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連弩的弩箭用完了,並且還重新裝了兩次,十一萬老兵現在已不足四萬,皇庭軍還有四萬五千人。


    這一仗注定會敗,並且會敗得很慘,黃成武被數十支弩箭貫穿了身體,可他卻站在那裏巍然不動,雙眼都流出了血淚,早就已經斷了氣。


    北莽軍沒有人去推,甚至在衝殺的時候還會刻意避讓,這老頭子雖然可恨,但真的也的確值得尊重。


    黃成武是擋在了其他老兵前方才被射程的刺蝟,同時還瘋狂的揮出了好幾刀,砍死砍傷了好幾個北莽皇庭軍。


    最終還是倒下了,在血泊中,然而他的倒下並沒有讓剩餘的老兵失去士氣,反而鼓舞了他們,又再次瘋狂的衝殺,沒有了千機連弩,他們還能一命換一命。


    “真夠瘋的,這都什麽時候了,居然還這麽拚命,難道他們真的不怕死嗎?”


    齊齊哈啤臉色陰沉,這說起死戰不退,一直都是他們草原而狼引以為榮的事,上回因為李長明的關係導致他們退了。


    這回還是李長明的兵,嚴格意義上來講,結果他們也都死戰不退,還真就是一幫老不死的。


    “糾正王爺一點,他們要守護的是整個大乾的百姓,而你們是屠戮了無數大乾百姓的人,他們可以死,但不能讓你們進入大乾,殺大乾的百姓。


    三十多年前也是你們北莽不停的在邊境騷擾,才會有當年那殺入北莽草原,險些滅了你北莽的決戰,仇深似海,這要是對敵他人,還未必有著悍不畏死的戰力。”


    百裏峰的聲音毫無感情波動,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在哪邊的,這讓齊齊哈啤很是不悅。


    “這便不需要百裏軍師提醒了,再這麽打下去,恐怕還得再損失五千人,才能將他們全部拿下,百裏軍師不出個主意嗎?”


    百裏峰自然不會告訴齊齊哈啤,這些北莽軍就是拿來消耗的,若非如此,他又怎麽會想方設法讓這六萬的皇庭軍出來啃骨頭?


    這一戰過後,無論接下來皇庭軍的動向是繼續朝川州挺進,還是回到虎門關,李長明都會回來複仇的,這些老兵用處不算特別大,但報仇是絕對要的,否則何以安定軍心?


    當兵嘛,除了那些歪瓜裂棗的,基本上都是很敬佩那些為國為民出生入死的老兵,屬於是他們的精神信仰,什麽都能垮,精神信仰不能垮。


    這些老兵要是沒了,李長明不派出重兵或者是主力精兵為其複仇,那麽這三州之地的軍心就亂了,軍心一亂想要安撫回來就極為困難,慢慢的就完蛋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懼生死的氣勢是一而再,再而衰,很快就是一邊倒了,另外即便再死五千人也不過是小事罷了。


    別忘了李長明能和皇庭軍抗衡的兵也不過幾千,絕對超不過一萬,之後的進攻幾乎都是碾壓式的屠殺,也不會消耗多少兵力。


    等對上了李長明的精兵,你還是能有足夠的實力碾壓的,再說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隻要對方死的人更多,不就是好事嗎?


    想來王爺也不希望回去的時候還能帶回大部分的皇庭軍吧?那樣王爺將來要如何入主皇庭呢?”


    齊齊哈啤笑了,之前的不悅一掃而空,他擔心的是損失太多的兵力,拿不下李長明,但現在一想也有道理,如果帶回去的太多,到時候想要打入皇庭會有更多的阻力。


    人都是有野心的,齊齊哈啤也不例外,他可不想一輩子都隻能是個王爺,這也是最好的機會,消耗掉大部分皇庭軍,解決心腹大患,然後再奪取北莽的大汗之位。


    “有百裏軍師助我,這天下真乃是唾手可得。將來本王定會好好報答百裏軍師!”


    齊齊哈啤笑得很燦爛,在黑袍中的百裏峰仍舊是麵無表情,於他而言,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沒有什麽高興不高興的。


    司馬飛雲臉色異常難看,就目前的狀況看來,老兵們已經是必敗無疑了,死了太多人了,這可以說是司馬飛雲有史以來看到的最慘烈的一戰。


    什麽都沒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無論再怎麽拚殺,無論想任何的辦法都解決不了這個無解的難題。


    “明知是死,為何還要來呢?主公當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嗎?難不成主公真的想舍棄他們?”


    司馬飛雲會這麽想也不無道理,老兵們的戰力雖然強,但消耗起來是極快的,他們若是用來消耗北莽的皇庭軍是最好不過。


    老兵們多數都沒有家屬,他們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帶兵,為他們複仇就是了,不需要花費太多,並且還能帶來巨大的戰果。


    可司馬飛雲又想到嶽雲也是知道的,他跟這些老兄弟都是過命的交情,也不可能真的眼睜睜看他們去死。


    現如今的戰況,退是不可能退了,繼續打下去,肯定也是全軍覆沒,這樣的結局不是司馬飛雲想要看到的,但他無能為力。


    “諸位,退吧,回望天城,等主公帶兵來支援,不要再白白犧牲了。”


    司馬飛雲怒吼,大部分的老兵都聽到了,但無人回應,他們永遠堅信一個原則可以戰死,但不能撤退,都打到這份上了,哪裏還有退路?


    “沒用的,誰都不會退,你先走吧,你沒必要在這裏跟我們一起送死,這些年來我們無數次想過要殺入北莽,再創輝煌。即便不能,也得擋住北莽大軍入侵。


    可不行啊,我們沒有那個資格,沒有兵器,現如今有這個機會,能有兵器在手,殺一個痛快,把這些年想做的事做完,死又有何懼。”


    突兀的聲音在司馬飛雲身旁響起,這是一個蓬頭垢麵的老頭,身上滿是鮮血,讓司馬飛雲驚訝的是這老頭居然有二流巔峰的實力,就是傷的太重,快死了。


    “殺敵的機會那麽多,為什麽偏偏要來送死呢?主公有絕對的能力能夠讓你們跟著他一起殺入草原,為什麽就不等主公來呢?”


    司馬飛雲問老頭。老頭咧嘴一笑,搖了搖頭。


    “這是我們的宿命,殺入草原那還得等多久,而且草原也不是隻有這麽點人,現在麵對的可是皇庭軍,殺一個要抵十個,這才是我們這些老兄弟最光榮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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