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薛,現在後悔把她借調過來沒有?”


    安海山等楊知蟬走遠後,才幸災樂禍的擠眉弄眼。


    “有什麽好後悔的,她說的沒錯,住在舉報人提供的豪華別墅裏,確實有偏袒舉報人一方的嫌疑。”


    薛萬裏卻老神在在,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作為老巡視組成員,為了辦案,他曾經在糞坑裏泡過一天一夜,什麽樣的惡劣環境沒有經曆過。


    對吃住這類的外在條件,他還真不在乎。


    之前答應住進別墅,也是因為楊老爺子說林昭是絕對的自己人。


    現在既然楊知蟬提出了反對意見,他自然不會再堅持。


    反正,他們是來辦案的,又不是來享受的。


    “得,趁著舉報人還沒來,我得抓緊時間腐敗一下,也享受一下資本家的待遇。”


    安海山笑著調侃了一句,轉身進了房間去體驗一下按摩浴缸的滋味。


    薛萬裏掏出一根煙點上,微微眯起眼睛,看著在別墅四周認真巡邏的黑人保鏢,陷入了沉思。


    以楊老爺子對舉報人林昭的推崇。


    這個林昭應該不是那種膚淺的二世祖。


    那麽,他擺出如此戒備森嚴的陣仗,必然有著其深意。


    作為老巡視,他看待問題的角度,遠不是楊知蟬那樣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可比的。


    從林昭擺出的陣勢當中,敏銳的得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涉案人真的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對他們巡視組動手?


    說實話,他是不願意相信的。


    可再仔細想想案情,他突然覺得,林昭的擔心似乎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那些家夥,都敢明目張膽的迫害一名常務副市長,可見他們是何等的膽大包天。


    若是讓他們知道,巡視組已經來到南黎秘密進行調查。


    那些人狗急跳牆,製造一場意外團滅他們巡視組,似乎很合情合理。


    轉瞬間,薛萬裏就從細節處見真章,明白了林昭的用意,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巡視組成員也是人,不是刀槍不入的超人。


    再加上是秘密展開調查,並沒有和地方政府和當地駐軍打招呼。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生命安全,根本沒有絲毫的保障。


    若是真按照楊知蟬那個腦袋一根筋的女人的提議。


    離開這座戒備森嚴的別墅另覓住處,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出現意外。


    須臾間,薛萬裏就改變了主意,絕不能搬離這座別墅。


    那是對整個巡視組成員的生命安全不負責任。


    可他了解楊知蟬的性格,若是不讓她意識到其中所蘊含的風險,她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思來想去,他決定找楊知蟬私下裏單獨談談,跟她闡明利害關係。


    可就在他掐滅煙頭,準備去找楊知蟬時。


    一輛陸地巡洋艦緩緩駛入了別墅。


    薛萬裏精神一振,應該是林昭來了。


    暫時也顧不得和楊知蟬私下裏溝通了,連忙招呼所有成員在一樓大廳裏集合。


    巡視組的成員素質還是很高的,等林昭帶著苗長庚和梁夢秋進入別墅大廳時。


    整個巡視組十八名成員,已經全部就位了,齊刷刷的用銳利的眼神打量著他們。


    他們常年反黑除惡,查處貪官汙吏,身上自帶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強大氣場。


    混過官場的人,對這種氣場尤為敏感。


    苗長庚雖然是苦主,但在強大氣場的壓迫下,緊張的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梁夢秋好一些,但還是有些膽怯的躲在了林昭背後,躲避著那令人膽寒的審視目光。


    唯有林昭仿佛沒有察覺般,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不卑不亢的衝著薛萬裏主動伸出了手:“薛組長,您好,我是林昭。”


    “你好,林先生,雖然通過電話,但還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麽年輕。”


    薛萬裏和他握了握手,不動聲色的悄悄打量著他,心裏暗自讚歎。


    不愧是被老領導都誇讚的年輕人,果然氣度不凡。


    楊知蟬站在人群裏,也在悄悄打量著這個給她第一印象很不好的二世祖。


    不錯,在她眼裏,林昭就是個有錢愛顯擺,還膽大包天的二世祖。


    一般人,都視巡視組如洪水猛獸,唯恐避之不及。


    誰敢擺明車馬的提供豪華別墅,還雇傭了大批黑人保鏢,把巡視組給囚禁起來啊。


    “客氣話咱們就不說了,時間緊,任務重,咱們還是直接說正事吧。”


    林昭也不跟他客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直入主題。


    那毫不拖泥帶水,幹脆利索的行事風格,讓薛萬裏很是欣賞。


    “好,我們巡視組剛剛安頓下來,還沒有正式展開調查,先期確實需要你們介紹一下情況。”


    “這是案情的大致經過,諸位先看一下,看完後咱們再細談。”


    林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書麵材料,遞給薛萬裏。


    正式開始辦案,所有巡視組的成員都認真起來,紛紛傳閱著林昭提交的書麵材料。


    整個別墅裏鴉雀無聲,唯有翻閱文件的刷刷聲在悄然回蕩。


    良久,等最後一名成員都查看完材料後。


    薛萬裏才開口說話:“案情大家都了解了吧,說說,有什麽看法?”


