扛不住這樣的嚴寒。


    他們大概檢查了一下,確實一個活人都沒有。


    每個房間裏都是厚厚的一層灰,窗戶都已經結冰關不上了。看起來是已經很久沒人住過的樣子。


    兩人注意到,很多房子裏都被收拾得空空如也,別說物資了,連一件衣服都沒有剩下。


    看這樣子,這裏的居民並不是全都死在了天災裏,更像是收拾了所有細軟,搬家了。


    安南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會不會是他們全員都搬到了官方基地去?”


    天災三年,人口銳減的連十分之一都不到,一個正常規模的官方基地,是可以完全容納下一整個城市的幸存者的。


    顧之嶼點點頭:“有這個可能。我們繼續開車找找。”


    兩人重新回到車上。


    他們是從市南區進的城,一路往北開,途經橋山區、經開區、市東區,全都是這樣的情況。


    直到進了普安區,才終於有了人類的痕跡。


    確切的說,不是痕跡,而是烏泱泱的一群人。


    顧之嶼把車子靠邊停下。安南坐在車裏,看著前方不遠處的白色禮堂。


    一群人從四麵八方趕到禮堂門口,麵帶微笑的互相點頭致意,隨後結伴往裏麵走。


    場麵不是一般的和諧。


    禮堂裏則一直傳來大合唱的歌聲。


    “當我絕望的時候,你降下溫暖的光。


    照亮我方向,讓我不迷惘。


    當世界淪陷於罪惡,


    你用慈愛的目光,撫慰我的傷。


    懺悔吧、懺悔吧,


    再也不做迷途的羔羊……”


    安南皺著眉,雞皮疙瘩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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