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有錯嗎?當初就給了那麽點錢。放到現在,可是有一百多萬呢!”趙春蘭一想到那麽多一筆錢,就越發想要爭取一番了。


    江雲杪扯唇笑了笑,但表情卻沒有半點溫度,如餘燼般冷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那筆錢奶奶全拿給你們家蓋了房子了吧。要是你當初沒攛掇著奶奶問我媽要錢該多好?隻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馮元珍幾乎是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跟江雲杪對峙,“我的錢想給誰就給誰,還輪不到你來過問!你二嬸說得對!既然你把房子賣了,你得把差價補給我!”老太太兩手叉著腰,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隨便你們,高鐵票過期作廢!”江雲杪扭頭就走,越搭理他們越來勁。


    “等一下,你把話說清楚!”趙春蘭趕忙拉著馮元珍追了出去。


    到了樓下,馮元珍見江雲杪是個狠心的,眼珠子一轉,直接往地上一坐,就帶著哭腔喊了起來,“哎呀,我老婆子真是命苦啊!兒子死了,兒媳婦和孫女就不管我了呀!”


    她的嗓門極大,再加上這是個老小區,住的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有事沒事的就在小區裏溜達。不一會兒,就有一群人圍了上來。


    “現在我孫女要把房子賣了,想把我趕出去啊!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馮元珍就跟戲精附身了似的,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入了戲。


    江雲杪本不想理她,任由她和趙美蘭自己搭台自己唱戲。


    偏偏趙美蘭死死地拽住了她。


    不明就裏的圍觀人群聽馮元珍說得這麽可憐,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他們也都是上了歲數的人,一想到如果自己到了老太太這般年紀,還要被自己的子女如此對待,一個個都露出了義憤填膺的表情,紛紛指責起江雲杪來。


    “現在的年輕人太過分了,太自私了。隻顧自己,根本就不管老人的死活。”


    “老人家白發人送黑發人已經夠苦的了。到頭來還要被兒媳婦和孫女虐待,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虐待老人的人都沒有好結果的,你們等著看吧。等他們自己老了,也不會有人善待他們的!這就叫一報還一報。”


    “小姑娘長得倒是一副眉清目秀、心慈麵軟的模樣,沒想到心腸這麽歹毒。”


    “年紀輕輕還是要學點好的,尊老愛幼是傳統美德,把老人家從家裏趕出來未免太過分了!”


    見大家都站在她這邊替她說話,慷慨激昂地數落江雲杪,馮元珍渾濁的眼底閃過一道得意的光。


    江雲杪覺得老太太真是又壞又可憐。


    一味地往她身上潑髒水,博取別人的同情又怎麽樣呢?


    別人也隻能略表同情,除此之外,他們誰都不會提供實質性的幫助。


    “喲,這大家都圍在這兒幹什麽呢?咦,雲杪,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一道熱情的聲音響起,江雲杪微笑著打了個招呼,“何姨。”


    來的人是何子美,她也是這個小區的住戶,跟鍾惠英是好友。


    “這是怎麽回事呀?喲,這誰家老太太,怎麽坐地上?”何子美見江雲杪被人拽著,地上還坐了個老太太,還以為江雲杪遇到了碰瓷。


    旁邊有人簡單給她講了一下緣由。


    何子美恍然大悟,“這就是你那位重男輕女的奶奶?”她問江雲杪。


    江雲杪點了點頭。


    何子美對江雲杪家的事還是知道一二的。


    當年江靖之出了事,也是她一直陪著鍾惠英,開導她,才慢慢讓鍾惠英振作起來。


    所以她對這個行事乖張、不講情理的老太太非常有意見。


    何子美冷冰冰地瞪了馮元珍一眼,然後就招呼大家各回各家,“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沒事了。”


    馮元珍一看苗頭不對,立馬又哭喊起來,“哎呀,我老了,不中用了,就被嫌棄了……”


    “小何,你認識這老太太的孫女?那你可得好好跟這丫頭說道說道,怎麽也不能遺棄老人啊。”


    “是啊,這種行為可是為人不齒。還有這姑娘的媽,一定也是個刻薄寡恩之人,教唆女兒不管自己的親奶奶,把孩子都教壞了。”


    一旁的人都覺得馮元珍太可憐了,江雲杪母女太可惡了。


    何子美一把推開了趙美蘭,把江雲杪拉到了自己身旁。


    然後瞥了一眼圍觀群眾,“你們知道什麽呀?可別聽這老太太三言兩語的賣慘就信以為真了。”


    馮元珍見她是來攪局唱反調的,暗戳戳地瞪了她一眼,然後繼續自己的表演,“我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還能怎麽騙人?誰不想要體體麵麵地活,要不是實在沒法子,眼看著要流落街頭,我怎麽可能為難自己的孫女……”


    何子美聽她說得有板有眼,心想果然是個厲害的老太太,居然這麽會煽動人心。


    不過這些話也隻能騙騙不知情的人。


    她故作驚訝地開口,“老太太你怎麽會淪落到流落街頭的地步?你大兒子去世了,難不成你二兒子也……”


    馮元珍聽到何子美說話如此口無遮攔,差點氣得跳起來縫上她的嘴,“你……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二兒子好著呢!”


    趙美蘭也一下子破防了,惱羞成怒地指著何子美,“你這個人怎麽這麽缺德?平白無故地咒我家男人,我男人要是有個什麽,我決不會放過你!”


    何子美冷然一笑,“原來你二兒子還健在啊,原來這是你二兒媳呀!老太太,那你總是扒著大兒媳婦她們孤兒寡母不放幹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二兒子也沒了呢!”


    馮元珍沒想到被人揭了老底,一張老臉一陣青一陣白,“你!”


    坐著說話沒氣勢,她索性也不裝了,僵硬地站了起來,蒼老的嗓音含著盛怒,“我們家的事用不著你管!你敢咒我兒子,我咒你不得好死!”


    大家一看老太太這陰損德性,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原來她是裝可憐博同情呢!


    “奶奶,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說之前你自己最好先掂量掂量!你要為你說的每一句狂言惡語負責!”江雲杪滿麵怒容地喝了她一聲。


    馮元珍麵色扭曲,“是她先咒你二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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