    眾人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半天,還是楊知蟬率先發言:“如果事實情況真如材料裏所說,那絕對是能夠震驚全國的大案要案。


    但這份材料雖然足夠詳實,但卻缺乏證據,我們不能偏聽偏信,需要做進一步的調查,來證實這份材料的真實性……”


    還沒等她說完,林昭就突然開口打斷:“不好意思,我插句話啊,這份材料,隻是讓你們了解案情經過的,證據,我已經搜集了不少。”


    說著,掏出一個u盤,遞給薛萬裏:“這個u盤是梁國慶副市長在出事前,秘密調查東崗立交橋在建造過程中,涉嫌以權謀私,權錢交易的證據,也正是因為這個u盤,觸動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經,才為他惹來了殺身之禍。


    我今天才剛剛拿到這個u盤,在裏麵有了意外發現。


    東崗立交橋的下麵,竟然埋著十三條冤魂,是以打生樁的方式毀屍滅跡的。”


    “什麽?打生樁?”


    所有人悚然動容,現場瞬間一片嘩然。


    打生樁是一種古老的習俗,通常在大型工程動工前進行,目的是通過活人祭祀來確保工程的順利進行。


    說白了,就是將活人埋入橋墩,來改變風水格局。


    “這……這是真的?”


    饒是薛萬裏見識過各種慘無人道的犯罪手段,但打生樁的案子還是頭一次碰到。


    “你們先看看再說吧。”


    林昭心情沉重的道:“在看過這個u盤後,我第一時間就讓人去尋找那些被打生樁之人的親屬,可結果,這些人的家屬,在這些年裏,都相繼遭遇了意外,全都死於非命。”


    楊知蟬隻覺背脊發涼,憤怒的大聲道:“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是有人在殺人滅口。”


    林昭搓了搓臉頰,無奈的道:“是個人都知道,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可偏偏,這些人的死,警方給出的結論,全都是意外。”


    “無法無天,這些人簡直是無法無天。”


    楊知蟬氣的臉色通紅,義憤填膺的怒吼著。


    薛萬裏還能保持冷靜,擺了擺手製止了她的怒吼,微微眯起眼睛:“看來,南黎官場,從上到下都爛透了啊。”


    說話間,已經有巡視組的成員拿來的筆記本電腦,插入u盤打開其中的一個視頻文件開始觀看。


    這些視頻明顯是偷拍的,畫麵搖晃的很厲害的,但好在聲音還算清晰。


    是梁國慶隱瞞身份,和被打生樁之人家屬之間的談話。


    死者家屬的情緒很激動,控訴王德發濫用職權,和李家沆瀣一氣,強占強拆他們的房屋。


    死者不服,被李家的人給強行抓走,從此人間蒸發。


    他們去找李家要人,反被毒打了一頓丟了出來。


    無奈下,他們去報案,可卻根本沒有人理會。


    當天,他們就受到了李家人的警告,若是再敢去報案,就弄死他們全家。


    他們上告無門,就打算去上訪,討要一個說法。


    可卻被當地的村幹部強行關押起來,好幾天都不給東西吃,隻給喝水吊命。


    直到他們奄奄一息,答應不再上訪了,才把他們放了出來。


    畫麵到此戛然而止。


    緊接著,就是梁國慶走訪其他受害者家屬的其他視頻。


    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因為家人被抓,想要討個公道,卻遭到各方麵勢力的阻撓。


    接連播放了十幾個視頻後,才有了新的內容。


    畫麵上的中年男人,是盛源橋梁公司的一名施工人員。


    這次梁國慶沒有親自出麵,是他的司機裝作閑聊的樣子。


    旁敲側擊的打聽出,被李家強行帶走的那13名受害者,已經被打了生樁。


    中年男人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打死也不願意再多說,慌裏慌張的跑掉了。


    接下來的視頻,也是梁國慶安排人偷拍的。


    畫麵裏,是盛源橋梁公司的一名財會人員在參加同學聚會。


    喝多酒後,吐槽王德發為了往上爬,把建造立交橋的5.2億工程款,直接送給省裏的陸公子4.8億。


    隻給他們盛源橋梁公司留了四千萬,來修建立交橋。


    如此大的差距,公司還逼著他做假賬,抹平賬麵上的虧空。


    讓他心裏很不滿,借著酒勁兒發泄內心的憋屈。


    看完所有視頻,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這些視頻,隻能說明立交橋工程確實有問題。


    可卻很難作為證據,來扳倒王德發。


    唯一的作用,就是通過這些“道聽途說”,讓巡視組有了明確的調查方向。


    梁國慶應該也是清楚這一點,所以直到死,都沒有拿出這份“證據”來指證王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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